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灵摆摆手,道:“快去!”
现下正是喜宴之时,要寻食物很容易,白蓠从厨房拿了几样菜放到食篮里,正往喜房中走去,忽闻天上一声鹰鸣,掩盖在满堂宾客欢声笑语之下,若非她对鹰鸣敏感,定然也无法分辨出来。这是苍离宫用以给主事者传递紧急信件的苍鹰。
她拿出竹哨吹响,苍鹰便得出目标,在她面前落地。她便从它的腿上取下装载竹筒,摸了摸苍鹰背上的羽毛以示安抚,道:“去觅食吧。”
那苍鹰似乎听得懂人语,拍拍翅膀重新冲入暮色满载的天空。
白暝来信,寒月宫打探到苍离教势力衰落,突袭苍离教北方几处分堂,两处已被摧毁,其余各处均受损失,正寻找他处落脚,希望白蓠回总坛主持大局。
白蓠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将信件以内力震碎,随手撒在庭院中,提起食篮,继续往新房走去。
喜房中,白蓠一边将食篮放在桌上,一边道:“小灵,教中出了一些事,我明日一早便要回去,现在先向你告辞。”
安灵见食物来到,眼中一亮,立即迎上。忽然闻她所言,取出碟子的动作不由一顿,抬起头道:“很严重么?”
白蓠想了想,道:“不会威胁到根本,但也不得不除。”
安灵摆摆手,“我是不太明白,但总之你要小心。”
白蓠一笑,“希望下次见面能喝上满月酒。”
安灵涨红了脸,道:“哪有那么快!”
“沈翎的母亲可是很急呢,你要争气啊。”白蓠戏谑道。
安灵郁闷道:“其实我不想这么快生孩子……”
两人说话间,沈翎也摆脱了一干灌酒的亲友,向新房而来,并命令帮众将所有靠近新房的人全部拦下,得到众人不断的笑骂声。
见沈翎回来,白蓠便很有眼色地退出新房,留下一对新人在新房中相对脸红。
锦屏春风奏鸾凤,罗帐垂幕咏桃夭。
月映锦绣花并蒂,红烛帐暖照良宵。
作者有话要说:
、中原来客
寒月宫本是中原门派,但行事偏激,武功狠辣,又苍离教交好,故为武林正道不齿,称为邪门歪道。寒月宫中多为女子,世代与苍离教联姻。随着时间推移,苍离教众人越来越不满于寒月宫女子的冷傲骄纵且不断插手苍离教事务。直至第二十三代教主被迫抛弃所爱与寒月宫女子成亲,即使如此,所爱之人却仍然被寒月宫刺杀。得知真相后,他一怒之下在婚礼上将即将成为妻子的寒月宫女子杀害,不顾情谊利益,血洗寒月宫上下。苍离教蓄谋已久,虽也有损失,但最终迫得寒月宫迁出中原,移居北漠,自此每任寒月宫宫主即位前都必须发誓以踏平苍离教为己任,如此两派世代交恶。
寒月宫已在北漠王庭数代经营,势力扩大,而苍离教正经离乱,元气大伤。左右护法与四大长老对峙之时寒月宫已开始对付苍离教,但当时双方俱未将此事放在眼中,只一味忍让,不愿耗损力量,而今寒月宫更形猖獗,四处破坏苍离教分堂。
白蓠星月兼程回到苍离教总坛,还未坐下,便有下属递来最新消息。朝廷发援兵往娄山关,北漠军队发动数次攻势均无法拿下。边关兵防严实,所以除了之前受损的分堂外,其余分堂一时并无受损之虞。
白蓠略略松了口气,白暝看了消息,却道:“寒月宫与苍离教世代为敌,不得不除。”
“可是如今教中势力受损,而寒月宫在北漠根深蒂固,我们并无把握。”白蓠拎起茶壶,一边倒茶一边道。
白暝见她对着自己的庐山云雾一阵牛饮,不由脸上微抽,皱了皱眉,道:“如今正是除去寒月宫的大好时机。戎狄王庭中莫吉叶护与贺曼特勤两派争雄,寒月宫支持莫吉叶护,而贺曼特勤对寒月宫插手王庭之事不满,双方积怨已久。我们可以与贺曼特勤一方合作,彻底消灭寒月宫。”
“看来师兄已有计划了。”
白暝看她一眼,道:“相信贺曼特勤也有意与我们合作,你即刻前往漠北与贺曼特勤商议。”
“为什么是我去,师兄你去不是更好?”白蓠不满道,她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并不欲继续舟车劳顿。
白暝似笑非笑道:“此次朝廷派遣靖安王往漠北御敌,我认为对于漠北战事他更胸有成竹,会对你多加照拂。”
白蓠脸上一下红遍,恼道:“才不会!”头也不回地转身出门。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初夏正是牧草丰盛时节,苍茫蓝空之下,风吹过处绿草摇曳,如海浪一层一层地翻涌开来。偶有羊群团簇,如白云从天空中飘落到草原上。
贺曼特勤亦有意与苍离教合作,故双方很容易便联络上。白蓠率苍离教部众分批秘密前往戎狄贺曼特勤领地,众人为不引人注目,换上当地服色,贺曼亦特地设宴款待。
议事毡帐之中,贺曼特勤居主位,苍离教诸人与贺曼特勤下属面对而坐。丰厚毡毯铺地,桌上牛羊乳酪,酒水丰美。
“姑娘年纪轻轻,竟然是苍离教教主,真令我意外。”贺曼特勤道,苍离教教主亲自前来,他已感意外,却不曾想这教主竟然是个美貌稚弱的小姑娘。
“我中原行世袭制度,家父家母早逝,不得不担此大任。相信在漠北,贺曼特勤必定想要不一样的结果。”白蓠话里有话地道。
贺曼特勤闻言哈哈大笑,“你们中原人都喜欢这样说话?草原上一向弱肉强食,作为强者,自然想得到更多东西。”
白蓠举起酒杯,道:“那祝特勤得偿所愿,我们也必定不遗余力。”言罢,将酒杯放到嘴边,一口气饮尽。
戎狄人嗜酒,但对方首领是个女子,而且是个中原来的看起来白皙娇弱的小姑娘,他们也不敢冒昧敬酒,如今见白蓠豪爽之态,便不禁纷纷叫好。
贺曼大笑道:“今日迎接中原来客,暂不议事,先喝酒!”语毕,也“咕噜噜”地灌下一碗酒。
气氛一下活络起来,贺曼属下纷纷向苍离教众人敬酒,众人不好拒绝,便来者不拒,每每来酒,便一饮而尽。戎狄人见这些中原人酒劲了得,惊讶之下不禁更为兴奋,美酒如水一般不断倒入碗中,流入腹中。
戎狄人却不知苍离教诸人均是内力高强之人,区区酒气可以以内力排出。虽然如此喝酒不太厚道,但为了更好地合作,取悦于戎狄人,他们也只好如此。
酒香逐渐弥漫整个毡帐,且有越发浓郁之势。戎狄人喝得红光满面,苍离教诸人也酒气上涌,一场筵席下来,双方已纷纷称兄道弟,视为酒友知己。
寒月宫自迁徙漠北以来,凭借善识天象、擅用诡术、毒辣武功与美貌女子,依附于王庭而立,世代与戎狄联姻,凡寒月宫支持之王子,无有不登可汗之位,而与其争锋者,无有不暴毙身亡。所有王子俱忌惮其手段,无不讨好,而莫敢与之争。
次日,白蓠诸人再入议事帐,与贺曼特勤对桌而坐,贺曼特勤将形势一一说与白蓠,“如今代表寒月宫的可贺敦公然支持莫吉,说明莫吉已是可汗之位的不二人选。但我知道,莫吉此人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若他登位,对戎狄实非好事。”
“那特勤为何不愿意拉拢寒月宫呢?”白蓠问道。
贺曼特勤冷笑一声,“寒月宫来路不正,手段毒辣,不是我戎狄人,却干涉戎狄之事,掌握了王庭几乎一半大权,排除异己,再假以时日,这北漠恐怕会变成寒月宫的天下了。”
白蓠又道:“看来寒月宫并不得人心,但为何你们对其忌惮极深?”
贺曼特勤拧眉,“据说寒月宫之人会妖术,逆其意者都会莫名暴毙,而得其保护之人,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若非我是可汗之子,且掌握一切军队政权,又没有公然反对他们,恐怕也会遭到毒手。”
白蓠蹙眉深思道:“听起来像是巫蛊毒术,若是能有中其‘妖术’之人让我一看,我或许能找出缘由。”
坐于一旁的军师摄厥忽然念及一事,出声道:“特勤,近日乌顿俟利发似乎得罪了可贺敦,现下或许已经中了妖术。”
贺曼特勤闻此事,蓦然拍案,大怒道:“那个□□的女人,趁可汗病重,到处勾引男人!乌顿不从,她就一直怀恨在心!”
他一拍之下,白蓠只觉面前一震,木案有岌岌可危之势。
“父亲!”忽然,一道红影如风般卷入毡帐中,话音未落便站到贺曼面前,“乌顿中了妖术,求求你救他!”美艳张扬的红衣女子语声哽咽,泫然欲泣。
贺曼特勤却斥道:“阿伊,怎么在中原客人面前失礼!”又转而对白蓠道:“白教主,您看?”
白蓠果断道:“我可以去看一下,但最好不要引起寒月宫人的注意。”
阿伊听到乌顿有救,朦胧的泪眼瞬时焕发出神采来,“你扮成我的侍女跟我一起去看乌顿。”她是贺曼特勤最宠爱的女儿,所以知晓最近父亲请来了一些中原人,就是为了对付寒月宫。
白蓠目光投向贺曼,贺曼却皱眉道:“王庭之中寒月宫眼线遍布,不可能不引起注意。”
“父亲!”阿伊拉着贺曼的袖子,恳求着,“乌顿是戎狄第一勇士,若您救了他,他一定会感激在心的。”
“其中厉害我当然知晓,现在只是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贺曼道。
阿伊情急道:“可是乌顿等不了啦!”
“不如这样,”白蓠出语提议道,“你先去看乌顿,避过众人让他服下瓶中丹药,保住他的性命,再想其他方法。”她将一个小瓷瓶递给阿伊。
阿伊眼中一亮,接过瓷瓶,道:“谢谢您!”便又如一阵风般吹出毡帐。
贺曼看着女儿焦急的身影,无奈道:“小女让您见笑了。”
白蓠摇摇头,道:“他们想必感情很好。”
“其实阿伊与乌顿本来是两情相悦,可惜那个□□女人看上了乌顿,为了不牵连阿伊,乌顿便不得不与她疏离,可是还是被妖术害了。”贺曼大致将前因道来,却也不愿多说,“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对策吧。”
贺曼特勤一名下属道:“可否让白教主到夜晚再去解毒?”
“不可,解毒需要白日或是灯火通明,才能看清症状,否则容易误判。夜里在毡帐亮起灯火便会有人影,如此未免太可疑。”白蓠沉吟道:“可惜我并未见过乌顿,否则便可以将人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