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将就听。他答道。
那你的毛,被拔光没有?我又问孔。
还剩几根,她们说留到以后再拔。孔又答道,语气轻松多了。
还要拔?我说。
是哦,她们说把剩下的那几根,留给先动手的那个女知青下次拔。孔说,哭笑不得。
最先动手的是哪个女知青?你认得到不?大奶说,也关心起来。
不晓得,我前一阵和最近,常常跑到老知青那里去探听,结果一无所获。孔说,一口失望的语气。
第十八章 我们都想帮他摸女知青的乳峰
第十八章 我们都想帮他摸女知青的乳峰
农场的千亩水稻,干了一个多月还没收割完。
尽管收割水稻是农村一年四季最累最苦的活,但新知青初来乍到要挣表现,老知青要为新知青做表帅,农民们更要处处得带头。因此,全农场人人都不要命地干,好象那个时候也不懂世上还有偷懒这码事。最让人佩服的依然是雷巴,他作为挑谷队主力,每次都挑冒尖的两大箩筐,那些谷子被雨水浸泡过,两大筐少说也有三百斤,可他挑起来行走如风,大气不喘,颗粒不洒,而且每天挑的趟数比别人多出好几倍。休息时,头一次赌输过的副场长心血来潮,又一次要跟雷巴赌输赢,声称看谁挑得多,输了当场给大家发春耕牌香烟。结果雷巴又赢了,把四箩筐湿谷子一气担到了农场晒坝,过称一称有六百多斤。返回农田后,他牛皮没吹烟也没让副场长发,反倒自己掏出烟来散给大家,新知青们对他越加五体投地。其实,他要是乘机吹一吹牛,比如说他能挑千斤,或者练过气功什么的,大家也会当真。跟他这种气度相称的是,大家烟一点上就地一坐,开始了雄赳赳的男生大合唱:
东西雄起九股的筋,过路的小妹哟你要小心。见到石板穿它个眼,遇到大树哟拗断根!
歌声使我和孔、大奶不约而同都想起了拔毛的女知青,四下一望,女知青们也在不远处坐成一大堆,又说又笑,不时还有人朝我们这边看。孔不知道拔他毛的是哪一位,而我也看不出,鸡八这个词可以跟她们当中的哪一个联系在一起。她们看上去,除了用手绢束长发的女知青,没有一个称得上漂亮,配得上鸡八这个漂亮的词。接着,人群里又响起一支接一支的知青自编歌曲。那些歌我还不会唱,听起来却好听。我想自己不久一定也能会唱,就仔细从混乱的歌声中辩听歌词。通过唱歌,我渐渐听出农场知青中分的派系。唱得最起劲的是一伙,闭口不唱抽闷烟的是另一派,随口唱唱的是一些散兵游佣。也是通过唱歌,我看出雷巴手下有很大一帮人,男男女女什么也不在乎,都听雷巴的,发烟也先发给他,他说什么那帮人就跟着响应,每首歌也都由他点将起唱。孔的目光在女知青中寻寻觅觅,我和大奶从他眼里照样什么也发现不了。但因为孔遭遇的烂事产生的后劲,让我和大奶很快都盯上了那个束发的女知青,动不动就走神,一走神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大裤裆。
我们可能快要开始变坏了。不管在田里干活,还是收工回到农场,我和大奶都很想帮孔看一眼女人的那里,要能帮他摸一摸乳房,则更好不过。
然而,稻谷抢收完后,天气渐寒,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品味接踵而至的苦日子。
碗里不是盐水煮红薯就是煮南瓜,再也尝不到油星和肉,米饭里的砂和糠壳,稍不留神就咬得满嘴嘎嘎响。每一端起饭碗,知青们就邹眉头,连那个吃惯苦的老农也绷着脸。
整个农场,大奶是吃饭最慢的一个人。
他每顿饭不回屋里吃,偏要蹲在大院里的天井边上吃,好像在故意吃给别人看,无论刮风下雨从不换地方。吃的时候,他先把红薯南瓜之类的菜舀掉扔进天井,接着聚精会神盯着碗,一把小铝勺缓缓往嘴里送,每一勺只有一两颗饭粒,好像在数着饭粒吃,一碗白饭连米汤也不泡。
吃到了这个份上,惹得场长很不安。每当大奶慢吞吞地吃着饭,场长就会从他身边走过,像路过碰见了的一样。
快点吃嘛,饭都冷了。场长总是笑着对大奶说。
到屋里去吃嘛,外面好冷哦。场长后来最爱这样说。
有时候,我看见场长在远处转悠,不时焦急地望一两眼大奶,接着又不耐烦地继续转悠,一副在电影院门口等人一样,让人不由觉得他是个热心肠,但后来,那种感觉没了。
农闲之时,场长把我们新知青集中起来训练,称我们是民兵,还叫农场里的十来个真资格的民兵教我们练空枪。练了几次,人跑光了。
苦寒的日子使我日夜想校花,却没有多少力气去接近她。
知青们不约而同地盯上农场养的一条猪。白天在田里想它,夜晚在梦里想它,每日三顿饭时更是念念不忘它。但每天出工太累,大家没机会跟那条猪相处一下,甚至根本没法见到猪。生活如此清苦,场长多半会决定杀猪吃肉,却总不见这种动向,于是有人直接提了出来。但场长说猪还太小,才百来十斤,等长到二百斤再说。
有一天雨太大又老下不停,场长宣布休息一天。就在那个雨天的上午,一阵猪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大院,大家以为杀猪了,纷纷往猪圈跑,但圈里根本没有猪,猪的叫声是从院外山坡上传来的。于是,三五个不怕淋雨的知青寻声追出大院门,远远看见一伙人正冒着大雨,举着扁担锄头追打逃上山的猪。不知怎么回事,那伙人当中有个家伙忽然挥舞着一把一米多长的大刀,对准猪就拦腰一刀,把猪砍成了两半,然后,几人扛着两半猪肉往山坡那边跑了。
消息迅速传遍农场,大家纷纷赶到山坡上,只见满地猪血和猪毛,连一小块肉渣骨头也没找到。有人大声问是谁把猪扛走了,那个无处不在的老农摇摇头,扛着锄拖不言不语地走了。其实,即使老农不说,大家也猜想到是雷巴他们干的。 但事情来得太突然,大家还指望猪肉会自动回到农场食堂,几天后才不再幻想了。没了猪,也不知究竟是不是雷巴那伙人追杀了猪,场长好几次当众声称一定追查到底,但慢慢地没了声音,大家越到吃饭时越是没胃口。
绵绵秋雨下得天昏地暗。儿时跟着母亲进城吃回锅肉的情景,常常出现在梦里。
一天夜里,我饿得睡不着,干脆用读书的办法充饥,不料读到了郭沫若写他早年在乐山吃到的凉拌白肉。他写道,那种肉又白又嫩切成薄片肥瘦分明,上面浇一小勺红油海椒面、蒜泥、盐沫和白糖,吃上一口终生怀念。读到凉拌白肉,我的肠胃阵阵绞痛,大奶在梦里不停地巴几嘴巴。我只不过长长叹了一口气,不想把他弄醒了。窗外雨声低语,大奶一醒就再也睡不着,他先说油灯照得他睡不着觉,接着问我看的什么书。我说乐山凉拌肉。他说,妈的,你说什么?想不到寒雨深夜,大屋子里早已有不少人被饿醒,几句悄悄话招来了睡在屋角的孔,再一说话又招来好几个人。大奶叫我把书念给大家听,见其他人眼里也充满了期待,于是,我声情并茂给大家朗读郭沫若写的凉拌白肉。我打小爱朗读,在学校又是广播员,朗诵水平有点了得。大家听完以后沉静不语,我以为朗读效果不好,但过了好几分钟后,除了大奶之外,大家突然动手,把我揍了一顿。他妈的完全是真揍,连孔都出了手,要不是我有点功夫,还不知会被揍成什么样。
第二天,雨仍在下。我听见孔在屋角跟别人说,他妈的郭沫若,老子也要把他的书找两本来看一下。
在后来的日子里,每隔一阵我就帮校花偷一次菜。看来那个厨房从来不会锁门,我每次干脆把菜放在厨房门口里。我想即使第二天被农民看见,也怪不到校花一个人头上,即便出了麻烦,她们几人可以异口同声否认,装作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有一次上了锁。当时,我提着一口袋菜没地方搁,一下想到十有八九校花想见我,好逼我去敲她的门。踌躇再三,我轻轻地敲了敲门,不出所料,门马上开了。当我进屋一放下装满疏菜口袋,披散着长发的校花一下抱住我,接着嘤嘤地哭起来。
半夜里,我取下她墙上的吉他,低头轻轻拨响琴弦,开始自弹自唱,发出沙哑的嗓音。唱的是校花最喜爱的李铁梅那段京剧唱段:听奶奶讲革命英勇悲壮,却原来我是风里生来雨里长,奶奶呀,十七年教养恩深如海洋。
第十九章 胡涂叫我别被她咬住甩不脱
第十九章胡涂叫我别被她咬住甩不脱
我坐着农场买化肥的马车,又一次来到古城西昌。去书店买了几本书后,我走进全城最大的工农兵商场,不经意间找到了胡涂,远远躲在拐角处看他。
商场里空空荡荡,胡涂那个杂种正爬在柜台上写东西,不时有顾客来到跟前,完全引不起他的兴趣。非要人家大声叫喊,他才站起来,很利索地把背后货架上的东西取下来扔到柜台上,接着又埋头写自己的。胡涂爬在柜台上写东西的情景让我着迷,他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不过也可能三十六七岁,这说不准。他的模样已经让我想不起在成都给老保守送饭又在西北河边抢我鱼竿的那个小杂种长得什么样。他不时看一眼旁边的稿本,然后抄写一阵,好像在誊稿,这表明他正在做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一会,他端起柜台上屎黄色的大茶缸喝了一大口,腮帮上鼓出两个大包,一鼓一瘪地漱漱口,然后喉结一动吞进了肚皮。接着,他点燃一支烟,又继续写东西,连我站的方向看也没看一眼。我怔怔地不大敢走过去,只能不断告诉自己,前面那个杂种跟我一起参加过高原古城的诗歌朗诵会,喝过我为他泡的茶!
远望胡涂,等于回首远望从前的苦日子。
那是一个曾经伴随在老保守身边的人,抢过我鱼竿和帽子的人,我曾经恨不能拧掉他脑袋。但是许多年之后,在高原的秋天,当我真正面对了他,我却对他充满一种不可名状的激情。谁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老者来到胡涂跟前,叫了几次,他顺手从背后抽出一打袜子扔到柜台上。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