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又病了?她说她是什么病了吗?”杨欣强有些不耐烦。
“说是阑尾炎,现在正在医院里呢。医生说可能要切除阑尾。”
冯总不动声色地看着。杨欣强小声咕哝道:“真麻烦!”
然后又大声道,“每次都说是阑尾炎,每次都说医生要切除她的阑尾。我看她,就是太娇气了!”
齐海蓝急忙说:“不像。我听她疼得声音都变了。”
冯总终于开了口:“小杨,要不行你就赶紧回去看看。”
杨欣强满脸不屑:“她事儿特多,还每次听起来都是急事,如果一叫我就回去,那这工作我就不用干了。不用管她,就算是生病,她那么大人了,还不能自己照顾自己?没事。我们就按原计划,晚上我陪您去谈客户。”
“不定谈到几点……合适吗?”冯总仍然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有什么不合适的?”杨欣强说,“冯总,您也是个女人,您胃疼的时候,还不是在胃上顶个杯子就继续工作?再说,我也不能总为了她拖累工作啊。”
冯总没有再说什么。杨欣强嘱咐齐海蓝帮他准备几份材料,说是晚上谈判时要带着,然后就把冯总送到了大门口。
等杨欣强回来时,齐海蓝追上去问他:
“杨经理,你真的不去医院了?”
“不去,她身体硬朗得很,哪儿像,哪儿像妹妹你这么细皮嫩肉的……要是你病了,我去医院陪床还差不多。”杨欣强对齐海蓝嬉皮笑脸。
“可是,我听您太太的声音,好像真的病得很厉害。”
“她那是给惯的,冷落她两次就好了。”杨欣强仍然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他根本没把心思放在林青身上,而是两眼发直地盯着齐海蓝。
“那……要不,”齐海蓝想了想,“我去看看吧,反正我下班了也没什么事,万一您太太有什么情况,我还能及时通知您。”
杨欣强喜出望外,他顺势摸了摸齐海蓝的头发,说:“那就谢谢你!”
化“敌”为友
医院里,坐在走廊上的林青正左顾右盼。当她看见来人不是杨欣强而是齐海蓝时,脸上的表情,仿佛是被人当头泼了盆冷水一样。同时还有点不自在,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眼神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落。
齐海蓝大方地对着林青笑了笑,坐到她身旁:
“杨太太,杨经理有公事要办不能来,我先代他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您尽管跟我说。”
“你代他?”声音是生硬的,“你能代他吗?你算他什么人?”
“对不起,是我没说清楚。”齐海蓝耐心地微笑着说,“杨经理让我先来看看你,万一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我可以先照顾你。”
“哼!”林青说,“不用。”她猛地站起身。由于起得急了点儿,再加上生病,她吸了一大口气,突然“哎哟”一声摔在地上。
齐海蓝立即蹲下身来扶起林青,不由分说,搀着她走进门诊室。
今天下午刚到医院那会儿,林青还一心一意地等着杨欣强来。医生说她情况危急,让她赶紧去拍片子,她还坚持说:“再等等再等等。”可这会儿,剧烈的疼痛使她顾不得赌气了,她甚至身不由己地倚在了齐海蓝身上。
齐海蓝扶林青慢慢走着,一边轻轻对她说:“杨经理一听你病了,挺着急的。他本来想马上来看你,可是公司里实在有事……”
林青听到这句话,气有点消了,她气喘吁吁地说:“没关系,他的工作要紧。”
见林青说话困难,齐海蓝连忙打断她:“杨太太,你暂时不要说话了。”
林青听得出来,齐海蓝对自己的关心是发自肺腑的,便突然觉得眼圈有点热。齐海蓝把林青架到门诊室,又扶着林青去做检查、拍片子,跑来跑去地划价,鼻子上沁出了一层汗珠。林青有点过意不去了,连说了好几次“慢点,别着急”。
可是检查结果表明,幸亏齐海蓝着急了,如果不着急就晚了——林青这次犯病确实比较严重,差一点就阑尾穿孔。
齐海蓝拉着林青的手,安慰她:“没关系的,阑尾手术是很小的手术,我问过医生了,他说又快又简单,一点也不疼。”
林青看着齐海蓝,她的眼睛是澄澈的,没有一点渣滓,林青更觉得一阵突如其来的愧疚,竟然想向齐海蓝道歉。她说:“齐小姐,那天晚上我对你……”
齐海蓝微笑着阻止林青再说下去。林青住了口,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你和欣强,真的没有什么事吧?”
齐海蓝笑了:“杨太太,你多想了。”
林青的脸涨得通红,别扭着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是不是特丢人啊?”
齐海蓝又笑着摇摇头,她发现林青这个人还是有可爱的一面,她说:“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怪你,我只是在想,你病得那么重,身体这么疼,脑子里关心的居然还是杨经理和别人有没有‘事’,由此可见,你有多爱他。”
证实了齐海蓝并不是“第三者”,林青一下就轻松了。她忍着痛,眉头皱成一团,可眼神里分明透出笑意。
从那个手术之后,林青就彻底把齐海蓝当成了朋友,自己人。她在对任芳菲介绍齐海蓝时,说:“她和你一样好!”任芳菲笑眯眯地看着她们。任芳菲是了解林青的,有点神经质,遇到关于丈夫的事情就很多疑,可她本性不坏。
可是相比之下,任芳菲还是觉得齐海蓝更明事理,虽然年轻一些,可比林青懂事多了。之所以这么说,不是因为齐海蓝最后也成了芳菲女子沙龙的常客,主要还是与她有过接触,曾经比较深入地聊过天。
与异性保持距离(1)
任芳菲是一个会生活的女人,会生活的意思就是她非常重视生活品质。在她的家里,吃饭有吃饭的区域,喝酒有喝酒的区域,看电视有看电视的区域。而她喝下午茶的区域,就设在芳菲女子沙龙里。
芳菲女子沙龙里有一块地方,专门用碧绿的仿真竹子做了一个巧妙的隔断,里面放着一个小柜子、一张桌子、四把椅子。柜子里铺排着各式的茶叶,其中还有各种具备养颜美容功效的花茶。茶具也是好几套:紫砂壶、白瓷杯、水晶玻璃杯,还有磨咖啡的小磨和蒸馏咖啡壶。总之,比专业茶馆里的设备一点也不差。这里用来招待芳菲的重要客人,那些在店里包下年卡、月卡的VIP用户,也可以在做美容之余,来喝上一杯茶。在这里,喝茶是免费的,却享受着贵宾级的待遇。任芳菲就是凭借着这些细致入微的举措,才让芳菲女子沙龙生意红火、顾客盈门的。
这回,她约了齐海蓝在这里喝下午茶,还为齐海蓝精心配了草药茶:绿茶、红玫瑰、决明子和一点甜叶。绿茶能对抗辐射,因为齐海蓝不得不整天对着电脑屏幕工作;决明子清肝护眼;玫瑰养血,白领女人都需要养血;而甜叶则是植物甜味剂木糖醇的提取原料,它的热量低,甜度却是蔗糖的好几倍,而且口感清凉。因人下菜碟儿是芳菲的拿手好戏,也是芳菲女子沙龙深得人心的原因。
“真羡慕你,能读那么多书,我初中毕业就南下打工了。”任芳菲说。
“读书再多,毕了业也得从头学习。芳菲姐,你看你比我大不了几岁,但已经是联锁美容院的老板了,我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熬到你这样呢。”齐海蓝是真心佩服任芳菲。
“你这是什么——读书无用论?真是的,连我老家农村现在都没这种看法了。”
齐海蓝睁大眼睛,打量着打扮时尚得体的任芳菲:“你家是农村的?一点都不像呀。”
“可能是因为出来的时间长了,”任芳菲笑道,“我家在大巴山区里,地地道道的大西南农村。”
“哦?”齐海蓝把头探近了一点,“那你是怎么成为现在这样的女金领的?快说说呀,肯定有一段传奇的故事。”
“什么金领啊?你就别骂我了。我哪能和你们比呀?你们念书多,以后有的是前途、事业,我就不行了,我的一生基本上已经定型了。”
“这样‘定型’还不够好啊?”齐海蓝不明白任芳菲为什么那么的淡然。
任芳菲被齐海蓝的真诚劲儿所感染,有点不好意思。本来她说那些话是欲扬故抑,是因为她现在确实拥有比齐海蓝好的经济条件,所以才那么说的。结果齐海蓝那么一真诚,倒引得她唏嘘起来,她说:“我干到现在,还算运气好,生意倒是不错。可是这日子,感觉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平淡。不知足地说,真有点没意思……其实,我倒是很怀念15岁时到深圳去打工的那段日子。”
齐海蓝一听,兴趣来了:“15岁到深圳去打工?芳菲姐,我就说你有故事嘛。”
“那时候我可没觉得是什么‘故事’,那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我们农村的女孩儿,磕磕巴巴地读完初中,家里就不供着读书了,要不是出去打工,过不了一年,家里就得给找个男人嫁出去。”
齐海蓝吃吃地笑。
任芳菲说:“哎,你可别笑,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其实,就算是我们这些出来打工的女孩,大部分也只是赚够了嫁妆钱就回去了,还不是一辈子过着种菜养猪带孩子的日子。像我这样后来留在城里的,其实挺少的。”
“那……你就是少数的幸运儿之一了?”
“可以说是幸运,也可以说不是,关键要看你怎么看待。留在农村里,穷是穷了点,日子过得清贫,可是有娘家、婆家护着,一辈子吃不了什么苦。大不了就是丈夫脾气坏点。说真的,我们老家的传统,家里男的干活儿多,丈夫多数还是挺疼爱自家婆娘的。可我们这些出来的呢,在大城市里混,就算吃得好一点,穿得好一点,可吃的那些苦哟,又和谁去说呢?”
齐海蓝睁大眼睛,听得入迷。
“你条件多好啊,海归,硕士,家里又没有负担,自己在北京赚的钱也不算少,想吃就吃想玩就玩。哪儿像我那时,做两天保姆,做两天餐馆服务员,被人欺负不算,老板还老是拖欠我们工钱。”
“真不容易,”齐海蓝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他们怎么欺负你啊?”
“做保姆的时候经常会碰到男主人动手动脚的,而餐馆里的客人对服务员有不礼貌的举动更是司空见惯了。我在餐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