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樱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想想杨林小时候亦是被卖过,不过是运气好遇到了冉敬,才没沦落到为奴为朴的地步。看看立在一边的男人,见他亦是点了点头。
罢了,收留这两个女孩,权当是感谢上天当年对娘和堂哥不薄。
蹲下来拍了拍两个女孩的肩小声说道:“别哭了,姐姐答应你们就是。快回去给家人道个别吧,不过动静别闹得太大了。”
若是闹得人尽皆知,求冉家收留的就不止两个小女孩了。这种善事只能偶尔做一次,要是遇上一次就做一次,冉家那点不多的家产,迟早会被败光。
两个女孩欢天喜地的去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便和冉家人一起出了粥厂。
回到家后,冉妈妈便去烧了桶热水,让两个女孩好好梳洗了一番,又找出冉樱的旧衣服给她们穿。虽有些大,但总比继续穿着原来那身又破又脏的衣服强。
一番折腾下来,原本蓬头垢面的小丫头,变成了五官清秀小姑娘。就是头发有些枯黄,面色有些发青,小身板干干瘦瘦的,一点也没有小姑娘的那股子水灵劲。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养段时间就有肉有精神了。
两个女孩都有些怯怯的,低着头站在那,十分拘束。冉夫人不由想到了当年她被人贩子带到家中调养时,自己也是这般。当下拉着两人的手,安慰了一番,又问了两人的名字。
花芬和花芳是堂姐妹,今年都是十岁,花芬比花芳就大了两个月,两姐妹一起长大,感情十分要好。这次随家人逃难到成都,家中本打算把两姐妹卖掉。被卖掉的女孩的命运,好些的便是卖到大户人家或是绣庄纺织行,差点的便是卖到窑子青楼。
成都城内人心惶惶,大户人家这会是不会买丫头的,被卖后只能往外省送。两姐妹不想去外省,更不想流落到窑子青楼那种场所,想来想去只有求前来施粥的人家收留。一连试了好几家,均不被拒绝,直到遇上了冉家。
冉夫人安慰了一阵,两姐妹才不畏手畏脚,跪着给冉家众人磕头,又是谢了一番。
两姐妹本以为来粥厂施粥的都是大户人家,多养两张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可到了冉家一看,发现冉家不过是城里寻常的小户人家,多添两张嘴便没那么轻松了。顿时十分愧疚,每顿吃饭只吃一小碗,家中有家务也和冉妈妈抢着做。
看得冉樱十分奇怪,才挣扎上了温饱线的,应该饭量不小才对。细问之下,才得知是两人怕拖累冉家,故意每天少吃多干活。
冉家众人得知后,有些哭笑不得,指着家中买的第二批粮食,劝了好一会,两姐妹才明白自己还没那个实力,多吃几口饭就把冉家吃穷。
冉樱还想把两人养好些,日后能安排进店中,长得瘦瘦弱弱的,怎么能胜任。
随着时间的时间的推移,粥厂内聚集的难民越来越多,灾民接近两千多人,每日消耗的粮食也在增加。光靠官府和城中大户人家施粥,有些供不上。每次都有些灾民没领到粥,聚起来闹事的。直把知州大人搞得焦头烂额,再这么持续下去,城中能用来施粥的粮食越来越少,灾民们没吃的,聚起来在粥厂闹事是小,冲进城中抢粮是大。
朝廷的拨款拨粮均在路上,估计半途中还会被灾民给劫去一部分。本来就没多少的,到了城中就更少了,自然不能指望。知州大人想来想去,一咬牙,只能从城中几大粮商处下手。
能在城中做粮食买卖,且生意做得还不小,那就说明背后一定是有后台的。前段时间因着忙于报备安顿灾民之事,知州大人倒没时间管各个粮商抬高粮食价格这事。各个粮商见知州不管,才这么肆无忌惮,疯狂涨价。
这会眼见着官仓内粮食一天天少下去,各家大户施粥的热情也明显下降。管它什么后台不后台,还是保住脑袋上这顶官帽要紧。再说,他下一任就要调走,也不怕得罪。
知州大人雷厉风行,说干就干,当天就封了城中最大几家粮食铺子,把各家老板以倒买倒卖粮食罪关进大牢,没收铺子中所有的粮食。
这事一出,全城哗然,谁不知道那几家粮食铺子后面的势力。几位粮食铺子的老板一进监狱,立马就有人找上门,半是利诱半是威胁。
可城外灾民的情况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若是闯入城中,造成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自己这官职也别想要了,搞不好还会被判罪。试问此时有什么比自己的政治前途更要紧的。不管几家铺子背后势力如何威胁利诱,知州大人的立场岿然不动。
如此一来,各股背后势力又不敢真和知州大人来真的,见他态度如此坚决,也只得作罢。
搞定了几家大的,剩下的小鱼小虾米就更不在话下了,只得乖乖的交出了粮食。
等知州大人调查完所有的粮食铺子,城中唯一一家没有遭罪的便是一开始就闭门施粥的王家。这时,众人才如梦初醒,纷纷赞扬起王夫人心地善良有远见。
冉樱扶着心口,十分庆幸,当初没有贪图那点银子参与倒买倒卖活动。不然家中的粮食这会一定会一粒不剩,自个怕是也进了大牢。
靠着在各个粮铺搜到的粮食,加上官仓现有数量,撑个二十天应当是没问题了。知州大人松了口气,只求老天快些下雨,不然再多的粮食都会有吃完的一天。
半个月后,老天终于开了眼,一连下了几场瓢泼大雨。
众人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第五十五章
随着数场雨而来的,还有朝廷拨下来的第二批粮食。
雨是下了几场;看着天色;雨水天气会持续十多日,旱灾算是彻底过去了。可这遣返灾民回原籍的事;怕是很棘手。
灾民逃难而来;家中和村子附近一切可吃的早就被吃了个精光。地里的庄稼都旱死了;回家老老实实种地;也要等来年秋收才有粮食吃,这一年多没粮食的日子可怎么过。
所以就算旱灾已经过去,大部分灾民依然呆在粥厂不肯离去;至少留在这里每天还能有粥填肚子。
知州大人原本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之前施粥活动已经把官仓里的粮食施得没剩多少了,城中粮食铺子的粮食也收缴了;各个大户也没多余的粮食继续捐出来。若把自己手中的粮食分给灾民,打发他们回乡,数量又显然不够。
难不成要用强硬手段赶回去?
旱灾时对灾民绝对不能来硬的,一来是会引起灾民的反弹,二来上头一定会怪罪,这两条路哪条都没好果子吃。可现在就不一样了,旱灾已解除,上头除了拨过一次款粮和来年的种子和减免来年的赋税外,并无其他举动。这气候也好了,总不能任由灾民继续呆着。
正当知州大人焦头烂额之际,朝廷第二批粮草安全的抵达了成都。且数量不小,加上州府里原有的粮食,正好够分量分给灾民们做口粮。知州大人看着那一车车粮食心花怒放,当即便运到粥厂去,按人头平均分了,才把盘亘了月余的灾民打发回了原籍。
这下,灾民问题彻底得到了解决,不光是做官们的松了口气,城中所有的百姓亦是放心了。大家都怕灾民问题得不到妥善解决,闹起来吃亏的还是小老百姓。
至于朝廷为何第一次拨粮量少,第二次量大,且第二次拨粮来得无声无息,知州大人事先都不知情。小宁和大牛二人的私塾先生是这么解释的:能做到知州这个官职的,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若此次旱灾一开始,朝廷便立马拨了粮食款项,知州大人定然不会像如本次这般,努力组织城中各方力量自救,反而会把一切希望寄托于朝廷上。
而且,若本地的官员贪污风气蔚然成风,恐怕会拨多少吞多少,又转头向朝廷哭穷。最后救灾倒没救成,全部落入了贪官的腰包。
第一次拨粮数目少,便是表明朝廷的了态度,知州大人定会竭尽全力自救。一来可以检验出成都府的知州水平如何,二来也能减轻朝廷的压力。至于第二次拨款嘛,却是朝廷对于知州大人的嘉奖了。
冉樱听后恍然大悟,如此看来,现任的知州还算不错的。其实成都平原的村子虽遭了灾,但每家每户还有存粮,算不上是真正的灾民。只有周边无甚水利建设,且又贫穷得无存粮的村子才是真正遭了灾。如果知州一开始就采取强硬态度赶回去,或者置之不理,饿的奄奄一息的灾民能闯进城的几率实在很低。就算捅出事来,朝中有大树罩着瞒着,把责任全都推到灾民们的头上,实在没必要劳心劳力的管灾民们的死活。
这任知州虽说不是两袖清风,但做派却很端正,遇事也能顾及灾民们的死活和城内百姓的安全,确实能称得上是个好官了。
好在平原上的村子基本上没受什么影响,所以成都周边的农业经济也没受到重创。半个月后,灾民们陆陆续续回乡。城内百姓的生活回归了正常轨道,成都与各个城市间的贸易亦是恢复了,整个城市又恢复了以往的活力。
冉樱关了一个多月的铺子也终于可以开门迎客,第一天两家店的生意火爆,坐无虚席。这情景直把冉樱瞧得笑得合不拢嘴。
城中的老百姓们刚挨过旱灾,想起那段日子,众人都不由得直摇头。当初不知这旱情会持续多久,便拼命存粮。又生怕旱情要持续个几年,存好后每顿又不敢多吃,连菜肉都舍不得买,天天喝着稀粥嚼着咸菜度日。连着吃了一个多月,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
知州大人端了倒买倒卖粮食的铺子后,又没收了粮商们非法获利的银子。对着账册挨家挨户的送回因价格虚高多花的银子。原本众人疯抢粮食花了不少积蓄,这会全都返还,自然不会再节约度日。都相约着找个食铺猛吃一顿,把前一个月没吃的荤腥全都补回来。
于是乎,这几天城中有些名声在外的食铺生意都不错。
火锅店和面庄的伙计们忙得团团转,连喝口水的空当都没有。遇到高峰期,还会出现人手不够的情况。花芬花芳两姐妹见次情况,主动请缨去店中帮忙,才让伙计们松了口气。
遣返灾民时,冉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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