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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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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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老树悲鸣起来。

狂风,从大漠里吹来的这罕见的狂烈风暴,摧枯拉朽般地席卷着整个大地,无情地冲击着这棵百年老树,如雷霆万钧、万马奔腾、气势磅礴。

老树的主干连根摇摆起来了,缓缓地由上边无数个枝桠牵拉着主干,随着风势前后摇摆,同时发出“呼——哗,呼——哗”的巨响。可怜的老树,它的深埋在地里的根,由于被狐狸们咬得七折八断,使得主根失去了大地的吸力和依托,再加上主干早年被雷火击中后自燃,已成空心,如缺少了腰力精气,此刻已经顶不住大风的袭击摧动,连根摇晃着,主干连连发出“吱嘎——吱嘎——”的可怕的断裂声响。接着,它的庞大的根部那儿,地面的冻土开始崩裂了,它的根部渐渐从土里拔出来。整个老树开始倾斜了,激烈地颤抖着,不停地呻吟般“吱嘎、吱嘎”叫着,如一个绝望的老人在无望中哭泣呼救。顷刻间,树身一经倾斜,底部的根从土里裸露拔出得更多,老树完全失去了凭借大地的力量。

“呼啦啦——”

一声訇然巨响,老树终于震天动地地倒下了,如千尺高瀑落地,如万仞耸岩塌陷,这棵经历了几百年风风雨雨、阅尽生命之枯荣兴衰,象征着大地之精华生命之强大长久的老树,终于不堪重负,不堪风击,不堪兽侵人辱,“呼啦啦”地呼啸着倾覆倒塌了。只见在地上砸出一片尘烟,卷起一股强大的风团,犹如一条黑色的怒潮直冲云霄!

“呜呀——”老树倒下时,似有一声尖利惊魂的生命绝响,从老树身上传荡而出,随着,一条白气冲出那股扬起的黑尘团,直入天空大气而殁。

还未走出墓地的人们,被这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吓蒙了,都驻足静望不敢出声。

“老树!祖宗的老树——”老铁子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向老树跑过去。他跌跌撞撞,扑向老树,跪在地上双手拍地拍胸,号啕大哭起来,“天绝祖宗的老树啊!天绝我们铁家呀!天啊!老树死了!老树死了!长生天啊,我一生祭拜你,跟随你,今天你为啥绝我们老树,绝我们铁家呀?!长生天啊!”

老铁子老泪纵横,捶胸顿足,双手一会儿撕扯胸口一会儿猛击大地,跪在老树前边抱住那粗壮的树干号啕痛哭,怨天咒地。伤心加疲累,不一会儿只见他嘴吐一口鲜血,昏厥过去,倒在老树前。

“爹!”铁山见状,大叫着跑过去,抱住他爹大呼小叫。

这边的其他人谁也未动,惧于老树的可怕威力,谁也不敢靠近那恐怖场面。人们面面相觑,心惊肉跳;惟有胡大伦捂着耳朵在一旁冷笑,掩不住内心的喜悦,心中叨咕:报应,上天的报应,不让我砍,老天来帮我砍,啥能躲得过天的惩罚呢?哈哈哈!

白尔泰见铁山仍旧救不醒老铁子,着急了,也跑过去,帮助他照料察看。

“老爷子伤心过度,昏过去了,铁山,你快背他回家请大夫吧,别在这儿耽误了!”铁山这才醒悟,在白尔泰的帮助下背起老父亲,飞速往家走。

大风,依然吹刮着。飞沙走石。

倒地的老树那儿,被风吹打后发出“哧啦啦,哧啦啦”的鬼叫兽喊般的怪声,吓得人们抱头鼠窜,谁也不敢久留在这充满阴森恐怖气氛的铁家墓地了。

大风,依然吹刮着。

大地,一片混沌。



当晚。风势稍减。

白尔泰灯下就坐,想读书,可书里写着什么一句也读不进去,满脑子还是白天经历的惊心动魄的事件。尤其那棵老树,那么悲壮,那么令人心揪地倒下死亡,使他难以平下心来。他忽有灵感,抽出一张纸挥笔写出一首诗来:

老树

在那茫茫的大漠边缘,

在那无边的荒原上,

有一棵年迈的老树……

当漫漫的风沙从春天里吹过,

它摇摆着树冠呼唤绿色;

当无际的大漠把草原埋没,

它抖落着老叶呼唤绿色;

啊,绿色,绿色,生命的绿色,

请快些遮盖这茫茫的沙漠!

熬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

抵御了无情的风击沙夺,

老树,它终于年老枯折,

惟把期望深埋进根的部落。

等那春雨赶走了干涸,

绿色的幼苗就从老根下发出,

继续向茫茫沙线吐露嫩芽,

勇敢地迎接生命的赞歌。

啊,呼唤绿色的老树!

啊,迎接春天的小树!

风沙线上一代一代傲然挺立,

瀚海中日日夜夜呼唤绿色!

在那茫茫的大漠边缘,

在那无际的荒原上,

曾有一棵绿色的老树……

白尔泰正要把乱写的这首诗,揉成团扔掉的时候,古桦进来了,拿过去展开读后说:“嗬,白老师,没想到你还会写诗!写得挺好,干吗扔啊!”

“这不叫诗,乱涂着玩的。”白尔泰有些拘谨,自从发生了昨晚和今天的事情,他一见古桦就有些发怵或者不好意思,不知说什么好。古桦似乎也有意回避着他们之间那根敏感的神经,变得冷静些了。

白尔泰说:“古桦,正好铁木洛大叔也回村了,咱们找个时间好好跟他谈一次,然后再走访附近村的老人,找一找过去当过‘孛’的人。”

“好吧,工作上的事情,听你安排,其他的交给我好了,联系个人啊派出个胶轮车送一送啊,还有伙食问题等等,全交给我好了。”古桦说。

这时,从窗外村街上飘来隐隐的歌声。深更半夜,村街空空荡荡,虽然风已停,可清冷清冷,哈尔沙村经历了如此大的动荡,谁还会有闲心深夜吟歌而行?

你知道天上的风无常,啊,安代!

就应该披上防寒的长袍,啊,安代!

你知道人间的愁无头,啊,安代!

就应该把儿女肠斩断,啊,安代!

是个女人的歌声,如泣如诉。明月如钩,万籁俱寂,惟有这哀婉伤感的古老“安代”的歌声,隐隐约约传荡在空荡的村街,平添几多凄凉。

流不尽,流不尽的哟,

是那老沙河的水嗳,

淌不完,淌不完的哟,

是这两只眼的泪嗳……

白尔泰说:“是珊梅的声音。”

古桦说:“好像是的,唉,这个不幸的女人。”

“她怎么又跑出来了?这寒冬腊月的深夜……”

“两条腿的活人,想跑还不容易。”古桦看一眼白尔泰,“铁山可能光顾着老爹,忘了把她反锁在屋里吧。”

杏黄哟缎子的坎肩呀,

是我在月光下给他缝的,

早知他离开我的话,

还不如把它一把烧成灰,

哎哟我的你呀,后悔也来不及!

大红哟缎子的坎肩呀,

是我用心血给他缝的,

早知他要变心的话,

还不如把它一把撕成条!

哎哟我的你呀,后悔也来不及!

……

珊梅的人影,如幽灵般在村街上游荡。入睡或未入睡的村民,谁也不敢出来搭理这疯女人。在人们眼里,她已变成不祥的女人,尤其她身上散发出一股异味,女人闻到便会发疯,男人闻后则引发兽性般的欲望,她几乎成了一个有魔力的邪恶的女人。

“白老师,听说珊梅受那只老银狐的传染,身上有股异香,让女人发疯,让男人也……那个发疯,你接近她有这种感觉吗?”古桦问。

“这事看怎么说,就像是一个适当的温度,会使鸡蛋变成小鸡,却不可能让石头也变成小鸡。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可怜的伤透心的疯女人,没有别的,别的男人看着大概没有这些了,只有光着的部位和引发出的联想罢了。”

“你倒把自己说得那么圣洁,你也不是什么石头……”

“我不是石头,我作为男人也有欲望,可人的欲望毕竟能自我控制,之所以称之为人就是这个道理。”

白尔泰望着窗外。“另外,我一直在琢磨珊梅身上发生的怪现象,为什么会是这样?那个奇异的气味来自何处,果真是那只神秘的老银狐所为吗?那大自然中真是无奇不有,人类的所知可太有限了,我们面对它除了统统骂成‘邪魔’、‘闹鬼’之外毫无办法,无可奈何……”

“铁山哥,你在哪里?等等我,铁山哥……”珊梅轻轻呼唤着,如飘忽的风般从古桦家门口闪过。

“这么晚了,她这么疯疯癫癫瞎跑没人管,会出事的……”白尔泰眼睛落在门上,显得十分忧虑。

“是不是又引动了你的侠肝义胆,想‘英雄救美’?白老师,现在可是半夜了,你们孤男寡女的在一块儿,不怕村里人和铁山活吃了你?”古桦问。

“古桦,咱们俩一起去把她找回来,好不好?那样他们啥也说不着了,帮帮我,不,帮帮她,一个可怜的女人,好不好?”白尔泰真诚地请求。

“好吧,谁让你是我的主任呢,只好舍命陪君子了。”古桦笑着说。

等他们两个人穿好棉大衣走出门外,村街上已经空空荡荡,不见了珊梅的身影。他们沿着村街土路走过去,继续寻找。

珊梅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有人在轻声呼唤她。声音来自一个土街的小胡同。

“珊梅,我是你的铁山哥,过来呀……”

黑暗中,有个人影躲在旧房角的暗处轻轻地呼唤珊梅,声音透着亲切而热乎。

“铁山哥,你在哪儿?别躲着我呀,铁山哥……”珊梅循着那亲切的声音,懵懵懂懂走进那黑暗的胡同,心智不清的她不知道害怕,惟有一个愿望就是找回她已经不要她的铁山哥。

“我是你的铁山哥,来吧,来吧,跟我来吧……”那个黑影沿着墙根的暗处走,见珊梅跟着他过来了,不一会儿,他站在一所旧仓房门口停住,轻轻推开板门。这是一处堆积牲口草料的旧仓房,墙上有一透气的小方口子,没有窗户,屋里弥漫着潮湿而发霉的草料味。

“珊梅,过来呀,铁山哥在这儿呢,这里暖和,快进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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