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查问过,昨夜当班门卫说没有开过门,也没有放出任何人。”一位侦查员插话。
“我怕就只怕你们太幼稚了,不用脑子,他们敢承认开门,放走了冒充警官的罪犯,还要不要留下吃饭家伙?”
“科长说的在理,这是经过科学分析的结论,国外侦探最成功的经验是运用科学逻辑推理法,可谓点滴不漏呀!”组员们纷纷附和。
“不是点滴不漏,而是智者千虑总有一失,我只谈了自己一些印象,是一种逻辑思维应用于破案尝试,并非最终的结论。一切都要经过调查,对于调查的材料去伪存真,进行周密分析,才能得出科学的结论。我只不过抛砖引玉,启发大家动脑罢了。接下去是你们各抒已见,集思广益么!”
宿舍里一片沉默,大家只能大眼瞪小眼,科员们所掌握的材料观点,见解仅停留在片段没有加工的阶段,而且都已经被他们的领头概括进去,那有自己说话的余地?于是大家只得异口同声的附和:“钟科长见解极是。”
“我也有同感,此案可能李一帆所为。”
“英雄所见略同!我虽然资历肤浅,工作年限不长,但我看过福尔摩斯侦探小说,科长的推断比小说还精彩……”
四十六
四十六
省公安与婺江西狱一直保持热线联系,厅长马历良彻夜未眠,他在办公室壁挂地图前凝视良久,电话铃响了,抓起话筒:“哦,你是小钟啊,怎么,逃逸一个死囚?什么?李一帆……”
他放下话筒,点了支烟,步到落地窗前,拉开金丝绒帘幕,对着麻林似的晨雨,胸海起伏,思潮难以平静:“西狱慌报军情,其实并非囚徒暴动,而是逃出一个犯人,这是古今中外常有的事,可竟搞得上下惊慌失措,动用了地方部队和民兵,耗费了十多万发子弹,这是天大的笑话。他从十二岁就参加革命,一场 战斗下来,发了三发子弹,打死了两个敌人,还说‘还有差距’,可现在呢?这场文化大革命以后,公、检、法等部门象重病初愈,那能治国安天下?”
西狱杯弓蛇影之惊也反映了和平年代崇向安闲,贪图享乐的倾向严重到足以腐蚀无产阶级专政工具的地步,绝不能等闲视之。当然,大动乱给国家机体损伤允许有个恢复的过程,像魏大鹏之流靠拉关系进来的监获领导根本不懂行,素质太差,致使长达半个世纪斗争实践中形成的团结紧张、严肃活泼,机动灵活的传统作风在西狱荡然无存。他考虑到立即建立一所公安干校,使许多懂业务,懂政治,善应变守纪律战斗顽强,作风过硬的专业人材和公安战线的精英,通过学校这个浮化器的作用使得世代相传,发扬光大,像钟一鸣、华生等后起之秀都列为深造之列,诸如魏大鹏这些占着毛坑不拉屎的一类必顺清除出专政机关……
死囚越狱反而囚了巡警和打杂老头而不留任何痕迹,创造了建国以来狱史之最。给公安战线的将士蒙上了极大的耻辱,真是匪夷所思,这就成了全国公安战线特殊案例而引起关注,而李一帆的名声随着通缉令广布传遍全国,有了这样神通广大的凶犯,一旦碰上还有活命么?所以连局外人听起来都心惊肉颤……
公安厅指示工作组进驻西狱,进行了整顿,清规戒律。清除了不称职的人员,魏大鹏因严重失职被开除党籍,撤销狱所长职务,卷包调走,华生还在省城培训,已任命付所长,朱小妹等临时工因来历不详被辞回家……
警报解除后,市治安中队,军分区独立营、公安干警中队、武警支队、基干民兵连先后撤走,西狱又恢复了往日平静……
事发当天晚上,市委书记正在小红楼客厅里听取严打部置的汇报,由于大楼被毁,机关办公室因陋就简设在分散几幢旧洋房里,张广才居室也不免有时候成了小型会议临时场所,
根据党中央的战略部署,在国庆节前夕要组织一次严厉打击扰乱社会治安的肇事者,打砸抢无恶不作的犯罪分子,聚众斗殴的流氓团伙,杀人越货、拦路抢劫、谋财害命、严重破坏生产和国家安定团结的害群之马,特别“7。13”两大惨案的制造者,幕后策划指挥者,他们双手沾满了数百条人命的鲜血,造成人民生命和国家财产重大损失,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这次要组织声势浩大的公判大会,时间定于九月十五日,地点在中山公园中心广场,届时各机关团体、企事业单位、大中小学校和郊区农民都要派代表参加,造成声势,扩大教育面,以提高阶级斗争觉悟……
客厅茶几上电话铃响了,张广才正在讲话,示意戴无量去接。
戴书记一看时间是凌晨一点十分,抓起电话大声喝斥:“都什么时间了,还打什么电话,现在正……什么,西狱暴动,快报告省厅、市局、军分区,派兵围住西狱,一个不能漏网,抗拒者格杀不论……”
“出事了?”张广才和在座的市委常委们都中止了会议,把注意力都集中到戴无量身上,戴立即把话筒递给张广才:“西狱暴动……”
张广才接过电话:“对,我是张广才,什么,已经交上火了,有多少犯人参与暴动?……无法统计?……给我顶住,请求上级支援……好的,应该能及时通报……”
张广才净亮的额头冒出汗珠,掏出手帕抹了抹,又通过电话例行向省厅、分区、武警支队通报情况,请及速支援。又叮嘱魏大鹏要冷静、沉着,命令全体狱警立即进入战斗岗位……
“你们看,我们还没有动手,敌人已经抢先一步,西狱暴动,正在交火,散会以后,大家要提高警惕,防止逃犯狗急跳墙,流蹿机关作案,做好防范工作,确保所在单位及人员安全。现在已经开始全城戒严……
会议结束后,张广才和戴无量继续留下值班,密切注视事态的发展。由于天气反常,过于闷热,一道道闪电透过落地玻璃大窗映入眼帘,一阵狂风过后,那集密的雨点把墙外树叶打得沙沙作响,张广才打了喷嚏,竟又觉得有些凉意。
“天气骤凉,容易感冒,你还是加件衣裳吧!”戴无量从挂衣架上取下一件军服掷给他,见咖啡滚了,立即拨掉插头,提壶给他倒了一杯,再给自己倒:“有饼干吗?这一夜没有进货,肚子发牢骚了。”
“在书柜里,你自己拿吧!”
戴无量终于翻出一包饼干掰开包装纸,自己留了一半,另一半丢他的面前,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吃着饼干,而张广才因为太劳累了,又一夜未合眼,就闭目养神。直到次日上午电话铃又响了,张广才抓起话筒:“喂,西狱,哦,钟科长啊,嗯……”
“简直是胡闹!”张广才放下电话,气呼呼荡了一圈旋椅。
“怎么样啦?”戴无量小心地询问。
“跑了个李一帆,可笑的是两个牛大马高的巡警竟栽在一个书呆子手里,还被扒了警服,扣押为人质,被锁进牢房,一个不知那儿弄来老清洁工被上了镣铐推进牢里,做了他的替身。而他换上警服,大模大 样地从大门走出去,两个门卫以为稽查,竟替他开门,向他敬礼,连问都不敢问一声,就让他扬长而去,你看,这么糟糕的狱警又怎么被招进来的!”
“哦——知道了!”戴无量松了一口气。
“你知道什么?”张广才正在气头上,睁园了双眼。
戴无量拿出一份报纸递给他,嘴角挂起诡谲的苦笑:“其实发生在西狱的这出恶作剧,只有一个人有能力办得到!”
张广才装作没听懂,拉一下落肩披着旧军装,展开昨天《婺江日报》目光立即被头版通栏大标题:《市委大楼爆炸真相大白——还阳沟揭秘记——冷艳》。
张广才像被闷棍一击打了激灵,睡意一扫而光,头脑清醒了,再拉了一下落肩的旧军装,喝了口咖啡,一面看报,一边右手在案头乱抓,戴无量知道他的烟瘾发作了,看看烟灰缸里烟蒂就知道他的“干粮告急”,忙把自己半包烟抽出二支,掷过去,他急忙抓起来叼了一支,从对方手上打火机上点了,猛吸三口,然后目不暇接地读了起来。竟一口气读完这遍洋洋万字文章。然后再去看编辑按:
编辑按语:
一代伟人毛泽东告诫我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可社会上甚至我们党内人云亦云风气日盛,一叶障目,听不得相反意见,衙门作风流毒远还没有肃清。市委大楼是联合阵线烧毁的,这是经过公检法联合调查专案组按司法程序定下的铁案,谁也没有提出质疑。因此策划实施纵火案的主犯李一帆罪该万死,十恶不赦。然而真相又如何呢?李一帆是否毁楼的主犯?在洋洋百万居民中竟有一个小姑娘打破沉默。她原是位善良的平民百姓,但爱憎分明,坚持正义,视恶如仇,怀着对党对人民高度负责的精神,冲决层层组力,不避嫌疑,身体力行,深入社会方方面面,取得大量的第一手资料,以确凿的铁证,从而证明李一帆是无辜的,他绝对不是毁楼的凶手,而正真毁楼的元凶是位老谋深算的诡计多端的原旧市委有过显赫的地位和权力失意官僚,由于手段残忍,杀人灭口,曾经身临其境亲眼目睹的十八个证人仅剩一个。而且至今还未脱离险境。
她为了揭开毁楼的真相还回历史的原貌,抓住真凶,从烧楼的原料来龙去脉着手,发现烧毁大楼的稻草,豆秸竟是从东郊章村运来的,共动用了12辆手扶拖拉机。
7月13日凌晨运进市委大院约120担稻草,豆秸,全部推放在大楼四周,浇灌了二十公年汽油,椐专家估计一百二十担稻草充其量也不过3。4吨标准煤的相当量,能烧毁建筑面积达二万多平方的庞然大物吗?为此她又走访建筑设计等单位,请来了数以百计的专家学者进行专项分别论证,其结论可以用设计院的高级设计师胡梦先生的一句话:“那是方天夜谭!”
谁毁了大楼?启用了什么能量?她身为一介涉世未深的弱女,却有一颗金子般的心,为了真理,从此走向慢长破案之路,她跑遍了婺江 的山山水水,不顾个人安危,深入虎穴,历尽艰险,从一处虎师建立的秘密据点废纸堆里发现二吨炸药的来历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