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需要什么的时候,从来都不跟父母讲,因为他们是满足不了我的,也只有姐姐才能理解我。高二年,校园里正在流行MP3,要是谁有一部MP3是多么光荣的事情,那也是我的梦想,姐姐给我写信的时候我就告诉她的愿望,不到一个星期时间,姐姐还真的就给我邮寄回来一部,地址是学校,这部MP3是全校最好的,姐姐在信中嘱托我,一定要好好学习,无论我要什么她都会满足我的。
我不再想下去,我也终于流出了眼泪,是为姐姐而流的,她辛辛苦苦挣得钱全部押在我的身上,以至于她的出嫁嫁妆是全村最赖的,姐姐也没有穿婚纱,坐一辆红色汽车走的。姐姐嫁了给了一个比她大好几岁的男人,那个家庭在在城郊,进城很方便,那个男人很老实,对姐姐还算不错。姐姐,是我辜负了你的苦心,让你失望了。此刻我最想见的是我的姐姐,一个既是大姐又是母亲的姐姐,没有什么比这个愿望更强烈,我摸到了床头上的影集,翻到有姐姐照片的那一页,眼睛死死的盯在那里不肯移开。那张照片是我念小学五年级照的,对了,就是在大年初一,我记得非常清楚。那个寒假我没有得奖,父亲竟然逼迫我在大年三十跪在水泥地上。姐姐是不用跪的,因为她一下子得了三个奖状,任凭姐姐怎样拉我,我就是不起来。姐姐用她的零花钱为我买来了烟花炮竹,我也不起来,我发誓我要好好学习,一辈子也不在跪这可恶的水泥地。那晚,我倔强的跪了整整一夜,姐姐就陪这我给我讲了一夜的故事。早上,姐姐非要拉我去镇上照相,我去了,因为是要跟姐姐照相我才去的。照完相,姐姐就去南方了,那年她才刚刚十五岁,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她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任务,她所有的梦想都是被我们这个穷家泯灭的,我恨透了母亲,恨她当初为什么不选择一个好一点的家庭,母亲说是姥姥逼着她同意的,也是姥姥毁了她的一生。上辈子不幸,下辈子也要跟着不幸。
母亲说“你姐姐生了个娃子正在家里坐月子,她不能胡乱下床,你现在也不能去找她,别让她受什么刺激。”
我冲母亲勉强的笑了一下,因为我要当舅舅了。
母亲喂我吃饭的时候,父亲从地里回来,手里拎着一只野兔子兴奋的说要为我改善生活,我冷冷的把头扭到一边,目前我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父亲,包括听到他的憨腔。
我趔趔趄趄的站起来,告诉母亲我想一个人去外边走走,母亲点点头,让我早点回来。
都说黄昏的田野最美丽,我却感觉不到它的美丽,西边的那一抹红色仿佛就是用我的鲜血染成的,染得到处都是。
有人跟我打招呼,我沉闷的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这个野孩子,命还真是硬,昏死过去几天几夜竟然跟没事似的,是条男子汉。”
那人按照辈分我管他叫三伯,他是村里唯一的一条光棍汉,听人说是神经有点不正常,我不想理他,不想跟一个不正常的人计较,而我自己到底正不正常呢?
我仰躺在自家的麦秸垛上,望着几天前在这里拉过犁子的田地,地里被父亲收拾的干干净净,麦种已经下地,只等待来年的丰收了。而我这颗种子已经变质腐烂,更崩提开花结果了。
我在小河沟里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大脑,重新梳理跌宕起伏的心情。临出家门的时候,我不想让母亲为我担忧,借故说出去走走透透气,并不是她想得只是到田野里随便走走,我要到大城市里去,和其他的同龄人一样怀着豪情壮志去淘金,毕竟我在三伯眼里是条男子汉了,虽然他是个神经有些毛病的人,当我就认定他是正常的,甚至比我都正常好几倍,我没有理由相信离开父亲就能被饿死,离开父亲我就会得到更多的自由。
经过一番思想折磨,我已经痛下决心,决定离开这个恶毒的父亲。我抖擞抖擞精神在我拉犁子的那块土地前跪了下来,响当当的磕了三个头,向面前的这块土地证明我这颗种子也是会发芽,也会开花结果的。
会的,一定会的。我给自己一记耳光,让自己相信自己。
第二章 两头倔驴之间的战争
第二章两头倔驴之间的战争
本来,我是不打算回家的,只是我身上穿的单薄,况且刚刚又起了大风,刮得昏天暗地,睁不开眼睛,没有钱可以生存,但是没有衣服穿就会被冻死,冻死或者说的严重了点,毕竟不到腊月飞雪的季节。俗话说的太好了,热拿衣裳,饱拿干粮,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回到了家中。厨房里冒出一阵阵野兔子的香味,闻到味道,我就更加记恨父亲了,连一只小小的兔子竟也不肯放过,实在有些残暴。我没有见到母亲就径直回自己屋子里,我听见身后父亲脚步的声音,就狠狠的把门关上了,我又听见有碗打碎的响声,或者是我关门的时候把父亲手里的碗打碎了。
我在屋里,父亲在屋外,再也听不到外边的响动了。我就开始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我在翻看那本影集的时候,门被父亲揣了一脚,那动作差点把我震晕死过去。
“龟孙子,长能耐了,想喝老子也不给你喝了。”
父亲骂着又听见他在快步走动的声音,他竟然把锅给砸了,之后骂起了自己的十八代祖宗。我吓坏了,也混沌的脑子清醒了。我在心里祈祷让母亲尽快赶回来,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如果不尽快离开这里,我怕我会疯掉,我会死的。我坐在床沿上装好了影集,胡乱摆弄着手里那个老掉牙的破手机,一遍遍不厌其烦的玩弄,但我的注意力还是在外边,等母亲回来,我就解放了。
很快,有人在敲我的房门。
“丰子,丰子,把门打开好吗,我是你娘呀,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我们再也不阻拦你了,娘求求你把门开开。”娘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她好像用身体在撞击我的房门。
我用双手抓着我的脸皮,恨我自己不争气,让母亲跟着我受委屈。平静了一会儿,我把门打开,而外边的母亲额头上有血浸出,母亲竟然用自己的头去撞门,这在我心里留下深深的震撼。父亲没有走过来为母亲包扎伤口,他一辈子也不会心疼母亲,只会给懦弱的母亲脸色看。此刻的父亲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抽着旱烟袋,冒出的浓烟犹如魔鬼攫住了我的心脏。
我到底该怎么做,是按照我的计划赶快离开这里还是留下来给母亲包扎,几乎没有经过过多的思考,我就冷静下来找来纱布替母亲包扎。
我说什么也不走了,就是父亲打我我也不走了。我走了,就每哦于人心疼母亲了。我小心翼翼的为母亲包扎着头部,好在不很严重,只是破了一层皮,但这让我说不出的难受,尤其是看到母亲白了一半的头发,我忍着眼泪抱着母亲大哭起来。
“娘啊娘,是儿子对不起你呀,叫你跟着我担惊受怕,儿子不孝呀!”
“傻孩子,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我和你爹不会在逼迫你了,只要你不做傻事,做什么都成,你一定不能出什么差错。”
我对娘说:“我不想在家待了,我怕我会疯,我要到同学那里住几天,不是做儿子的不听话,只是我的心里现在很烦乱,娘呀,你是能理解儿子的心思。”
母亲为我擦拭着眼泪,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出门在外,千万不能委屈自己的。”冲我递了个眼色,示意我去给父亲交代一声。我不想去,我不喜欢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拎着行李准备出门,沉默的父亲终于站起来了挥舞着藏在背后的鞭子冲我甩过来。
“不孝的东西,滚了就不要回来,从今天开始,不,就从现在开始,我不是你爹,你也不再是我儿子,我们的父子关系到此为止。”
鞭子落到我身上的时候,我一动不动,母亲夺过父亲手中的鞭子,疯了似的叫喊:“他是你儿子,你为什么非要这样折腾他,你要打就打死我吧,你不打死我今天你就不是男人。”
父亲的鞭子真的落在了母亲的身上,我不顾一切和父亲扭打起来。在母亲面前,我们都是两个倔强的男人,父亲老了,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而我也不想对他动手,只是他打母亲叫让我看不下去。天底下打老婆的还算个人吗?
“丰子,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过一段再回来。”母亲哀求着冲我说。
“什么丰子,他就是个疯子,他真的敢动手打老子,他真的动手打老子了。是的,老子老了,打不过他了,他小子有种。”
父亲没头没脑的打着自己的嘴巴:“我真是无能,竟然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欺负到头上了,我还有什么脸面,真是岂有此理,天理不容,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让亲生儿子这样对我,老天爷呀,你到底长眼了没有,你能对我公平一些吗?怎么给我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你说够了没有,我是疯子也是你这个老家伙逼的,我是不争气,那你争气吗?你要是争气,就不会这么穷,就不会平白无故打我娘了,我娘他跟你几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说你是给她温暖还是爱护了,什么时候,你要是不打母亲也算你争气了。”我脸红脖子粗的冲着这个老男人吼叫,发泄我的不满。
“你这个该死的,你竟然叫我老家伙,我看你是欠揍了!”
我刚才的话不但没有让他收敛,反而让他变本加厉了,他疯狂的用鞭子袭击着我的身体,直到那条鞭子断成了两截,他才肯停手。我想骂他倚老卖老,可是我忍住了,谁叫他是我的老子,我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我不理解,打死我都不理解。在我的印象中,父亲从没有给过我好脸色,那怕是做了好事或者得了奖状,从来都没有,从来都是不苟言笑,仿佛那种表情是生来就有的。
母亲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这才让我们两头倔驴停止了战争,手忙脚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等父亲有所反应,我就背着娘往村子里诊所跑。
先生一阵忙碌过后对我说母亲是气晕过去的,这段时间千万不能在让她受刺激了,休息一会醒过来就好了。我和门口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