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绿绮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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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绿绮思-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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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指着她的鼻子,“我是不明白,不过你听着,周无迈,你生为丘冢人,死为丘家鬼,你嫁我三年,觉得生活沉闷,就装神弄鬼的给我来一大堆歪理,你想争取什么?你不用想,哪个狗男人有胆子约会我的老婆,我用木棍就打断他的狗腿!你爱闹小性子发脾气,请便,下班不乖乖回家,你当心!”

    说完这番话,我进书房,大力关上门。

    想想不放心,又推门出来,补一句:“离婚?不用想!你蹉跎了我六年的时间,如今我年老色衰,还到甚么地方另觅新欢?你想一走了之?没可能,你杀了我吧。”

    那天晚上,是结婚以来第一次睡不着觉。

    通常一淋完浴,往书房的长沙发上一躺,便可以睡得呼呼响。通常由无迈把我摇醒,或是索性替我盖上毯子,就此进入黑甜乡。

    第二天一早无迈便出门赶上班,我因是长辈的公司,可以迟一些,慢慢做早餮,听音乐享受……这也是很应该的,多次与无迈要求,请她不要再去做工,她老是不肯。

    那么辛劳,干什么呢?都结了婚了,莫名其妙。

    无迈说我视婚姻如生命的休止符:总之结了婚,什么都不必理。

    她说我们初时在一起,不是这样的。

    初时!六年前我还年轻,精力旺盛,六年后我都是一个准中宇,叫我打哪来的气力?哪来的心思?

    换句话说,无迈搞这场风波,是为了抗议我婚后对她的冷淡。

    岳母说:“那你就哄哄她吧。”

    “怎么哄呢?”我说:“老夫老妻,还讲这一套,肉麻!”

    “世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谁不知道你哄女孩子是一等一的高手,为什么单单对老婆一筹莫展?是不是米已成饭,从此轻视她?”

    “女人结了婚就该在家养孩子理家事!”

    岳母笑说:“呵,怪她不守妇道?”

    “做了十年还不够吗?”

    “你不能叫一个大学毕业,一向有事业的女人回家做煮饭工啊,她有她的开锁,你叫她怎么打回头呢?她不会快乐的。”

    “这一向来我也很不快乐。”

    “这也许就是她不满意的原因。”

    “我们两个人对婚姻的看法大大的不同。”一我说。

    她觉得夫妻在婚后应比婚前更殷勤地追求感情生活。

    我则认为刚刚相反,婚前已经捱够,婚后还不休息,会得因劳成疾。

    我办不到。

    如果因这样的小事而离婚,全世界没有几段婚姻可以维持下来。

    这是一种不成熟的孩子气!毫无疑问,发生在无迈身上,尤其令我失望。

    我娶她,便是因为她的爽郎与直接,不必长年累月低声下气来侍候妻子,但经过三年的太平日子,战争终於爆发。

    她!

    我同母亲说:“无迈最佳的本质便是似男孩,此刻忽然也忸怩作态,真令人失望。”

    “假如她真是男人,你也不能娶她做老婆,是不是?”母亲说:“都老夫老妻,她,劝得她回心转意,我好抱孙子,实在等得心焦,你们还在那里玩耍。”

    我苦笑。

    无迈这个人,讲得出做得到,她真不是讲玩的,发起蛮来她不知几时搬出去住,叫律师跟我联络。

    忽然之间我觉得一切索然无味,我很伤心。

    我对她这么好,她不明白什么是夫妻间的感情。她以为一枝鲜花、一瓶香槟,在夜总会订张台子吃晚饭点根洋烛说声我爱你便是爱情。

    贩卖这种爱情我丘世文最拿手,女孩子明知是谎言,也乐得享受一下此情此景,但叫我把这种手法用在无迈身上,未免太过,她是我的伴当,我的妻,我终生的合伙人,我不能与她上演这种闹剧。

    无迈自以为理由充份,实则无限的幼稚。

    她说我不明白她,她又何尝明白我。

    谁是谁非,说下去无益,要我分手,我怎么都不肯。

    话还没说完,无迈下班开始迟回来。

    而且每次回来都同女佣说:“我已经吃过饭,开饭给先生吃吧!”然后开始看报纸。

    我这一生,只有女人问我跟谁去吃饭,我还没有问过女人同样的问题;忍了三次,终於忍不住,我问:“你到底跟谁吃饭?”

    “同事及朋友。”

    “我希望你以后回家来陪我吃饭。”

    “为什么呢?”她心平气和的说:“你喜爱肉类,我比较嗜吃蔬菜,我一顿饭十分钟可以解决,你呢非一两个钟头不办,两个人各管各生活这么久,各自修行,不如分开吃。”

    “不行!”

    “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你非得同我吃饭不可,你是我老婆。”

    “神经病。”她笑。

    我气得透不过气来。

    第二天中午,我特别早一点自写字楼出门,开车到她办公室门口等,她与一大班同事出门来,这是三年来我第一次客观地看自己的妻子。

    她实在是一个整齐潇洒的女子,与男同事有讲有笑,侧着头,神态竟是这样的女性化。

    我心头一阵紧张,她那些男同事把她当一朵花似的侍候着,领在前头同她开门。

    我立刻上前,“无迈!”我操起她的手,向她同事点头,“各位少陪,我是无迈的先生,此刻来同她吃饭。”说里也顾不得他们表情表愕,拉起无迈就走。

    “你疯了?”无道问。

    我将汽车水拨上的告票取下,把她推进车子。

    “你疯啦?”她又问一句。

    我咧嘴咆吼,“不疯也被你逼疯,我早就疯了。”

    我把她抱到一问沙拉吧去吃午饭,自己嚼三文治,十五分钟吃完午餐,把她送近写字楼,累得自己一佛出世。这样做是值得的,那班小于别想趁火打劫。

    下班时分,我又开车赶到无迈那里去。

    幸亏我放五点,她放五点十五分,开快车可以赶得及。

    在门口把她截住。

    她说:“我跟同事还有话说。”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我紧绷着面孔,“快上车!不上车你别以为这里不会上演六国大封相!”

    “你真的疯了。”

    “废话少说,上车!”

    我一阵风的把车子开走。

    以后一个。,我天天接送她吃午饭,下班去把她接回家。三十日下来,因为奔波,我瘦了一大圈,晚上又睡得不好,中午吃得不够,整个人落形。

    无迈说:“你这是何必呢?”

    “我不会给任何人有机会趁虚而入。”

    “你看你都瘦得不似人形了。”

    “我在所不惜。”

    “你这个神经病!以前周末求你开一转车到浅水湾去散步都似要你的命,现在无端拚起老命来。”

    我冷笑一声,“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想我放松你?”

    “你这样下去,先折磨死自己!”

    我喙叫起来,“好,好,你想我死,你乾脆谋杀亲夫好了。”

    无迈睁大眼睛看着我,把我视作大麻疯。

    中午与晚上把她看个实,以为没事,谁知道早上仍然出了毛病。

    一天我早起上浴间,听见她在说电话,我看看钟,才八点,这么早,跟谁说话?

    只听得无迈轻笑数声,答道:“我立刻下来,我知道今天车会挤。”

    我穿着睡衣就扑出去:“谁?”我大声问:“那是谁?”

    无迈已经穿戴整齐,人在晨光下犹如一朵水仙花,她瞪我一眼,拿起手袋就走。

    我拦住她:“谁?谁来接你?”

    “有人见我是顺路,来载我一程,怎么,你到今天才发觉?都接了我半年了,我还付他汽油费呢。”

    “是男是女?”

    “男女还不一样是人!”

    她推开我,我眼睁睁看她出门去。

    打露台往下肴,只见一辆小小的红色车子等她。

    她玲珑的上了车,车子便开走。

    我捧着自己的头。

    女人要变起心来,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有点气馁,我已经很瘦很瘦,如果再努力地钉住无迈,怕活不了多久,她为甚么要这样折磨我?

    虽然不甘心,第二天一早还是起床了。准八时,我把玩看车匙等无迈出来。

    她见到我,一呆。

    我说:“来,我送你。”

    “什么?”她像是没听清楚。

    “不必劳动同事,我送你。”

    我把她拉出门。叫那个红色跑车的主人扑个空也好,活该。我又有阵痛快的感觉。

    在车里无迈说:“即使这一切也不会挽回我们的感情。”

    我嘴硬,“谁想挽回什么?我只是不想给别人占了便宜去。”

    “你这样累不累?”

    我打个阿欠,“你别管。”

    “我劝你休息休息,龙体保重。”

    “你少管我!”

    “管接管送还要管吃饭,啧啧啧,就算在被追求的金色年华,也得不到这样好的待遇。”

    我忍着气。

    忍忍忍忍忍。

    车子到了无迈的写字楼,我放她下车。

    才八点三刻,我很少这么早来到办公室,简直手足无措,无端多了两小时出来,干什么好?去吃早餐吧。

    我买了报纸到文华酒店叫早餐,细嚼起来,一连喝三杯浓茶,才算清醒一点。

    消磨了一小时,回写字楼,女秘书在打毛衣,看见我连忙把私伙收起来,大吃一惊,我从来没这么早过。

    那一天的上午特别长,功夫特别吃重,十二点已是饥肠辘辘,我买了三文治牛奶去接无迈。

    她说:“今天有同事生日,我要同大队去吃饭,你饶我这一次。”

    我说:“我想到浅水湾去。”

    无迈不耐烦,“改天吧,我有我的事。”

    “无迈——”我拉住她。

    “别在我办公的地方拉拉扯扯,世文,太迟了,我已经培养了自己的兴趣,有自己的朋友与消遣,多年来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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