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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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君-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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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气势直逼得铁英向后撤了两步。
这人浓眉如剑,黑目如渊,鼻梁笔直,薄唇如刀,冷俊得有些咄咄逼人。
偏偏一笑,带出子义的三分随意来。
令人不得不触景生情,凭空对他生出几分好感亲昵。
薛武前来,东君自然不会将子宴带着身边。
铁鹰和暗卫将其团团围住,滴水不漏。
东君和薛武对视,气势不相上下,良久,薛武垂下眸去,便要跪拜,东君无奈的一抬手
”将军甲胄在身,免礼“
薛武淡淡一笑,稳稳的站起。东君额角见汗,有生以来她从未如斯紧张过,叫她如何公然毁约?
是开门见山,我不是皇太女了。
还是婉言缓述,我恐怕地位难保?
东君闭了闭眼睛,无比心烦。
不过此时比她更心烦的,还有人在,那个人就是郑掣。
进了五松山,本以为可以松口气,没想到沿途机关重重,行进几米便有人惨死在机关之下,本来有五百人进山,如今零零落落只剩下五十来人。
唯恐后面追兵,不得不一路探路行进,走了半晌,郑掣才反应过来,那机关好像根本就是特意应引他们过来的,忒也歹毒。
忍不住破口大骂,却引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有小小的身影轻轻的抚开枯枝,踏雪而来,金丝细绣的鹿皮锦靴轻轻踏着积雪缓缓的走来。众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那是个小孩子,看起来至多十岁,浓密的长发披着,乌眉白面,秀气得几乎透明,好像山野里面的精灵。长长的睫毛卷翘,粘住了些许雪花,乌黑的眼瞳里没有神采,无辜而孱弱。
郑掣也不是没玩过女孩子,可这样的女孩子她却没见过,她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息,令郑掣百思不得其解。
那孩子走出树林便站住了,微微侧头倾听,种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她竟然眼盲。
郑掣带头喝道
“什么人?!”
那孩子倦倦的眨眨眼睛
“你又是什么人呀?”
“我乃郑掣!”
那孩子突然微微一笑
“哦,原来是臭名昭著的郑大将军……久仰久仰”
郑掣嘴角一抽,怒道
“你是何人”
那孩子漫不经心的抖抖衣袖
“本宫姓甚名谁,是你能问的么?”
郑掣恍然大悟,这孩子身上那股子气质,名为贵气,实是众星拱月睥睨天下所养出来的,该死的像极了东君。
“你是三殿下月澜!”
那孩子竖起一个玉白的细指摇了摇
“错了,世上早就没有什么月澜了,本宫姓白,封号阎王”
郑掣身后的士兵顿时慌乱起来,郑掣大怒
“阎王?我今天就送你下地狱!”
那孩子微微一笑,蓦地,地上白雪扬起,飞箭如蝗,除了郑掣,一干人等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被射成了蜂窝。
树林里飘来两个影子,将失魂落魄郑掣制服在地,卸掉她的下巴,东阳缓缓的走过来,十分惋惜的说
“本来我是想给你个好死的,可你太不知道太高地厚了,你碰我姐姐的东西,你还戏耍她,你这要我怎么能饶过你呢?我好为难哦……”
语毕,那孩子突然眉眼弯弯的一笑
“你说,你是想像闵舍一样被老鼠打洞好呢?还是想像闵贵人那样泡进咸菜坛子?嗯?要不,就和那些奸细一样站铁笼?”
郑掣听得毛骨悚然,忍不住抬头看,却见东阳皱着眉,微微撅着嘴,一脸的可人疼。良久,东阳突然眉开眼笑
”有了,听说扒皮有意思,还没玩过,我们试试“
郑掣大声哀号。
怎奈白鹞已经有人开始挖洞,郑掣被竖直的埋入洞内,白耀利落的在她头顶划了个十字口子,灌入水银,只听土下一声闷嚎,流淌着水银的白骨便窜出了地面。
站在东阳身后的白家三少爷,白莫不忍的闭上双眼。
东阳哈哈大笑道
”好玩,这个好玩,可惜太短暂了些啊“
至此,郑掣全军覆没,东阳步步成魔。
在东君和薛武旁敲侧击的时候,还有一件事,她不知道,就是,君颜丢了。

一生和一瞬东君番外

有个变态说过,人的一生往往浪费,真正惊心动魄的,从来都只是一瞬。
他热爱这种一瞬,他认为这样的一瞬灿烂无比。
他的生命中,充斥着太多人的一瞬的凝固,太多国家崩溃瞬间。
他认为他的人生,因为有了这样的灿烂,而无比绚烂着。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他,有不长的一段时间,他是我人生中的一座堡垒,发誓要攻克的一座堡垒。
虽然时间短暂,但却难得,我是皇太女,竟然有一段时间,把一个人放在心里作为目标,而不是天下,现在想来,未免有些滑稽。
除了我不可理解的思想之外,这个人,足够惊才绝艳。身长八尺,面目如神,只是立马一驻。便可令三军为之噤若寒蝉。
那双寒光湛湛的深长眸子和他手中的雪亮枪锋交相辉映,是每个人心中的噩梦。
可就这样的一个人,却是小舅的爱人。
敌我双方,同为男人。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爱上的。当然,我没有时间也没心里去搞明白。天下的分量太重了,岂能它顾?
后来,他死了,死在小舅的剑下。
我亲眼得见,他坐在马上,垂着银枪,几乎没有抵抗。
母亲说,自古情爱害人,要引以为鉴。这些,我不上心,我需要知道的是,燕国的钢铁长城,毁了。如是而已。
擦擦脸上的血泥,调转疲惫的身体,东阳还在军帐里等我,也不知道睡醒了没有。
那一次,体力透支,我连人带剑滚下城墙,三天后醒来,方知,小舅已然落发出家,飘然而去,发呆半晌,收拾行装,拔营。
无论怎么样的宏图霸业,微观到具体个人的身上,不过就是生死而已。我要生,必须生。
时间对我来说,总是不够用,日月如梭,偏偏有干不完的活。这样的人物,也会被远远的遗忘干净。
直到,我站到君颜焦黑的尸体面前。
他和焦黑的树桩一起,被铁链缠着,缩的很小,光秃秃的乌黑头骨张着大大的口,朝天。
是不是,再喊我的名字啊?
在喊,东君,东君。
或者,东君,救救我。
那样一个眼神纯净的人,会不会在烈火中充满怨恨?恨我。
他缩成了那么小,我给他挑的蓝缎子银色梅花刺绣蚕丝袍无影无踪。早上还摸在手里的有些干燥的头发也不见了。
那……调好了的鸡子蜂蜜,给谁洗发?
我想蹲下来,抱抱他。结果一阵大风吹来,吹掉了他的头。
我是不爱他。
可我想和他一生一世的。
我是不爱他。
可我想和他远远的隐居山林的。
我是不爱他。
可我努力的克制住自己,想尽了一切方法避免别人去伤害他。
我是不爱他。
那有怎么样呢?我依然把他高高的供在我心里,罄尽一切的对他好!!!
就已感觉不到疼痛的心脏突然就尖锐的抽痛了数下。
保护君颜的人在我面前统统拔剑自刎。
没有感觉。
大规模的清洗燕地,独孤家坐夷十族。燕地贵族、家奴人人自危。
既不快乐、也不悲哀。
突然,我就想起了那个人,想起了那个人变态的语言。突然茫然无措。
如果从此之后的人生都是浪费,我也需要用死亡和残破去装点人生的乏味么?
东阳站在我身边,阴暗的屋子外,阳光明媚,燕地已经是初春了。
东阳冰凉的小手轻轻的捏住我的手指,扬起脸,黑洞洞的眼睛定定的,没有神采,她说
“大姐,你为什不哭呢?”
燕绩闯进来,跪在地上,求我
“殿下息怒!!”
铁英磕头流血
“殿下三思”
崔仰止跪在地上
“殿下!一意孤行,天下危矣”
我拉着东阳的手,站在阴影里,一言不发。
燕地在生祭。
他们知道,我也知道。他们以为我在恨,在报复,在发泄。其实我心里,静得像海。
不是我要他们死,难道没人明白?
是他们应该死。
君颜那样一个人,那样死在燕地上,难道,他们这些参与的,知情不报的,或者胆敢根本就不知情的,凭什么还好好的活着?
他那样的痛苦了,莫不关心的人们,怎么可以兀自去幸福?
反正我已经让户部断了燕地的棉衣和粮食,接踵而来的春荒和料峭寒夜会要多少人的命?
死,不过是早与晚的问题。
燕绩跪在庭院里,铁英跪在廊檐下。连莫相邻和程零都想来劝我。突然一股怒意从心底深处升起,也许,该让他们两个去陪他。
我独自躺在软榻上,听见廊檐下莫相邻和铁英耳语,他们说,殿下,疯了。
说我疯了?突然之间,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
门外鸦雀无声,直到我重新躺下许久,门轻响,有人轻轻的走进来,侧头去看,宽肩长腿,身形挺拔,一双凤眼坚定柔和。
我转过头,没理由的我恨这个人的一切。
他身穿深青武官服,利落的单膝跪地。
“末将见过殿下”
我恨他的声音,他不能比君颜好,任何一点都不能。默然无语。
他不徐不疾
“殿下,今日五百人的生祭已经完成”
他说
“殿下,明日生祭,是否应该加上二殿下的那份儿?”
我猛地起身抬头盯住他,他淡淡的看住我
“末将是按照殿下意思,暗暗派人护着二殿下的,可是长山大败,二殿下当众自刎了”
他顿了顿,灼灼的看住我
“二殿下死前说,大殿下会为她雪一生之耻!”
他质疑我
“殿下,你还能做到么?”
他英俊的脸,浓眉微调。
我的眼前,光影闪烁,曾几何时,君颜仰着蜡黄小脸说,殿下是个大英雄!阳光穿过他微黄的发,像我亲手栽在地上营养不良的小葱,带着浓浓的烟火味道。
抬袖蒙住脸,我挥挥手。
热辣辣的眼泪染湿了袖子。
君颜,我得走了。
我是个无信无义无情的懦弱小人,我不配当你的大英雄。
你一定要记得,我欠你的,今生要我把你放在心里,到死不见,来世,要我做牛做马一辈子守着你。
人生折翼这一瞬,却还要挥动着残疾的翅膀去报仇。
也许东亭说的对,人生的最后,总是离最初太远,往往回头,便是步步崎岖。

人生东阳番外

姐姐,对于我来说,是个非常非常重要的词汇。
始于我的出生,也许还要终于我的生命。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我会亲自下令,将我已故姐姐的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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