“是圣巫!”不知何人当先喊起,随之有欢呼此起彼伏:“圣巫,是圣巫!”
南山泽睁开双眼但见空中蓦然出现一方圆盘,若旋风般在空中呼呼转动。南山月轻盈立身其上,捻起法诀扬盾在前,狠力与那集聚而来的罂噬轰隆撞在一起。
“砰!”
疾驰而来的罂噬退开数里,而那盾亦隐隐有开裂之势。南山月索性双手一拍,金盾轰然爆开,冲天大火喷薄而出,紧接着便有长尾火鸢绕着南山月厉声叫啸,无名业火堆垒成道道火墙,那火没有温度,色如红莲!
罂噬稍退开几分,继而带着嗜血之意再次冲撞。南山月双目透出寒芒,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鞭,其体暗红,鞭身刻有图腾,肃穆庄严。
她狠力甩动长鞭,呼呼在空中打出一连串红光,但见那红光乍现,以迅雷之速立马爆裂,化成道道图腾,她微一旋身那闪耀着金光的图腾便盘旋飞向那红莲之火,紧接着,天空蓦然亮起,磅礴灵气冲破层层浓雾黑云,一时间火光更盛!
她左手捻诀右手不停朝着业火鞭打,无数火舌张开血盆大口,直奔来势汹汹的罂噬。
南山月手中之鞭乃是仙夷传承之物,带着上古法诀,一鞭之力已足够不少罂噬纷纷爆开身体,然而来者何止数千万,仅凭她一人根本无法顾及,但见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更多罂噬。
“阿泽,让开!”南山月大惊失色,那罂噬去向正是南山泽所在。
其速极快,只在眨眼之间,原本盘旋在南山月头顶的火鸢瞬间在南山泽身上爆裂!气浪以横扫千军之势排开罂噬,紧接着空中落下道道光斑,将众人团团护住。南山泽只觉得周身温暖如春;他怔了一下:“是鸿偶吗……”
空中南山月目露果断,肃杀之意惊天而起,但见她双手摆出一道古怪法诀,咬破舌尖,一条银白巨龙腾空而起向烈焰之外冲去。那巨龙奋力一挣,若离弦之箭瞬间便冲破火墙,挡去大半威压。那罂噬仿是极为惊惧,纷纷尖叫嘶吼着退开。
紧随其后,南山月划破指尖啪啪啪在空中一连打下四十九鞭,每一鞭皆有血液充盈,片刻便摆成一道六芒法阵,散出妖异红芒。她神色温柔看了南山泽一眼,欲言又止,忍不住轻叹口气,随着长鞭打出的法诀,她脚下那方圆盘转速更快,一道强光彷如利剑从六芒星中射出,众人还未及做出反应,便听得一声惊呼。
“姐姐!不要!”
南山泽此时方才恍然大悟,所谓打开失城之门竟是要献祭传承血脉,众人不知那六芒星为何物,南山泽却知道!那是历代圣巫传承而来,没有了它,南山月身上灵气便无处藏匿。打开失城之门后,族人都走了,南山月如何能逃过这成千上万的罂噬?!
天空蓦然破开一道大口,强光齐齐涌入。南山月却只身冲回罂噬群中,施诀挡下罂噬前路。正在此时,单铎忽从那方圆盘中浮现身形,圆盘瞬间骤然失衡向地上砸去,然而单铎已是不管不顾,径自随南山月而去。
“姐姐!”南山泽心痛如绞,却被强光困住。
“阿泽,护好族人。”强光之外,少女惨然一笑,她面色复杂,勉力曲起手指朝圆盘捻出法诀,轻轻弹去,瞬间圆盘碎成粉末,灵力磅礴涌入强光更盛。南山泽众人只觉得身体一轻,尽皆置身于一片白芒稳逸之中,不消一刻,面前瞬间豁然开朗,正是翊川之端,巫族失落之城。
怀音拉着南山泽,站在失城之中,一脸恍惚。
泊城。
“单铎,你可真傻,跟着来送死吗?”少女看着蜂拥而来的罂噬黯然出声。
“山爷,自我被你从万古虚无中唤醒,便只认你一人,生死都好,我要陪着你。”
南山月苦涩轻笑:“万古不灭之躯,可不是让你这般挥霍的……”
她恍惚看着虚空,又轻轻一叹:“鸿偶为阿泽化去劫数,赔了一命,如今不知道游荡到了何处,倒是我对不起她了。”
“有怀音在,你便放心吧。他自会去找她。”
两人说话间,天地更加阴沉,大批罂噬已近在眼前。南山月看着地上遍布横尸,神色哀伤,她看看单铎,伸手拉他,轻唤:“单铎……”
她双手紧握住单铎,忽发力一推。手起之间,长鞭若藤蔓紧紧将其缚住。南山月已是强弩之末,但见她身若折翅之蝶自百丈高空轻盈跌落;而那缚住单铎的长鞭随之冲出!
“单铎,好好活着。”
她笑着笑着,泪如雨下,单薄身影转瞬便被罂噬吞灭。
“山月!!”
翊川河畔,泊城空。
作者有话要说:
、不约而会遇倾城
“哎,只能这样了……”
文潜山上,漆黑的夜空,星河灿烂,四野无息。这时一抹虚幻之影出现于暗夜中,白袍白髯,鹤发童颜。他捋着花白胡须,混沌双眸却透出一缕意味难明的神采。
“想当年若不是这女娃生生扛下那九九八十一天的生炼之苦,只怕我也无法压下蝻翼。”
老者自黑暗之中走出来,背着手站于文潜山圣鼎之旁。山风呼号,婆娑树影猛烈晃动,四周有股莫名的凝重。老者抬头思忖片刻,末了终是叹了一口气。
“再过个十年,若火灵子再不回来,只怕……”老者捋了胡须神色忧虑:“女娃娃,乱世再起,你说这回你的族人会如何做呢?”
他不甚在意笑了两声,自腰间掏出一把刻满图腾的暗红色长鞭。此鞭一出,四周顿时被一片红光笼罩,连那呼号的山风也似是停顿了一下。一股清净之气挥散而出,天地清辉均被那长鞭所引,但见那鞭底图腾在月光之下愈发轻盈灵动!
“哈哈,竟这般迫不及待要回去了吗?”老者目不转睛看着手中长鞭,笑道。
长鞭暗红光芒越来越亮,最终那鞭底图腾竟连成一幅甚是宏伟地图,大至山川河貌,小至房屋瓦舍。而在那阡陌之间牛羊绵延数千里,正是太平之象!
“芷练啊芷练,盛世太平也要看他们是否能舍得。”老者抬手轻轻抚在长鞭上,一脸申请莫测,意味深长道:“他们若真能舍下,那么回对海之日,不远矣!”
老者声音雄浑苍劲,幽幽回荡于空旷四野。不稍时,山岚之上气温骤降,而那长鞭之光,也渐渐暗淡。老者一瞬不瞬盯着虚空,忽然他大袖一甩,但见那黑暗之中,莫名出现了一道银白星芒。
“哈哈哈,时机已到!”老者双手一指,但见那星芒深处飞来流星,其芒胜过皓月,紧随其后,空中星辰尽数闪烁,皆绕着原有轨迹以肉眼可见之速移动,更有星群状似飞盘奔向北斗!
老者抬头观望,忧喜难辨:“天逢异数,乱世再起,一切终将要有个了结!”
空中长鞭奋力一甩破开虚空,那苍凉声音再次响起。
“你就去吧,去找你的归宿所在……”
天空星光大盛,而那长鞭在空中划出道道妖异红芒,转瞬销声匿迹。
人间已是过了百年。
环曲三丈崖。
森森剑鸣破空尖啸,似有千钧山石沉入大河,气浪滚滚激荡不休。剑气凌厉,搅得四周风声呼呼直响,忽见白光一亮,青光剑遽然刺出。来人一身夜行衣看不清神貌,他屈身向地,往旁一闪,足下轻点,向后退出两里。然而他速度得再快,也终不如青光剑气,但听嗤啦裂帛声响,肩头瞬间迸出鲜血。
黑衣人隔空翻转两周,堪堪躲过又一波凌厉剑势,然而,青光剑依旧紧追不舍,片刻之间又是一逼,剑法刁钻变幻莫测,如影随形。斗得几招,黑衣人只觉得对方剑气越来越刁钻诡谲,心下已是深悔:“为了比翼春,赔命着实不值!”他面露苦涩,趁着剑势稍缓之际,抬刀挡格,大刀哐当一声,被震飞丈余远。
黑衣人心中一惊,忙道:“阁下饶命!”。
夜白还剑入鞘,看着黑衣人,嘴角冷冷勾起:“哦?不抢比翼春了?”
黑衣人目光闪烁,看着男子手中为青光剑,一时脸色青红交加:“高威有眼无珠,无意冒犯,还望公子见谅。在下这就告辞。”
说着捡起大刀,暗暗叹了一口气:“这环曲祥光谷谷主季妙楠性格瑰异,行事诡谲难测,就连甚少出入江湖的关门弟子夜白,亦是心计神思狡黠如狐,一套剑法更是刁钻凌厉。招惹上他,可真是倒了霉。”
走出几步,但见夜白并未为难于他,正松一口气,忽听得头顶一阵空翻,接着,少女声若银铃,带着懒懒调侃意味。
“可真是无福消受美人恩啊!”
高威抬头一望,但见身着素色罗裙的少女坐于虬枝,此时她偏着脑袋一脸惆怅看着。
“怎么是你!”高威犹如见到瘟神一般脸色更加难看。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少女眨巴着双眼,甚是无辜的模样,只是嘴角却掩饰不住的一脸幸灾乐祸。
她偏首看向不远处的男子,轻描淡写道:“我说夜白,你这堂堂祥光谷季妙楠的大弟子,怎么欺负上一个市井无赖?”
少女眼睛滴溜转上一圈,嘴角轻轻上扬,似笑非笑。
“欺负?”夜白眉梢一挑,慢悠悠踱来,却对她身后的男子道:“高威,你是不服?”
高威闻得此言,心中咯噔一下,若非夜白手下留情,他就是十条命也不够赔,忙抱剑道:“高威心服口服!”
他看向少女,生怕再惹事端:“姑奶奶,若不是受你挑拨,我岂会如此不长眼!”
少女睁着明亮双眸,无辜至极:“抢不到比翼春反倒要来怪我。”
“罢了,看在你将白菜还给怀音的份上,我便去帮你抢那比翼春,如何?”少女不等高威开口,伸手绕着垂至腰间的长发,漫不经心道:“环曲柳巷狄秋侬,艳贯四方,只有得到比翼春者方可一亲芳泽。这坊间不是还有为她谱词,是什么来着?”
少女娇俏撅起双唇思量着。
“绝色姿娆,巫山云雨胭脂香。海棠瓣、素手挽鬓,绛唇甜、小笺三行。空思量。争得比翼,春宵梦偿。”
少女目露明亮之色,问道:“可对?”
“免了,姑奶奶您大恩大德莫要再给我寻麻烦了!”高威自诩风流,却是深怕了面前女子,急忙出声阻道:“你就消停消停吧!”
“你别客气呀!”少女笑若春风,看向夜白:“我正好也去会会那环曲第一名妓!”说话间,她身形一闪,双手朝夜白一抓而去。
“想拿比翼春,这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