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抱住她:“跟师父说好了,他若留在此处,我为他奉养天年,他若出门游历,我就在富春等他回来,师父在此地,我就跟他学画,师父不在,我就不学。”
小双笑了,笑着笑着又流下泪来,窝在秋阳怀中低泣着,哭着哭着举起拳头捶打着他:“既是有了决定,偏偏不告诉我,我这一日难受死了。”
秋阳捉住她手笑道:“也不是一下子做的决定,白日送小双到家后,到城外一处山坡上想了一日,傍晚才去跟师父说的,师父一听奉养天年,眼泪都下来了,他因画技出众性情天真,没少遭人诟病诬陷,也被一些爱画的权贵囚禁过,又被一些画商威胁过,后来逃到江州遁世,十多年再无画作问世,不想被我挖了出来,师父这一生没有娶妻生子,孤苦至今,我让他把我当儿子看,那所院子以后就是他的了,回头再找两个可靠的人伺候……还有,最好托媒婆给他找个师娘。”
小双笑起来:“你就是没正经,师父知道了,还不气得翘胡子。”
秋阳解着她衣衫笑道:“老头的性情我知道,那里会翘胡子,肯定是乐得开花……”
话没说完低嗯了一声,不知何时被小双推倒在床上,唇舌向敏感处袭来,引出的酥麻穿过身子直冲头顶,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第二日神情气爽陪着玉家二老用过早饭,县衙里喜讯传来,小虎和媛媛成亲的日子定了,就定在九月十九,小双一算日子还有一个月,琢磨着送什么样贺礼才好,秋阳在旁笑道:“小虎哥最爱穿你做的鞋子,就为他做一双鞋,我再另外准备厚礼送上。”
小双一笑说好,秋阳又补了一句:“最后一次啊,以后再不能给他做了。”
很快就到了小虎成亲的日子,玉家阖府到贺,席间小虎的家人都到齐了,他的叔父婶娘也在座,小双欣喜得一个个为秋阳引见了,秋阳对三春悍妇之名早有耳闻,兴致满满跟她们夫妇说话,小双自然跟囡囡聊得兴起。
囡囡如今又添了女儿,说了会儿话小双问怎么不见马公子,囡囡红了眼圈:“哪里能找得到人呢?十天半月不着家,一回来就闹着要银子,要银子的时候话说得好听,要到手转身就走,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小双诚恳说道:“囡囡,这又是何苦?就算小虎哥帮不到你,延辉叔还能没法子吗?”
囡囡摇头叹息:“我这辈子就这样了,若真是和离,两个孩子不就没爹了吗?再说,我也舍不下他,没了我,他该如何是好?”
小双心里想,如今这两个孩子有爹不和没爹一样吗?可是囡囡的性子她也知道,一语不合就得翻脸,这些话就没说出口,囡囡母亲在旁悄悄说道:“小双啊,你打小就和囡囡好,你劝劝她。”
果然囡囡翻了脸,当着众人的面嚷了出来:“我和小双说会儿话,你又在那儿挑唆,当初若不是你,我这辈子也不会这么惨,看看如今,那个不比我过得好……”
她的母亲讪讪的找别人说话去了,小双心里一叹,拉了囡囡的手说道:“外面有鞭炮声,新娘子的花轿该到了,我们看看去。”
囡囡随她往外走着一撇嘴说道:“这个媛媛也是好福气,听说她父亲不过是一个小村子里的地主,这一嫁过来就是官太太了,那日我不过说了一句,哥哥就训斥我,哥哥还当她是个宝呢,对了小双,哥哥如今可把你忘得干净了。”
说到最后一句又笑起来,小双也笑起来,这不就是一直盼望的吗?若是墨如也能如此就好了,也不知他如今到了哪里,身旁可有人关心体贴他?想到墨如不由叹口气,囡囡笑得更开怀些:“叹气也没用,小双你也太贪心了,总不能嫁了别人,还让哥哥惦记你一辈子。”
小双没有再说话,拉着囡囡的手不觉松开了,心里想着,难道说儿时的伙伴就这样越走越远,日后见了可还能有话说?
迎亲队伍远远而来,小虎骑在马上一脸的喜气,本以为失去小双心已成灰,谁知那日在林家村看到媛媛,双眸就是一亮,直亮到心底,媛媛眉目如画热情爽朗,说话时总带着清脆的笑声,回来后总想起她,一想起就不觉有了笑容。
裴老夫人今日更清明些,三春在她耳边说:“娘,小虎成了亲,有人照顾有人体贴了,娘也该放心了,过几日跟我和延辉到江州去吧,总不能老跟着孙子。孩子们都想您老人家了。您去了以后,我们请慕容山庄的神医为您医治……”
裴老夫人一开头乐得合不拢嘴,听到为她医治不乐意了,气呼呼说道:“医治什么?为谁医治?我没病,别以为我糊涂,就说你当年刚嫁过来那会儿,你娘家是太康首富,我怕压不住你,又怕延辉矮你一头,没少摆治你,我都记着呢。”
三春哈哈笑起来:“娘倒是记得清楚,我早忘了。”
裴老夫人也笑了,拉住她手说道:“我这媳妇啊,旺夫,她一嫁进来,我们家光景越来越好,我也记着呢。”
众人也跟着笑起来,哄笑声中新娘子进了门,唢呐声中欢天喜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然后送入洞房,小双异常兴奋,陪着众人说笑,到天黑方歇。
夜里回去躺在秋阳怀中掉了眼泪,秋阳笑道:“看到家乡人,想念岳父岳母了是不是?过了年我们就带着小鲤回去,住上几个月。”
小双方止了眼泪,一夜无话。
第二日用早饭时,玉夫人笑着说了两宗事,头一宗,年前给春阳说门亲,秋阳和小双忙看了看玉儿,玉儿紧咬着唇低了头,二人又看向春阳,春阳一笑说,那就听母亲的,只是性子要柔顺些,玉夫人一笑说好,春阳看看玉儿,心想,要是象玉儿一样的性子就好了。
第二宗,接到夏月书信,已经在路上了,过个两三日就来。小双看看秋阳,秋阳一笑,冲她挤挤眼睛,意思是该来的总会来的。
77、顽石点头
夏月要来,小双心想前年寻死觅活的,秋阳也没见跟她亲近,反而有所疏远,来就来吧,又能怎样呢?先搁下这桩事,跟秋阳商量春阳订亲之事,说要去婆母面前为玉儿求情,秋阳摇摇头说:“不妥,母亲那脾气,除非生米煮成熟饭。”
小双打他嘴一下:“话是那么说,就是杀了玉儿,她也不会肯的。”
秋阳唇凑到她掌心,揉了半天才说:“此事还是要三哥自己明白。算了……不管了,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双儿……不如我们……”
小双推开他:“说正事呢,要不让玉儿去跟三哥说。”
秋阳想了想又说不行:“一则玉儿抹不开脸,二则三哥会被吓着……”
小双噘了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得想个法子,我早把玉儿当自家人了,不能看她伤心。”
夫妻两个偷偷摸摸到玉儿窗外探头一看,果真坐着垂泪呢,小双捅捅秋阳,低声说快想办法,秋阳挠着头:“这样吧,我找个算命先生来,就说我们家今年不易议亲,先拖过了年再说。”
小双点点头:“那三哥那边……”
秋阳耍赖道:“不是说过了吗?日后家里大小事都听双儿的,双儿说如何做,我就如何做去。”
说完脚底抹油要走,小双一把扯住他:“那你跟三哥说去,就说玉儿对他有意,看他如何说法。”
秋阳愣了愣笑道:“好法子,绕来绕去不如直来直去,这就去说。”
到了春阳院子里,竹帘换了布帘,掀门帘进了屋中随口笑说道:“天气不过才凉些,三哥这屋里摆设都换了,谁这么知冷知热啊?”
春阳笑道:“是玉儿这丫头,这丫头真是心细,手又巧,秋阳看我身上,这衣衫鞋袜都是她做的,谁要娶了她可就有福了。”
秋阳哦一声点点头:“那三哥觉得玉儿长得好看吗?”
春阳笑说道:“好看,挺好看的。”
秋阳又噢一声:“然后呢?”
春阳愣愣看着他:“什么然后……”
秋阳环顾着这布置得妥妥帖帖的屋子,又看三哥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好似胖了一些,心里就有些气,玉儿这心都白费了,这都过了好几个月,依然是石头一块,为何要直白告诉他,先让他难受几日再说。
起身告辞回去,虎着脸跟玉儿说道:“三哥快要成亲了,日后不准再去他院子里,知道吗?”
玉儿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点头答应。
春阳接连五日没见到玉儿,心里空落落的不是滋味,被褥没了清香,夜里睡不踏实,早晨起来小几上也没了茶水,饭菜不若以前的香,本温馨的屋子里有些冷清,坐着时习惯的去叫玉儿,想要跟她说说话,却没人答应。
到了第六日早起,饭也没用,拔脚去了小双院子,进门也不坐,问玉儿这几日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人影,秋阳凉凉说道:“三哥要议亲,玉儿也要出嫁,这几日请了媒婆,觅得一处人家,过了年就嫁过去,玉儿又没个家人,要忙着准备陪嫁的物事,哪里还有空闲去三哥院子里。”
春阳释然坐下笑道:“没事就好,还以为这丫头生病了,什么……已经定了人家了?什么样的人家?夫婿什么样人?我打听打听去。”
秋阳翻翻白眼:“玉儿这样的出生,哪能配得上什么好人家,也就是一家农户。”
春阳有些急:“既不是好的人家,哪能就匆匆定了呢,玉儿样样都好,可不能让她受了委屈,把亲退了,让母亲认了女儿办了酒席,再议亲不迟。”
秋阳说道:“不是求过母亲了吗?母亲不肯,总不能逼迫去吧,三哥倒是好好想想,怎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玉儿。”
这还是春阳头一次想这个,想来想去哪样的男子都得让玉儿受委屈,秋阳又追着问,急得汗都下来了,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拔高:“我也不知道,得问问玉儿怎么想的,她可是个有主意的丫头。”
秋阳笑道:“哦,三哥还挺懂玉儿的嘛,若我说玉儿中意的人是三哥呢?”
春阳瞬间石化,半晌才吞咽一下问道:“秋阳刚刚说的,我没听明白。”
秋阳嗤了一声:“三哥明明听明白了。”
春阳额头上汗又冒出来:“我是娶过妻室的人,哪敢妄想……”
这时小双从婆母处请安回来,玉儿抱着小鲤跟在身后,说说笑笑进来,看见春阳就站住了,不过四五日不见,怎么好像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