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得整个人飘忽不定,如同升腾于天际。
“草儿见过王女。”男子盈盈一拜。南湘只觉眼前有如一卷不完且生活的画卷,震人心魄。
南湘深深呼吸,只觉得周围花香浓烈得近乎遮掩了鼻端,不愧名为浮香,且引来蝴蝶万千,这简直是花香引人醉——咦?
南湘顾盼一圈,却没发现想象中的百花齐放的场景。
周围只有小小一片花地,又怎么会有如此浓烈的香气?——南湘再仔细地深深呼吸,待慢慢走近,越来越靠近之后才恍然大悟——
前有香妃自体带异香,现有异世男子花香引蝶。
她这后院真是卧龙藏虎啊卧龙藏虎。
南湘点头算是见过礼了,男子顺势站起身来,笑容动人,宽衣广袖,风吹拂间宽大的衣袖亦随之轻轻摆动,南湘突然回想到以前一幕:
……
“……视线随着蝴蝶飞过的弧线移开,只见蝴蝶愈飞愈远,似乎是要飞到远出的花丛中,南湘正欲收回目光时,却见着蝴蝶突然停住,扑闪着洒着零粉的翅膀,停留在那只从花丛中突然伸出的手上……
……蝴蝶乖巧的停留在那手掌中央,异常脆弱的颤着翅膀,却见那长袖随风摇晃收回手去。那一晃而过的广袖色彩浓烈,如同烈酒一般……
……来人收回手臂,如同莫名的到来一般突然的消失而去。只留下蝴蝶划过的轻盈的痕迹,以及那抹色泽留在眼中的眼里……”
……
“那天是你对吧。”南湘突然没头没尾的问道。
男子意味不明的抿住嘴唇,脸上笑意不变:“草儿不知王女之意。”
南莞尔一笑,“你是草儿?白莎草儿?”
男子轻轻牵过袖口,依旧是那般拿捏出非常适度的微笑来,不需言语。
南湘淡笑着,“你的蝴蝶很通人性,不仅很美,还会引人带路,敢情哪天你也教教我,以后我想见谁了让蝴蝶一带不就成了么。”
男子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听闻南湘带有些锋芒的句子也没有辩解什么,满天的绚丽色泽中,嘴唇似乎是动了动,缓了缓,却没说什么。
“你是圣音人?”
“是。”
“母亲是驻畅国的使节?”
“是。”
“现在一家亲眷是在圣音,还是畅国?”
“母亲仍在畅国任职,父亲与弟弟在今城。”
“你又和擅长的么?”
“白莎驽钝,只善养蝶。”
“好吧。”
乏了起身。
南湘礼貌告辞。
“草儿保重。”便不再多言。
“殿下慢行。”
言简意赅的几句套话便走,他却不见恼怒慌张。
白莎草儿似乎永恒不变的朦胧微笑,目送自己王女在短暂休憩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笑意之下,隐约却有落寞。似永不为人所知。
自己王女恼了自己么?白莎草儿茫然回想,却弄不清楚自己究竟在何时惹恼了她……
……
……
南湘又一路坐着轿子回到主屋,漱口洁面之后懒散的躺在床上。
大白天的就懒洋洋的什么事都不做,真是越养越懒了啊,南湘自己唾弃着自己正准备挣扎起来找点正事,杏就托着茶盘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王女请用茶。”
南湘就着杏的手喝了一口便摇摇头不想再喝,杏将托盘放在旁边的紫檀小桌上,正准备掀起帘子出去时就听见南湘又重新懒散的倒回床上的声音,动作又迟疑的顿住。
南湘闭着眼睛随口道:“怎么?”
杏袖手道,“杏鲁莽,并无它事。”
南湘嗤的一声笑了。
杏斟酌了着说道,“殿下疲惫,是否需要唤来流风医师?”
“不用麻烦。”南湘自己调了调枕头的位置,坐起身来,“你退下罢。”
杏抬头看着南湘疲惫面色,垂首道,“杏无能,但愿能替王女分担一二。”她站在墙边,不言不语也不动位置。
南湘见杏固执,只得叹口气,“你待我睡一觉便好,下去吧。”
“去吧。”
杏默然,只得退下。
南湘移开目光,望向窗外。
这是个好女儿,忠心谨慎,能担大事。只是她的心思,又怎能说于她听?
独木支撑,一头雾水,累。
自顾不暇,偏偏还有一群男人在那作乱。又不是皇帝老儿,要什么后宫三千粉黛?
良久,也只能自己挣扎着起来,点亮灯,坐在桌前,复又看起桌上卷宗。
哪有功夫供你浮想联翩?南湘却不知杏躲避在帘后,默默难受。
杏知自己王女不能明言的疲倦。更苦恼自己无法分担。她隐约猜想萦枝公子傲气之下掩藏的深情,元生公子之依赖,甚至白莎公子以心机而谋算,都只能是增添了自己王女的负担。
王女,只愿您无所阻碍的自由飞翔于九天之上,只栖于梧桐之上,只因天下太平而做歌。
王女,只愿您无所负担的生活。若有负担,亦能寻找到可共同背负之人。即便杏孱弱无力,软弱可欺,缺乏能力,却仍愿意粉身碎骨只为王女心中所愿。
您的疲惫与困苦,杏会持灯陪伴在后。有狂风骤雨山林呼啸,杏也愿以孱弱之身抵挡在前,虽只是螳臂挡车之力,亦会竭尽全力。哪怕天下灯火皆灭,日月皆损,只愿您展颜微笑,天地崩裂又如何。
守候在后院的各位侍君公子,其实也是被情爱所束缚的可怜之人。除了王女以外,他们一无所有。
所以萦枝公子会执著于收集宝石,以外物阻断自己痴心,所以元生公子只愿做天真的不知愁的孩童躲避,所以白莎公子会为了见到王女而百法齐出。
可天底下最最尊贵的王女啊,事世总是混沌,您既入了这红尘颠倒的世界,又怎能期望独善其身?
这几日南湘尽在等待中度过。
杏花从早开,到灼灼,至今怒放的时日剩不下多少。时间缓慢却又迅即,梨与樱花已开始漫漫纷扬。
南湘正房院内的几棵花树,让人看了心中喜悦平和。
只是这种平和只是表面短暂的维持。
南湘心中挥之不去的焦躁与春天的昼长一样,与日俱增。
她上书女帝的那封洋洋洒洒,辞藻华丽的贺表,不知女帝看后是何反应。她甚至开始重新怀疑起那封虽不是自己写出,但是她也修改了许多地方的书信,是否准确无误。
“杏,我的贺表应该没有违禁无礼的地方吧?”
杏安抚道,“当然没有,您的贺表写得极其得体。王女您别急,估计结果这几日就应出来了。待女帝阅毕,票红,再经文官讨论,最终所得出的结果必定能让您满意。”
南湘看着院内那只迅疾掠过屋脊而去飞鸟,苦笑道,“希望如此吧。”
发掘人才的进度也让人不尽如人意。她潜意识里还是对这些她拿捏不清的男人有所回避。所以这几日除了与杏进行讨论,思索前路之外,闲暇的时间南湘除了在书房里整理书册,便是翻阅典籍。在屋中一坐就是一天。
杏担心南湘大病过后身子尚虚,这样每天耗神看书不利于养病,便经常在南湘耳边念叨着,一副非要把南湘拉到园子里出去逛不可的架势。
南湘啼笑皆非的放下书页,看了眼忧心忡忡的杏,又埋首书中笑着说道,“身子乏,懒得走,好看书。”
谁知杏立马接了一句,“春日易疲乏,正需适当运动,王女千金之体不能有差错。”
无奈之下被杏拖着又开始四处闲逛起来。只可惜这种闲逛只能在府内,作为一个被变相软禁,失去与外交流的落魄王女,出府踏春这种事情简直是奢望。
杏找出既掩盖南湘窘迫境遇,又冠冕堂皇的理由,“外面的景致哪有王府的好,王女通天之眼哪会瞥一眼那些庸俗景致。再说,王女不能太过劳乏,大病过后要注意运动与修养结合,过度劳累也伤神。上次王女出去回来又睡了一天。”说着说着又敛起表情,杏微微腼腆微笑,“王女莫要再为难杏了。”
还好王府极大,作为以前的皇帝的行宫,这块地面确实有不凡之处。
南湘乐得清闲,摒退下人,独自一人闲逛。
自己自顾自的走着,也不顾及些其他。
身畔弱柳扶风,一簇簇的异花像烧灼一般盛开着,初春时节正是春好处。
走了多会,就远远见着一片花架棚子,从斜坡一直漫到草地上来。南湘见此地景致漂亮,便打算到花棚下寻张椅子休息会。
那花篱架子越走越清晰,越看越喜欢,一个个小巧精致又连绵不断,攀附着架子上的像是蔷薇花,又似紫藤,正是一片热闹花事。
南湘暗自喜欢,抬眼发现,从花篱里优哉游哉的飞出一只蝴蝶来。
南湘见蝴蝶便下意识浮现出那个身形纤细色泽浓艳的影子。那景致确实美丽,南湘微微叹息,只是那番做作引诱的刻意姿态,实在让她不能喜欢上。
南湘低头寻顾着道路,隐有香味弥漫。
本以为是花香,可那味道萦在鼻端竟是如此的熟悉,她甚至可以听到蝴蝶扑闪翅膀的声音,南湘停滞住。
果然。
南湘叹而微笑,朝背对着自己正逗弄蝴蝶的男人清咳了一声,“真巧啊。”
似是错觉,男子突然紧了一紧,转过身来正是那张描画精致,飘忽不定的笑脸,“啊……草儿见过王女。”
问完安,南湘无意开口。
白莎草儿也是习惯了似的也不出言打破尴尬,径直转过身去。
背着身子,男子带着笑意的声音因瞧不见面容而难以辨析,只让人觉得低哑好听,“王女既然独行而来,草儿便不打扰您独自一人的雅兴了。”
南湘静了半晌,对自己的小肚鸡肠也颇为内愧。她记什么仇呢,别人即便是有心引诱,若她心志坚定不动如山又能怎样。终究是个人问题,何必迁怒他人。
想及此,南湘微扬起眉,唤住已经还没走多远去的男子,“美景独赏终究寂寞,何不如一起分享呢。”
走了没多远的白莎恍惚听见南湘似乎是说了句挽留的语句,咬着嘴唇迟疑一下,才缓缓转过身来,白莎站定,隔着不算近的距离不言不语。
相对无言。
南湘只得打破僵局,“白莎你是今城人。”
白沙草儿面容微有笑靥动人,“是,家母虽常驻畅国,但我却是在今城出生的。”
“畅国?畅国……那应是个好地方吧。”南湘回想她所翻阅的典籍,这个名字在她心里越发熟稔。
作为一个关系似近似远的邻国,畅国比起其他邻国,譬如北国之流来说,交流要少了许多。
这是因为畅国和圣音在西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