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眼看着事端便要再起,计划完成之前子漪不想出了什么变故,急忙上前劝慰。
熟悉的紫哲香气随着她的接近纷纷笼罩,没多久便将他整个人都笼在其中。硕晏微微一愣即刻回神,他身侧的弩炽早已吓白了脸色,道半声言语都不敢。
“……”他逾越了。深深隐藏了这么久,若是方才她不适时的拉住他,全族筹备了数十年的计划怕是已经……
不敢深思的赶忙垂下眼睫,将异样的双眸遮掩,硕晏谨慎的后退一步隐到弩炽身后,脸色已恢复了起初的敦厚质朴,可只有子漪能见,他落在身侧的手,隐忍着紧攥。
“……紫哲花。”仅一面之缘,便觉得他和紫哲花的花语惊人的神似。子漪恍惚的轻喃出声,却没想被失落的男子听了个正着,猛然抬头。
“你知道?”这是他小时母亲常念叨的花名,所以早已深深刻在骨髓之上,无论多轻小细微相关于它的细节他都能敏感的发觉。
“迎霜微笑的花朵。”几乎是异口同声,两人对面而悦,相似舒朗的眉眼,清灿的笑靥。
“你们真像……”忽然觉得有股子说不上的别扭,子漪轻嗤着温笑出声,紫眸男子同样察觉了方才的尴尬神出,憨笑连连。
“没想到还有人知道它。”这种花只长在冰原的荒凉之中,那里四季冰封,阳光却是常常出奇灿烂。而这花,虽体积娇小花茎纤细,但竟能成为那冰原之上唯一生存下来的花系品种,不得不令人钦佩。
“特别的东西总是令人过目难忘,不是么?”难得玩笑的偏头想了想道,子漪微微的眯眼,娇颜醉人。“还有……你眼中那绽开的紫哲花。”从她仰视的角度,正见得光圈在他的紫眸中婉转交映,徐徐缓缓,绽开花蕾,点亮蕊心。
猛的倒抽一口气,紧攥的拳头就这般不能防御的松软摊开,掌纹苍劲利爽。何其幸运……他有生之年能碰到这样的女子。痴迷的眼神落下便难复收回。硕晏静静的看她,不想言语,不敢妄动,只怕着眼前的一切如泡沫般一碰即碎,绝美消逝。顷刻便错过千年。
“……子漪!”
听着远处有人唤她,望着她凝视自己的眼神顺着声音扭转再也追寻不见。有些失望的抿了抿唇,他不舍的同向那个方向望去,咫尺之外,五皇子岚轩神色仓惶,一个时辰之前的文雅悠然半点不见,有的只是搜寻爱物的紧张彷徨。
“是他么?”满是不甘的询问出声,他挪步到子漪身侧,好似这般便能离她已然飘忽的心更近一些。
“但愿是吧!”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这般回答,眼眶微红的女子近前一步,却又踟蹰着退回,清润眸中的那抹玄白随着上涌的湿意渐渐模糊,直到再难分辨。
“我走了!”早已吃够了忽近忽远的玩弄,子漪匆匆的回身,长发墨染似的在空中画圆留弧,唯美不失方物。
身边的气息就这般仓促的走远,连捕捉的机会都不留分毫。硕晏空洞的张手抬了抬,最终却只能见得她身影一闪,消失在帐丛之后。
紧接着侧旁一阵凌风拂过,片刻前还跟他们有些距离的那个男子,眨眼般便从他身边掠过,紧随而去。
“走吧,硕晏。”神情里似是带了些畏惧,半响无声的弩炽见他望着空旷一片的前方痴痴留恋,畏缩了半天终是劝诫了一句。
“恩……”寡淡的声音似是方大病了一场,紫眸男子若有所思的回神,却是再也恢复不到如初的模样,片刻前,那个没遇到她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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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他为何非偏偏追了上来,子漪心下一片凌乱,脚步急切,只想着别让他赶上自己,又牵出一段割舍不清的执念来。
跑了没两步便换了方向冲向马棚,她不知道此刻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先离开就好,仅这样就好。不管他要说什么柔情的话,不管他要做多么绝情的事,都由他好了,从此他们再无瓜葛。
思及这里,胸口竟然一阵绞痛,直疼得她不得不停下脚步,轻喘片刻。马棚中,伤已养好的扬雪乖巧的卧在草垛之中,闻着她的声音气息,赶忙迎接着起身,阵阵愉悦的嘶鸣。
“子漪……”几经周转,终是顺着扬雪的声音寻近,岚轩方才本在她跑开之时便想追来,不料半路遇上了浑氏那个缠人的格格,弄的好不心烦,推延了半天才打发干净。
“……”轻咳了两声,便踉跄了两步跨上马背,子漪利落的从马鞍侧取下鞭子,扬手便想挥出。
“别走!”没有命令,有的只是浓浓的挽留。只字片语,却字字含着心意。玄白色的袍角满是青色的碎草痕迹,岚轩从未这般狼狈的喘息着停下,却又不敢呼吸的太大声,深怕惹怒了面前的佳人挥鞭离去。
棚外的微风轻起,带着些雨后的青草香气悬浮着由他背后吹来,她听着棚角的玄铃不断随风作响,声音细碎悠长,夹和着他混乱的气息,无法抵挡的旋绕身周。他看着她侧脸如织,张狂轻舞的墨色发丝妖娆妙曼,稍不留意便遮盖了双眼,沉醉了心意。
“够了……”轻轻的叹了一句,他率先迈开脚步来到女子的马下站定。修长的手掌带着阳光中潮湿的彩虹光圈缓缓抬起,直到笼上子漪高高握鞭的柔荑,缠绵拉下,攥于掌心。
“我们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如今,再也不能了。”从未如此踏实的确定她的心意,岚轩暖暖一笑,下一刻便轻轻使力,将她从马上抱下,撞进怀里。
“原来你这么会害羞。”脑中似是已经习惯了她原先的盲打莽撞,玄袍男子柔声的扬笑,眸中的琥珀似是被这漫天炙阳融化,脉脉的流淌,淡金暖祥。
“……”别扭的转开头不看他,子漪觉得耳边要被天侧打下的光束烤透,灼烫逼人,连带这脸际也微微发热,燥红起来。“你怎么这般奇怪!”人都说女人的心思难猜,却没想,他这个千年前的皇子,脑筋更是百转千回。
轻叹了声将她紧拥入怀,岚轩沉笑着没有回声,对那些整日辗转的夜晚只字不提。
“格格是误会我家主子了。”见岚轩又不想提及,方合生生晚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将将赶上两人,气都未喘匀,便怕被拦下的接着道:“刚出城那天,爷就固执的等了您一夜呢!扬雪也是……”
“方合!”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轻喝,某人遮掩着咳嗽了两声,可微红的耳际却不争气的泄露了心思。
“……怎么?”她也好奇那日表演完马术,为何没人因扬雪的事情闲言追究,正听到关键的地方被打断,难免失落。
“这……”
“我替他说,如何?”脸上带着讽刺的笑,眼泪却是与之不符的挂了满脸,池恬在角落隐了半天才现出身子,眼中的仇恨宛如已燃烧殆尽,只剩下灰败的死寂。
“在太后的帐中跪了一晚,后领了顿鞭子,才将它用太后的名义赐给了你。还满意么?”
第72章 轩暖 2
游荡而出的身影竟飘忽的似一抹幽魂,往先身上的厉气也颓败着远去,恰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池恬鬼魅般立在相拥的两人对面,眼中倾城幻灭,只留下彻骨冰寒的讽刺,异样清晰。
“安佳氏。子漪,为什么要回来?”她本以为,只要岚轩的心不留在任何人身上,她便还有希望,仍有机会。可如今看来……若不玉石俱焚,她怕是只能形单影只,抱着对他的遗憾独耗白头。
“虽以前便对你处处刁难,却从未动过置你于死地的心思,为什么要回来?”其实她和她何其相像?同样是后来入宫,同样因找不到立足之地只能用刁蛮任性伪装自己。和云织那次大动干戈的争吵,也是为了她。她只想让她放弃,却从未想她死。
“……”无声的垂下眸子,心中丝丝泛凉,直传到了指尖。她该怎么答?一股淡淡的失落从眼中倾斜,子漪抬头看着面前眉头微拢的男子,下意识便抬手,想将他眉宇间的褶皱抚平。
“方合,把人送回皇城去,皇后那边自有我来担待。”自池恬出现便没将视线落在她身上片刻,方才还眸转温情的男子,此刻却冷酷决绝的发号施令,让子漪陡然心惊。
暖煦的手掌疼惜着将怀中女子的手攥得更紧,岚轩牵着子漪的手便向率先离去。这才到手的幸福,来得如此不易。他不想让任何可能影响它的因素存在。莫说是牺牲一个池恬,即便是做他自己不想做的事,可要尽了全力保全。
“别走。”和方才岚轩挽留时的语气如出一辙,向来骄傲到几乎自大的女子,头一次在他人面前显露脆弱,那般卑微祈求。
“……”脚步只顿了瞬间,若不是细心根本难以发现。岚轩侧颜,眼含温润的直望着身边的女子。
子漪察觉到他步履轻迟,同身为女子,心中也生出淡淡的不忍来。
“她是你的妃……”字字穿心,犹如黄连般只蚊蝇声道出便已苦不堪言。她勉强的扬笑,一抬头,正撞上岚轩等待已久的明眸。
“或许以前是。”声音飘渺的像在诉说一段久远的历史,玄袍男子低头,唇角襦软的落在身侧女子的额头之上,和煦触上冰凉,荡开春水一池,涟漪徐徐。
“现在…将来…你才是我轩王府的女主人。”不是随口说说,语气轻率。岚轩收回探出的身子,珀色的双眸依然入炬,炽热的在子漪身上徘徊交缠。
“……呵呵。”明明泪水已经汹涌的顺着脸颊流淌,颗颗沉坠着落进领口。脸上却凄惨的癫笑开来,直到整个人都颤抖着再也站立不住,如倾楼般轰然瘫坐在地下。池恬眼色腥红,满是绝望,一股蚀心的恨意冷森森涌上,瞬间便颠覆了神智,占据了脑海。
“你…会后…悔的。”言语间断着只能听见气音,却好似将灵魂抵押换来的索命诅咒。狼狈不堪的女子不挣扎也不叫喊的任侍卫将自己拖走,视线却是阴毒的直盯着远处两人,垂死决绝。
身子猛然一怔,随即浓浓的不安涌上心头。岚轩下意识握紧掌中的小手,脑中眩光一闪,好似被人生生从心里剜除了什么,想寻回却是再也不能。
“别紧张,我没那么柔弱。”明了他全身的紧绷因何而起,子漪安慰的坚定回握,笑靥松散恬静。
“我不能冒险。”尽管他已经决了心要她,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