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握住他的手,笑着向他点头……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呆在她身边,一直这样,那么他……这是他从来不能想的,对于他这样身份的人是不能奢求的,命运就是如此,他从不曾怪过谁,只是他自己做的不好,怨不得别人。
而现在,他竟然有了千不该万不该出现的想法,他竟然自私的想拥有她的爱怜,若她只宠爱他一人……
不过他也明白,且不说现在他没名没分,还是带着奴籍的下贱娼妓,她却是富家的二小姐,还是有了正夫的人,即便她告诉他自己的身世,他也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可是他仍旧是哪个失了清白人尽可妻的过气的小倌罢了。她是说了她不在乎这些,是他就够了,可是他不能不在乎,他怎么能不顾及自己的爹爹和那个身在朝堂上娘亲,不顾及所有人的眼光,同他的亲弟弟抢妻主来?
他抬眼,看着窗外,这时候夜色正浓,新月微风蝉鸣,引得荷香翩翩入室,静谧却怡人。轻轻叹气,他没有动,因为他的身子让她搂在怀里,怎样也不肯放开,她的体温让他在沁凉的夜里,也没有丝毫凉意。
她的身体紧紧的贴着他的,那是她今日细细为他擦拭过的身体,留下了方才他们欢爱的痕迹,她细致的走过他身体的每一处,温柔的让他揪心,这哪里是高高在上的女子所为的?她是他碰到过的最温柔的女子,那种被捧在手心里的温柔,让他沉溺,也更让他在缠绵中忍不得一丝痛楚。
其实,她对他的每一份温柔,他感动的牢牢记住,日后再痛苦难耐的岁月,都有这份美好记忆让他觉得满足。
怀着满腹的心思,亦轩却久久不能睡去。
直到苏纯搂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低柔道,“很晚了,早些睡吧,不然伤身子,恩?”
他不知道她原来一直醒着,这才堪堪闭了眼睡去,这一觉睡得不很安稳,恍恍惚惚心底总有些许不安,但是却累得睁不开眼……
她似乎也感到了他的不安,心中暗暗叹息,平静的日子过了太久了了么,还是她又做了什么让他不安的事,让他忧心的彻夜难眠?
这段日子,即便远离了皇城,来到这个恬静的小村落,这并不代表着他们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她苏纯不是不知道,虽然那些都不是她该关心的,亦不是她想理会的事情,但是只要跟她怀里的那个男人有关,她就一定要留心。
倒是这个男人担心的事情太多了,与自己有关的没关的,他通通放在心上,总是为别人着想,顾及别人的想法,总把自己放在最后,除了爹爹还有身边的人,他央求她也多半是因为别人的事情,他何时可以为自己着想,她也想看他自私一回。
苏纯算了算日子,应该就是最近了,看来他们想待在这个地方过安生日子的机会不多了。
有些事,总该出去面对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怕只怕不知道到时候谁才是丑媳妇呢?不过这话用在他俩身上,她怎么就觉得这么别扭呢?
……
与此同时都城安然
那里静谧的夜却没有本该有的平静
女皇一道密旨连夜派人查抄了左相府,原本应是寂静院落却在这个的夜晚灯火通明。
对于相府的下人来说,主子虽然吩咐过,府内也有准备,却没想到这一切来得如此快,如此急,府里的家丁也不是大内高手的对手……
何况禁卫皆是奉旨前来,哪个有胆子敢阻拦,索性院子里的护卫也都放弃了困兽之斗,按着主人的意思不再阻拦。
此刻那个精瘦的女子,安然的靠坐于正屋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面前的白玉镇纸下,未干的墨迹沙沙作响,她仿佛已经预知了这一切,她就是左相程智臻……
夜风吹开了虚掩的门,女子端坐起来笑着自语到,“终于来了……”
她又低低叹了一句,双眼直逼来人,沉声道,“放过我的夫郎和女儿,我跟你走。”一句恳求的话说出来,命令的气势丝毫不减,她这辈子几时求过别人,可是到头来还是放不下她的家人。
进来的年轻女子嗤笑道,“丞相大人还以为您依旧是那几朝元老,辅政大臣,现在还有资格提条件?”
仅仅一夜间,权倾朝野的左相锒铛入狱,偌大个相府被抄的一干二净,所有财产悉数充公,女子入狱,男眷没入宫为官奴,一时间相府火光通天,哭喊声传遍整条街巷。
……
身着囚服的左相,在牢中神态如同仍在相府一样安然,没有任何惧意,更没有不是,一直合着眼,不理外人,好像在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直到方琳来到她的身前,左相才睁开眼,看着她许久,笑了起来,那张极瘦的脸上突出的颧骨分外吓人,苍老而嘶哑的嗓音昭示了她走过了多少岁月。
……
二人在牢中一老一少,如同闲话家常一般。左相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原来这么早我就被盯上了,也难怪……”
“我输得心服口服,只不过我尚有一事不明,我与那苏家从未结仇,苏家经商多年无心政事,连小皇帝用人之际都奈何不了,怎会在这个时候襄助于你……?”
方琳听后悻悻一笑,看着左相年迈的面容,只淡淡说了一个名字,“薛亦轩,丞相可曾听说过?”
左相神色茫然,摇了摇头。
方琳挑了挑眉,又道出一个名字,“那么林子平,丞相大人应总该听说过了吧?”
左相眉头深锁,思索了片刻,随即恍然大悟道,“老妪苦心经营多年,不想最后竟败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手上……”
其实她对这个男人并没有太多印象,也仅仅听说过这个名字罢了,还是在她儿子嘴里听到过的,她只当是个无关紧要的物件罢了,根本从未注意过,又怎么会想到自己的一番基业会毁在这对父子身上。
“程大人,恕晚辈直言,是您太过纵容您的儿子了,若不是他露面,也许我们还不知道这幕后的一切,都是您一手控制的……”
“这也许就是报应吧,是蒋儿害了他们父子,到头来,却害的是自己……”程智臻仰天长啸道。
方琳摇摇头,“这不是报应,是您实在不该有意图染指帝位的念头,甚至叛国,若是没有那些,陛下虽忌惮您,却也不会下狠手,仍会念您多年辅佐。”
左相沉默了一会,再没说话……
方琳看出她心中所想,知道她此刻必是问不出口,她想了想认真道,“至于您那夫郎和女儿,陛下本无意要他们的命,只是你这罪名按律,自当诛之,就连你的女儿孙女怕是也难逃干系。”
终于左相脸色有些难看,再次合上双眼,她脸上一道道的皱纹在地牢幽暗的烛光下分明,就是一夜的功夫,她好像苍老了十几岁,黯然下再没有精明的神色。
“不过若是……”
作者有话要说:熊猫回来嘞……可以赠积分了哈……另,前面几章会小修一下~
得见。圣颜
苏纯不舍的看看床榻上还未醒来的人儿;轻轻吻了吻他的眉角,这才起身;着了衣衫;轻手轻脚的掩门而去。
昨夜二人都睡得很晚;大半夜的被扰了清梦的苏纯自然是很不乐意的;偏偏要见她的是她最惹不起的女人。她倒真没想到那个女皇是个急茬,昨天才抄了相府,今天就宣了她觐见。
这不,天还没亮,方琳就跑到她这;让她随她入宫去;即便苏纯心中千百个不满,也顾着大局为重,没睡够回来再补就是了,再说她和他的将来还得倚仗这个女人呢。只是日日那男人睁开眼便能看见她,这段日子朝夕相处,隐隐的成了习惯,她这样没打个招呼就离开,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心中还真有些不舒服。
……
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亦轩慢慢醒来。他感到身子疲惫不已,叹了口气,身上的酸痛让他忆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四肢有些酸软,身子蜷缩在一起……他下意识的瑟缩,抗拒着天亮。好熟悉的感觉,却有一丝不同,是了,他好累,不想去干活……
他动了动腰身,立时感受到身下的柔软,他低低叹了一句,是在他腰下垫了软垫么?随即他感到周身没有刺骨的寒意,并不似从前,他不是被冻醒的,身上的凉被还依稀透着暖意,甚至有些燥热的意味。
他身上没有以往的痛楚,也没有黏着的湿意,他还记得有人细心为他擦洗过,所以除了酸痛,没有留下什么过多的不适。他蹭了蹭软垫,仍不想睁开眼睛……他放任自己的疲累,想再多睡一会儿……
他当然知道,若是从前,决计不敢这样赖床不起,甚至根本没机会像现在这般,安逸的躺舒适在大床上,靠着身下的软垫,想不起身就可以一直这样不睁开眼,好像即便是为人正夫也不敢这样放肆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想到之前在青楼的日子,毕竟已经快有一年之久了,他不再过着以往艰辛的日子。现在他不用干活,不用接客,更不用受罚,记忆中的那些早已没了踪影,他曾经从不敢奢求这样的日子,现在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那个叫苏纯的女子,给了他一切,让他逃离了那些他不愿忆及的凄楚的境地……
他成为了她的男人,他可以不顾及的在她面前不去守着种种礼节,她不会骂他,他还能向她述说心中的渴求……她从不会责骂他,几乎连句重话都没有,甚至他还可以向她提条件,不过他却没向她提过,因为他已经很满足了。顶多是有些时候,她会强迫他做些其实是对他好的事情,他心里也都明白。
亦轩靠着身下的软垫,慢慢睁开眼,从没有过的安逸,一丝一丝漾了出来……
以往侍候过人之后,他从未得到这等待遇,就连第一次也没有。他记得那时,是他伺候她擦洗,第二天一早忍着身上种种的痛楚,跪侯那个高贵的女子醒来……
望着顶上的帐幔,他又拿起挂在一边的团扇,扇面上碧波荡漾,含着柔柔的和睦,就好像它的主人,温柔又疼惜。
亦轩坐了起来,坐在自己的小腿上,有些呆滞的将视线集中在一起,慢慢又换散开……他意识到只有自己一个人躺在大床上,霎间间,他的脸色白了,他敏感的想到他是不是又被抛弃了,一如在青楼的日子,每每醒来都是一片凄凉,是处境,也是他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