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等级社会赋予一个正统贵族的权利。尤其是在英国这样一个法制与贵族等级制共同作用的国家。他是自己领域的独裁者、决策人。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当重复他当年说的那句话时,写琳再一次感受到了他强烈的支配欲。
他就是他,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当一个人生活的环境,已让他习惯这种生存的方式,那么,他将永远如此。
而她,要想活出自我,唯一的选择,还是——离开。
法国有名的艺术沙龙里,人头攒动。
听闻过关于她的传说,知情的人们都对她的作品充满了好奇。这个华裔的公爵夫人,她的画到底会体现灵魂深处的什么?
在一幅写琳的自画像面前,几乎所有的人,在为她清醇、东方意味出众的容貌倾倒时,都能感觉到她眉宇间存在一丝淡淡的哀愁。那哀愁是什么?几乎无人能知。
特雷沙在巴黎演艺界的朋友,帮助她安排了回中国的行程。
终于踏上飞机旋梯的那刻,她向着英国的方向深情望了一眼,再见了!弗龙迪、克赛迪!他们父子,从这刻起,与她的生活将再无交集。
第十九章 重做平民
第十九章重做平民
刚刚打完一场马球的弗龙迪,接到手下的电话,脸色突变。他感到极为震惊!
手下第一时间告诉他,夫人在艺术沙龙里发表讲话,而后就不知去了哪里。到现在仍无影无踪。
也难怪,他派去的人,原本是帮她维护秩序、保护她安全的,谁能想到,她居然会有心再次逃离!想到她提起画展时,那略露暧昧之意的表情,他不由得心揉成一团:原来,她早有蓄谋,还是不曾忘记离开他。
即使她现在已成为他的妻子,已成为他儿子的母亲。她竟依然不曾爱上他。而她之所以表露出那么与克赛迪难舍难分,只因为——她要再次抛弃他!
你究竟是怎样的女人?!
怒火在他的眼里燃烧。如果现在她出现在面前,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因无法控制而杀了她。
赛雷立即得到命令,去巴黎封锁这一消息。
“汉克思公爵的中国夫人,在巴黎画展上无故失踪”。一旦媒体知道,那么任何故事都有可能出现。而他,将会陷入一个无比难堪、无奈的境地,甚至,整个家族都会因此而蒙羞。
“她,为他考虑过后果吗?考虑过他将要面对的这一切吗?”他再一次问自己,但显然答案是否定的。她走得有蓄谋、又如此坚决。
“派出所有的私探和保镖,都去找!即使将巴黎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捉回来!”盛怒之下的他象一头狮子,对着消失的猎物咬牙切齿。“联系巴黎的银行、机场、海关,一旦有她的信息出现,立即报告我!”
写琳经过14个小时的飞行,终于到了北京首都机场。
她没有将弗龙迪给她的信用卡里的钱转到自己账户里,因为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她随身的包里,只有以前通过聚沙成塔方式,窃取到的少量英镑现金。
在机场汇兑处,她将英镑全部兑换成人民币。两万多块,是她随身小包的最大容量。还有那张信用卡,她不敢用,一用,弗龙迪就立刻会知道她到了中国。
而她能成功脱逃的一个重大保证,就是弗龙迪猜不出她会去哪里。他会想,她去非洲?美国?欧洲?澳洲?这无数个可能就增加了他找到她的难度,而她也就会更安全。
换到钱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了去成都的机票。
偷偷地回到父亲的家,年迈的他正在家里写书法。透过落地的玻璃窗,看到父亲微微驼背的身影,她鼻子不由得一酸。但是,她不能让他看见她在此出现。他一定会担心的。
在父亲的窗前站了好久,她才起步离开。
漫步在成都的街头,这个城市与她2年前离开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们,谁会知道或关心她的故事?即使她身着来自巴黎一流设计师名下的时装,但在成都的大街上,有几个人能知道她此身衣着的不菲价值?
独行至繁华商业中心,看到曾经工作过的公司。正是下班时间,从门口走出的好几位熟悉的同事。她只能闪身逃避,避免让他们认出。这里,已是回不去了。
不知不觉走到曾经她居住的公寓。她坐电梯上楼,甚至走到了门口。但她能怎么样?她没有钥匙,自是进不去。而她想拿到钥匙,只能回公司。那是断断不能的。
她突然惊觉:两年了!这两年她过的非凡生活,已将她与曾经的现实做了精确的划分。她拥有了很多,但同时,也失去了一切。现在她用以前的普通身份来到这里,却发现,这个环境已不再接纳她了。也就是说,她已经不属于这里。
无处可去。
直到傍晚,她才在一个小酒店里找到一处房间住下。
除去买机票的钱,她目前能掌握的经济基础只有两万块。而这个小酒店,要价虽然200多块,但她一向就不善于与人讨价还价,只能接受。同时也因为身怀现金巨款而惴惴不安。也难怪,大家的眼光再不济,也能看出这个气质非凡、衣着光鲜的女人,有很多的与众不同之处。她一入住,旅馆的老板和住客的目光是好奇而探询的。然而,不管那些目光如何令她不安,她已不停地走了一天,必须要休息了。
虽然号称酒店,但房间里设施的破旧依然让她有些不适应。而长久以来,一直锦衣玉食的生活,已养成了她有品位的生活习惯。房间里成年积垢的浴室让她不敢淋浴,而床单上斑斑的污渍,更让她有说不出的厌恶。在柜子里搜寻半天,才发现了几床有异味的毯子,她靠向床头想休息一下,却明显感觉到厚实、由不明填充物的枕头带来的异样感觉。
她自己都不曾想到,她此刻面对的环境,竟然是自己不喜欢且无法接受的。明天,明天一定不能住在这里。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她与他的那个温馨舒适、整洁的卧室,质地精良、令她每夜好梦的床上用品,想起了他温暖的怀抱,象天使一般可爱的儿子。
不能啊,不能再想了。已经走出这步,将不能再回头。
明天,明天一定要租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不能住在这样的地方。她心里打定主意,也实在熬不过一路奔波的辛苦。即使异味弥漫,但还是酣然入睡。
而这个晚上,弗龙迪在英国,心里被反复交织的爱与恨斗争着,辗转不能成眠。直到清晨才朦胧睡去。但没睡多久,急促的电话铃声将他唤醒。
他勉强睁开朦胧的睡眼,但刚听到几个词,就一跃而起。
他昨天刚指定负责家族安全事务的苏兰费,全权负责找寻写琳的下落。而此刻,苏兰费带来了一些消息。
但很快,他的眉头打结,语气十分不满,“这么说,她变成空气消失了?”
苏兰费报告,机场、海关、地铁、几乎所有的可能的公共场所,他与手下都找寻过了,但都没有发现她的下落。弗龙迪仔细回想她是否有巴黎的同学,但显然,没有什么印象。
他们的婚礼,能邀请到的她所有的朋友和同学,都已在场。并没有特别的,来自巴黎的人。
他并不知道,特雷沙为了避免让他查到写琳去向,通过朋友给她办理了另外的护照和身份证件。那么,在出境记录上,根本不会有Sillin…MEI这个名字。那么,他通过正常途径根本查不到她的去向。
只能再指令苏兰费带着他的人留在巴黎,最大的可能是:她一定在某个地方藏起来了。那么,他有的是耐心等下去。他手下的人比猎狗还要优秀,有的不仅是敏锐的嗅觉。
“你尽管躲着,只要你一出现,就难逃我掌心!”
第二十章 乡村绘画老师
第二十章乡村绘画老师
写琳决定开始了平凡人的生活。
前往巴黎的画展,她没有任何借口去得到中国公民的身份证明。
而她现在所持有的英国身份证明,将注定:她不可能在平常的小企业里去找工作。
而进入那些大型公司,她这样的身份背景又极为招摇。即使她万般不愿,也不可能避免所有人对她的猜测揣摩——这个英籍的中国女人,为何要到中国的企业里来工作,而我们,又该给她怎样的待遇才合适?
而最终导致的结果,是极易被弗龙迪的手下发现。曾经两次都被毫无障碍地自中国远渡重洋,轻易地被带至瑞士和英国。她实在无法想像他在这里的势力有多强大。
现实带给她前所未有的震惊:即使她已逃离,在属于自己的生存空间里,竟也要如此谨小慎微。象是离开故乡的逃犯,虽已到达天涯海角,但依然提心吊胆、战战噤噤地过日子。
事实上,她是一个结过婚的女人,但是,她甚至不敢办离婚手续。那么,她现在的婚姻状况是什么?
她拥有的证件,是英国的公民身份。在中国,她如果拿出那个身份证明,所有的人都会把她当疯子看的。她从哪里办的假证?而且还装得象那么回事?
无法去找正式的工作,甚至居住的地方都不敢去正规的酒店。她不知道到了那富丽堂皇的地方,她该怎么登记。至少,在小旅馆里,她可以谎称未带证件,而不会被住宿的规定拒之门外。
第二天,她就去买了普通的衣饰,将从法国带来的随身衣物扔进了垃圾桶里。实在不能埋怨她暴殄天物,不这样做,那么她该怎么处理?
在街头逡巡许久,除了痛快地去饭馆吃了一顿正宗的川菜。她还是没有思绪接下来应该去哪里。这座城市不可久留。一旦得知她失踪,弗龙迪一定会想到她的父亲和奶奶,也许已在他们身边打探多日了。而再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会被他们发现。
而那脏乱的小旅馆,的确无法购起她更多的居住兴趣。无论如何,她今天都要离开。
又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天,直至脚痛。夕阳西下,路过汽车站,看到许多班次的长途汽车。有些是去四川其他的山区的。
她犹豫好久,看天色渐晚,再犹豫下去,今晚将露宿街头。索性下定决心,随便地坐上一辆,对她来说,只要现在能离开成都,去哪里都无所谓。
那车是去自贡的。
四川多山。自小写琳印象中就知道。
经过一座座山峦后,黑夜已经来临。汽车在山间羊肠小道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