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苛求他们?我看,‘重化公司’老裴可以继续干下去!”
发表了这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老市长如释重负地坐了下去。
“那,塔克义……你什么意见?”市委书记又把脸侧向了他。
“塔克义吗?根本就没有问题。”老市长仰面朝天,拿出了一副倚老卖老的神情。
“他们县的旅游收入没有完成;他们还违纪,截留了应当上缴的资金!”金力其格喊。
“错!”老市长像是抓住了金力其格的短处,一下子火了,“他们旅游收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暂时借用省里的资金也上缴了。看,这是他们昨天晚上的决算。”老市长把一份决算表往桌上一扔,接着做戏一般地质问惠副部长:“喂,惠部长,你们是怎么考核的?”
“这……都是金力部长带领目标办考核的。我们干部处没有介入!”惠副部长借题发挥,幸灾乐祸地瞅了金力其格一眼。
“哼,你们组织部哇,不懂经济,就别瞎往里掺和!”老市长说到这儿,严厉地瞪了金力其格一眼。
看到这副情景,常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始摇头了。
“好吧,我说一下。”市委书记看了看大家的神色,开始总结了:“首先,根据同志们的一致意见,免除前17名干部的职务。”
人们看到市委书记的脸色显出一丝激动,然而又是异常的冷静。
“其次,对于‘重化’公司老裴、外贸公司老孙两个人,我承认他们做了很多工作,暂且可以视为完成了工作目标吧。”
人们眼睛里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不过──”此时的市委书记也来了个大转折:“我说暂且视为他们完成了工作目标不等于说他们在这个岗位就是称职的。这两个单位承担了全市的重要经济指标,稍有闪失,就会给全市经济工作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希望大家不要掉以轻心!”
人们立刻抬起头来,对年轻的市委书记投以敬佩的目光。
“至于塔克义吗?”市委书记神色严肃起来:“我觉得问题有些怪:为什么你们组织部的考核结论和老市长掌握的情况截然相反?我建议市纪委和审计局马上调查此事。如果老市长说的情况属实,你们组织部要做深刻检讨;如果他弄虚作假,蒙骗了老市长,就说明这个人的品质有问题,这样的干部,我们坚决不能用!”
市委书记的话音一落,人们频频点起了头。
老市长听了这句话,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一下一下摇起了头。
“哈……”一阵大笑之后,呼拉贝特得意忘形地将喝完酒的玻璃杯子“啪”一下摔到了大理石地面上,说:“这一下金力其格完蛋了。首次出师不利,丢尽了老娘家的人喽!”
酒桌上,坐了醉熏熏的老市长、塔拉克、老裴、老孙和惠副部长几个人。金瓶儿头脑清醒地坐在塔拉克身边陪着酒局。
“别他妈的瞎说!”老市长借着酒意骂了呼拉贝特,“人家毕竟免掉了17个县处级干部,威风也算耍够了!”
“老市长,话是这么说,可是他心里肯定要窝囊……”塔拉克眨了眨眼睛,端起酒杯说:“那17个人,说白了不过是陪绑。他真正的用意是要干掉我们哥儿几个,砍你的左膀右臂呀!听惠部长说,你借机狠狠训斥了他一顿,嘿,真让我们开心啊!”
“可是,老市长那一通批评,我看他很不服气。我想,他一定是仇恨满胸,迟早要报这一箭之仇吧。”惠副部长不怀好意煽动着。
“去!什么一箭之仇?”老孙毫不在乎地举起一杯酒说:“我看,老市长在常委会还是说上句的。那个负责记录的小秘书告诉我,市委书记对老市长可尊重了。来,谢谢老市长为我们撑腰。”说着,他拉起了身边的老裴,提议:“咱们俩敬老市长一杯!”
“敬老市长,算我一个!”塔拉克也不失时机地站立起来。
三个人敬完了老市长,老裴像是有些悲观。他借着酒意说道:“老市长啊,谢谢你保了我。可是,下一步怎么办呢?我……”
“大哥,你看你这个熊样儿!”呼拉贝特点了点他的脑袋,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手里握着‘重化’公司几十个亿的资产,社会上谁不羡慕你!你想干啥干不成?你呀你,唉呀……”
“老市长,我看……那个达世华,会不会?”老裴担心地问。
“他呀,在霍林发那儿一天到晚地吃喝玩乐,早忘记‘重化’公司这个茬儿了!”呼拉贝特宽着他的心说。
“我想……”老市长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这几个人说:“金力其格不会甘心这次失败的。他……也许正在考虑下一步棋哪。你们呀,还是要注意……”
“老市长,放心,我马上就会摆平他!”呼拉贝特吹嘘地说。
“你?”人们都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瞅啥呀?信不着我……”呼拉贝特拍了拍胸部,故意显示地说:“我从建设银行哥们儿那儿给他老婆弄来1000万贷款,怂恿她建设驸马园别墅小区。哼,这就是套在金力其格脖子上的一根绳!他要是不老实,咱们把拆迁的单子一下,逼他来个半路下马。嘿!那时候,驸马园就会资不抵债,彻底破产啦!哈……”
听到这儿,金瓶儿吓得伸了一下舌头。
“老弟,有你的;你为我们解除了后顾之忧啊……来,跳舞……瓶儿,陪老市长跳舞!”塔拉克伸出大拇指,赞赏起呼拉贝特来。
舞曲响起,瓶儿邀请了老市长跳舞。”
这时呼拉贝特冲老裴摆了摆手,说:“老裴呀,这一下你的脑袋不用像‘老二’似地耷拉个没完了吧?来,弄个漂亮的妞儿,造!“
旁边沙发上早就坐了几个等待陪舞的小姐。听到呼拉贝特一声喊,她们纷纷搂了几个男人,转起了圈子。
欢乐园养鱼池。
初夏,岸上柳暗花明,水中波光荡漾。
凉亭靠水一侧,市委书记正在往鱼钩上挂鱼饵。
“书记,我来吧,你不懂!”霍林发站在一旁,想帮忙。
“霍老总,我明白。你去帮金力部长吧。我看他是个钓鱼盲。”说完,市委书记将手中的鱼线唰地一下甩出老远。
霍林发看着他的动作,信服地点了点头,然后帮起了金力其格。
“喂,霍老总,你的鱼儿该不会怕我吧?”
“哪里的话?听说市委书记来了,它们会争先恐后去咬你的钩哇!”
“算了吧。”市委书记摆了摆手,“听说这老市长在这儿蹲了半天,一无所获。”
“那是鱼儿们不欢迎他。”霍林发一语双关地说:“你这市委书记往这儿一坐,两个小时之内保证有鱼咬钩。”
“两个小时不行,时间太长了。”市委书记向霍林发叫号说:“半个小时怎么样?”
“半小时,你以为我的鱼儿都是傻子啊!”霍林发把金力其格的鱼线抛出去,看了看在远处游动的鱼漂说:“如果一个小时你能钓上一条鱼来,我输你一栋楼。”
“楼,我不要?”市委书记诙谐地说:“我只要你的人、要你的项目。”
“哈……”霍林发老道地笑了笑,“书记,那你可就输定了。”
“不见得吧,咱们等着瞧啊!”市委书记胸有成竹地说。
“好,我听你的好消息。”霍林发说完,与金力其格打了个招呼,走到对面去应酬其他客人了。
“书记,我得向你做检讨啊!”金力其格看霍林发走远了,心情沉重地说。
“你是说昨天常委会的事儿吧?”
“是啊,那个老惠向我隐瞒了情况。”
“你们内部啊,确实不干净啊!”市委书记皱了一下眉头说:“那个小子,纯粹是让你出丑,看你的笑话啊!”
“我得总结教训啊!”
“金力部长,你不要自责了。”市委书记非常大度地说:“我倒觉得,昨天只能是那种结果。”
“你是说,我们根本就免不掉他们?”金力其格不服气地问。
“免掉免不掉倒在其次……”市委书记看了看金力其格,语重心长地说:“我最担心的是:如果免了他们的职,谁来接替?”
“这不有现成的人嘛!”金力其格奇怪地看着市委书记,提醒说:“达世华、金财,还有……赫拉县的那位常务副书记。”
“赫拉县的常务副书记……倒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市委书记摇了摇头说:“那个达世华、金财,人家未必能来。”
“怎么,不来?他们为什么不来?”
“人家为什么要来?”
“他们是共产党员啊,应当服从组织调动。”金力其格信心百倍地辩解说。
“组织调动?哼!”市委书记冷冷一笑,“你们这叫什么组织?人家干得好好的,说免就把人家免了。现在一看离了人家不行了,又用纪律把人家调回来。哪家组织会干这种不守信用的事儿?要是我呀,我才不回来哪!”
“书记,你?”
“金力其格,你听我说:现在可不是过去了。过去呀,‘共产党员随时听从党召唤。’一张调令,什么事儿都解决了。现在是人才时代了。对待人才呀,得尊重人家,得推心置腹地和他们交朋友。你们组织部门呀,天天喊尊重人才,可一到具体工作上,就又拣起了行政命令那一套。”
“这……”金力其格一下子像是开了窍,连连点头说:“怪不得呀……那天我表态为他们官复原职,他们连一点儿反映都没有!”
“喂,这个老头儿……”市委书记的手指了指对面岸上的霍林发,问金力其格:“你怎么看他?”
“他?”金力其格想了想,“算是个大富豪、商界能人吧!”
“大富豪?商界能人?呵呵……”市委书记不满地笑了笑:“你作为组织部长这么看人,浅显浅显,太浅显了。”
“难道他……”
“金力部长,我提醒你。这个人不光在经济上想占领北辽市的半边天,在政治上、在号召力上……嗨,可以这样说,他不亚于咱们的老市长。……兴许,他根本就没把老市长放到眼里。”
叮铃……一阵悦耳的铃铛声,鱼儿咬钩了。
“哈……”市委书记禁不住开怀大笑起来,“咬了咬了,霍老总,看你怎么办啊!”
“啊,这才半小时……”霍林发听到市委书记喊,急忙看了看手表,然后大惊失色从对岸奔跑过来。
“霍老总,看,这条大鱼,有十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