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传染。”安生离的眼神有点躲闪,她不看何欢,转身就走,很快消失在院子里。
从这以后,何欢再也没见过安生离,她消失了。
何晏轻伤在心口边上,帅哥爹用了营地最好的药材,搞了将近大半夜才稳定了他的伤势,不过人还在昏迷中,没见转醒迹象。
何欢收拾好外面,推门慢慢走了进去。她轻声唤道:“老爹。”
帅哥爹正给何晏轻掖被角,他的脸上满是担忧和自责,何欢懂他的感受,此时此刻他情愿伤的是自己,而不是何晏轻。
何欢就这样看着,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她说:“老爹,你一晚上没休息了,快回房去睡一会,堂兄由我来照看,你别担心。”
何沐本想拒绝,何欢抢先又道:“老爹,等堂兄醒了,你还要为他调药,换药,有你忙的,你现在回去睡一会,养足精神,等人醒了我让于木木去叫你。”
他的精神本就不济,昨夜看医书到三更天,白日又忙着调药,双手都有点不稳。他点头,“臭小子好生照看,有什么事,就派人叫我,我……”
“知道,知道了。”何欢满口答应,将他推了出去。何沐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两眼,最后在她狂点的脑袋中慢步走开,七白有样学样的望了两眼,最后紧跟着离开。
天还没亮,于浮被何欢打发回去休息,明日还有训练,何晏轻这一伤,何欢又没法亲自监督,好在范余和于浮对训练都已得心应手,省了何欢两人不少心。
何欢搬了椅子坐在床边,伸手在他额头上碰了碰,手心上感觉的温度很正常,也没有出汗,呼吸稳健,一切正常。估计是从小习武,他的身体底子不差,没有因为伤口而导致发烧。
何欢有些宽心,正带收回摸在他额头上的手,刚一拿起,就被他一把抓住,“何欢唉……”
她一愣,仔细一看人依然在昏迷中,像是无意识的动作。而这一声叫唤夹杂了太多何欢不明白的东西,就如隐忍太久而发出的叹息,很悲泣。
何欢像是意识到什么,猛的抽出被何晏轻死死握住的爪子,心里毛毛的。伺候他的活应该交给安生离来做,这样他就不会握错手,叫错名。
可能抽的太用力,扯到包扎不久的伤口,何晏轻眉头一皱,闷哼一声,额头开始冒起了冷汗,不过人依然昏迷。
何欢慌了,忙伸手给他擦汗,手才按上,又被他一把握住,他叹息:“何欢唉……”
……悲泣依旧!望着自己被握的死紧的爪子,看着他额头的冷汗和像是又开始流血的胸口,何欢眼睛一闭豁出去了,让他吃她手的豆腐,反正摸两把不会少块肉,无谓啊无谓。
良久,当何欢坐在床边脑袋点个不停,鼾声渐起,某人汗也不流了,死死握着她几乎麻木的手,嘴角出现一闪而逝的笑意。
没什么比腹黑更可耻了,睡梦中她不自觉的泪流满面。
——
何晏轻伤还没好,何沐就被皇城八百里加急招回京,收拾行李期间,身为燕国世子的何晏轻被刺杀了三次,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燕帝病危,局势陡变!
何晏轻的伤势未好,人没出来,何欢牵了马一路将何沐送到营地外,她担心的问:“老爹真不用派人跟着么?”
她本来想派些人保护帅哥爹,都被拒绝。何沐精神不是很好,为了何晏轻他已经三日没好好休息,他从何欢手里接过马缰,再次拒绝:“不用,这帮刺客和死士针对的不是我,若是人带多了,容易招惹是非。倒是晏轻,你在营地多担着。”
何欢想想也对,他们针对的是拥有继承权的燕国世子,并不是帅哥爹他一介医者,现在这当口保护何晏轻才是大事。她点头:“老爹,我知道了。”
何沐想了想又说:“我想在不久晏轻就要回朝了,你一个人在荒北要当心,莫让老爹在家担心……好好照顾自己。”
何欢鼻子有些酸,却依然说的豪气冲天:“老爹莫担心,一个人才会天不怕地不怕,他敢来一个我灭一个,来两个我灭一双。”
何沐将她的逞强看在眼里,伸手拉她入怀,然后对着她的脑袋上揉了揉,他说:“凡事莫逞强,想回家就捎信告诉老爹,老爹会接你回家。”
这个局势,想回家何其难,军营不是儿戏,责任更不是说放便放的,帅哥爹肯定比谁都清楚,他却依旧承诺。何欢险些落泪,人顿时懂事了,“老爹,我会有分寸。”
何沐板正她的身体,顿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他说:“于浮这个人不错……踏实。”
何欢一愣,最后反映过来,她不知羞的嘿嘿笑,得意的说:“那是,我是谁,我看上的不好我也能让其变好。”
何沐摇头,伸手指在她脑门上,“你呀,得意忘形了。”
她笑眼一眯,龇牙咧嘴,该有的小女孩娇态全无,整个纯爷们看上人家花姑娘的猥琐样。看来有些人天生是攻,被她看上的只能是受了。
何沐翻身上了马,马缰一拉,策马走开。等的已经躺下的七白慌忙起身跟上,暖阳洒了他和它满身,非常之耀眼。
何欢站在原地,仰头望去,刺目的光让她几欲泪流,她笑着挥手,声音响亮,“老爹保重,回了皇城记得给我捎信来,顺便给八角街的小吃也捎些过来,我要吃糖炒板栗,麻辣鱼丝,还有香甜蜜饯……我会想你的。”
最后一句她说的很小声,小到只有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于浮听到。他自言自语的说:“少爷,你……哭了。”
】
何欢没否认,也没承认,两人一前一后的站立,直至再也看不见那抹青与白的踪迹。
她突然很羡慕七白,伴帅哥爹左右很幸福!因太深刻感受,才更让她泪流。
——太阳下沉的时候何欢垂头丧气的走了回去,于浮跟在她身后,默默无言。这个时候陪着她比安慰她管用,她只是舍不得,很舍不得。
何欢说:“于木木,人生的路很长,我走了两遭,弄丢了很多人。”前世今生,她累了太多人,爸爸妈妈还有帅哥爹。
当年若不是她执意要赶去四川观看军队演习,怎么会有车祸发生,爸爸妈妈明明那么不赞成她去四川,固执的后果,只有她自己清楚。
而如今,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从她没经大脑脱口而出要去参军,她就已经拉帅哥爹下水。自古以来,朝堂都是漂不白的浑水,一个不当,就会惹祸上身,即便帅哥爹是皇亲国戚,都大不过当政者。
“……我注定累了老爹。”何欢知道,帅哥爹喜欢幽静安宁的温馨生活,但是因为她的夙愿,他只能陪她到底,不喜他也甘愿。
正因如此,她更不能任性而为,她要好好的,好好的保家卫国。
于浮静静的听她倾诉完,上前两步,第一次脸不红的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他肯定的说:“我陪少爷,保证不丢。”
这样的少爷很让人心疼,他虽不懂她要表达的,却能深刻感受她的不安,她害怕孤单。不带何欢搭腔,于浮又说:“以后不管你走多远,回头就能看见我。”
他的眼睛晶亮,带着憨厚,帅哥爹说的很对,于木木很踏实,他让人心安。何欢盯着他,将十指紧扣的双手举在他眼前,她嘴角上扬,“于木木,牵了可别再放手。”
于浮这辈子都没这么肯定过,他说:“不放。”他说这话的口气,就像何欢手里有块烫铁,他也会紧握下去,绝不撒手。
“就算你想放也没机会,何欢的手,牵了就是一生。”何欢说完低下头,虔诚的将大拇指盖在了于浮的大拇指上,然后仰头,一字一顿的说:“盖章,时间百年。”
营地的天渐渐黑了下来,因是月半,月光很明亮。帅哥爹这一走,何欢心里空落落,她撒娇找不到对象了。
无所事事,她打算去看看何晏轻,范余说他今日忙的才喝了一副药,不知道一个伤势不轻的人能忙什么?到了门口,推门就进。她没敲门的习惯,何晏轻的门也从来没被她敲过。
何晏轻倒是早已习惯了她的不习惯,他一点没意外,依旧拿着文件在看,头也没抬。
“堂兄,你这是干什么,伤口都渗血了。”何欢眉头一皱,上前一把拉下他手里的文件,埋怨:“老爹让你好好养伤,你的伤在心口边上,不好好养,会落病根的。”
帖子散开,她不意外的扫见一行字:风国太子殿下回朝,只用了三天就重整朝纲,风国十年的内战就此终结……
“风上是个人才,也是个强硬的对手。”何晏轻捂着心口,不知是喜还是忧。
何欢不置可否,“怎么,后悔没在营地解决他?”
何晏轻皮笑肉不笑的,风上若是那么好解决,他才会看不起他。“我不做后悔的事,风上在强,强不过燕国。”
何欢笑了,她明白,她家堂兄的话中话是,风上强不过他。何晏轻从来不是善角。
她伸手翻到下一页去,看了两眼,问:“为什么离国的公主也回朝了,难道说这些国家的王子公主都在别地流放?”
何晏轻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过还是回答了,他说:“他们的母亲都姓燕,燕氏所出的孩子儿时都去了封地,不养在宫里,不论男女均是如此。”
何欢一愣,脱口而出:“你们是表兄弟妹?”
何晏轻点头,何欢想起燕帝嫁了五女去周边各国,不算早已灭国的郑,越两国,还有风,离,齐三国,那以后打起来不就是表兄弟之间的争夺?她忙问:“齐国的也是公主?”
她的想法很简单,王子为即位总是好战的,公主在怎么好战也不能即位,反倒可以用国家当嫁妆下嫁燕国,不费吹灰之力而胜,岂不乐哉。所以能少一个王子就少一个王子吧,最好齐国的就是公主。
“嫁去齐国的六皇姨早逝,没有留下一儿半女,但齐王有儿子,还不止一个。”何晏轻像是坐在她心里,他三言两语就灭了她的想法。
小算盘不实用,何欢嘴一撇,丢了文件,回头正看见何晏轻坐在床沿解纱布上药,痛的皱眉,却屁也不吭一声。男人的嘴比刀硬,痛死也能忍。
她拉开抽屉,拿了瓶伤药,走了过去,“你莫动,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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