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木桥下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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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木桥下的恋人-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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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平咧着嘴挣扎着坐起来,右手臂撕裂般的疼痛,他用左手捡起一块小石头,狠狠地向那个癞蛤蟆仍去。那只癞蛤蟆惊恐地呱呱的叫了两声,颠着屁股窜进了草丛里:几只乌鸦从树上惊起,“哇哇哇哇”地叫着向北飞去,留下一片阴森森的气氛。

    太阳渐渐地坠落在西山后,余晖透过铅灰色的云层,照射在摇曳着的枝叶上,反射出斑斓的光彩。没有风,没有人影,偶尔响起几声小鸟啾啾的叫声,四周静寂的可怕。

    苏平他们三人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小树林傍晚的景色。

    人在危难中,唯一的心思,是设法尽快逃离恶境,求得安全生存。这是本能

    所致。至于精神上种种幻想和享受,暂时遗忘,深深地埋在心灵的深处。

    也许,他们三人有谁注意到,在云层后面下沉的那轮如血的夕阳和树枝叶上跳动着的那奇异的霞光,但无心去欣赏。

    他们你拉我揪,挣扎着站起来,像一场恶战结束后沙场上存活下来的伤兵,互相搀扶着,惶然向传来汽车笛声的方向艰难地移动。

    夜幕很快垂下,严严实实地罩在大地上:天幕上星星疏疏落落,忧郁地眨着眼睛:周遭一片漆黑,令人憋闷得心脏要爆炸似的漆黑:远处闪烁着微弱的汽车灯光,星星点点,好像鬼火在跳动:不时传来几声微茫的汽车鸣笛声,音调苍凉,像鬼怪嚎叫: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凄惨地叫了几声,从头顶掠过,顿时消失在黑暗的深处,给这黑夜笼罩了一层浓重的恐惧色彩。

    苏平三人,迷失了方向,分别不出东南西北,只是循着远处车灯闪烁的方向,摸索着向前艰难地移动。

    突然,一只又大又黑的野狗不知从哪儿钻出,像幽灵似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蹲在地不走:龇着钢钉似的牙齿,在黑暗中闪着白光:瞪着灯泡似的两只血红的眼睛,不友好的瞅着他们,神态十分霸气。杨鹏和孙同几乎同时弯腰捡起石头,向那野狗扔去,大声喊道:“给老子滚开!”

    那野狗不慌不忙地起来,发出怨愤的哼哼声,大摇大摆地走开:没走几步又停下来,回过头依依不舍的望着他们。

    “人不走运连野狗也想欺负!”孙同自嘲地说,一面弯下腰寻找石头,可是没有找着。

    “算啦,别理它。”杨鹏说。

    从早晨到现在,他们一点东西也没吃,一口水也没喝。似乎肉体的疼痛使他们忘记了饥渴。

    他们走出了小树林,来到一条小河边。河水汩汩地流着,在黑暗中反射着粼粼波光。看见了水,他们本能地突然感到了口渴如焚,暂时忘了皮肉疼痛,也顾不上考虑水是否卫生,争先恐后地扒在河边痛饮了一顿。

    他们坐在小河边,休息了一会儿,觉得身上的力气渐渐在恢复。

    他们刚刚站起来,要搀扶着继续走路,突然从旁边玉米地里窜出一个彪形大汉,手里晃动着一把匕首,在黑暗中闪着寒光,凶神恶煞地立在他们面前,像一堵无法逾越的墙壁。

    “留下你们所有的钱、手机、手表及别的贵重东西,否则让你们都立刻见鬼去!”他凶横地命令道。这命令声音不高,分明是压低嗓子发出来的,但非常冷酷,严峻。他们三人听来仿佛五雷轰顶,吓得立即瘫倒在地上,无力反抗,哆嗦着掏钱物,摘手表。

    “把东西放在地上!”

    他们乖乖地照办。

    “还有别的吗?都掏出来了吗?”那家伙晃动着手上的匕首。

    “没有了。”苏平颤抖声音说。

    那家伙上前抓住苏平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揪了起来。明晃晃的匕首尖儿几乎顶着他的前额。就在这一瞬间,苏平的记忆匣子哗然打开——他面前的强盗原来是几小时前在S研修学院大门前飞步上去抓住他的那个胖警卫。

    那家伙飞快地搜查苏平衣裤所有的兜子,在牛仔裤的一个后兜里掏出一叠百元票子,随即“啪的”给了他一个耳光,然后把他猛地推倒在地,恶狠狠的命令道:“马上都给爷滚!”

    苏平三人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搀扶着赶紧离开。

    那强盗随即收起钱物,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结束得又那么迅速,简直像一场恶梦!

    昨天上午,他们三人领受了“任务”时,胡主任给他们每人预支了4千元,作为“学费。”这下子可完了,连自己的几10元零钱都被抢走了。

    “这笔帐一定要算,这家伙逃不脱法律的惩罚。”苏平暗自思忖。

    塞外的夜风越过西山顶,呼呼地吹着,等待收割的枯黄的玉米梗叶瑟瑟地抖动,发出凄凉的声响,仿佛老妇人在呜咽。
第四章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苏平一行三人来到了一条水泥大道旁。他们精神沮丧,精疲力竭,立即倒在路旁,一边休息一边等待过路的汽车。

    深更半夜,路上的车辆稀少。他们站在路旁,满怀希望,向几辆轿车挥手,可是没有一辆理睬他们,一辆接一辆呼啸着飞速闪过。后来他们脱下上衣,站在路上,使劲向一辆大卡车挥舞,可是那辆车愤怒地笛声把他们逼到了路旁。

    “雷锋叔叔哪去啦?他妈的,想必车上那些人没少喊响雷锋学习。”杨鹏抱怨道。

    “也许车上有的人曾是学习雷锋的标兵呢!”孙同冷笑了几声。

    “人性就这么怪,当自己需要别人帮助时,盼望着马上出现个雷锋式的人物。可是自己不需要帮助时,常常忘了向雷锋学习。”杨鹏分析道。

    “这说明雷锋精神是要弘扬的。”苏平结论性地说。

    过了很长时间,路上远处又出现了闪烁的灯光,他们站到路当中挥动着手里的衣服。

    一辆黑色宝马像怪物似的瞪着两只雪亮的大眼睛,声嘶力竭地号叫着向他们冲来,见路上的人不让路,急刹车停了下来,车轮磨擦路面,发出一声撕裂心肺的怪叫声。

    他们喜出望外,满以为这下子雷锋叔叔可来啦。

    车门打开,一个大腹便便的矮胖子,看样子50开外,从驾驶室钻出来,行动十分笨拙,像一头公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孙同即刻上前礼貌地说:“谢谢您,行行好……”

    没等孙同说完,那矮胖子就凶神似的骂道:“你们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啊?给老子马上滚开!老子的车轱辘可没有礼让的习惯。”骂完,又像乌龟似的钻进了驾驶室去。

    苏平他们沮丧地退到了路边,同时听见一个年轻的女人娇滴滴的声音:“邱总,那是些什么人?”

    “看样子是几个穷学生。”

    那车发出凄厉的号叫声,瞬间消失在黑暗的深处。

    “呸!我日你奶奶!”杨鹏朝那车唾骂道。

    看来他们的希望越来越微茫。后来他们索性坐在路上拦车。

    又过了约一小时,一辆大轿车在他们面前缓缓地停了下来,车里坐了10多个人。司机从驾驶室跳下来,大声责骂道:“你们躺在路上,想死啦?啊?”

    他们三人一起跪在司机面前祈求:“求您了,拉着我们吧!我们是大学生,遇见了强盗,被打伤了……”

    司机看见他们狼狈的样子,又盘问了一阵子,确信他们似乎不是坏人,打开车门,让他们上了车。

    碰巧,那辆大轿车经过郊区利民医院。

    大轿车在利民医院大门前停下,苏平三人下了车,向那位好心司机说了一番感激的话,搀扶着走进了医院半开着的大门。

    已经过了午夜,四周空寂无人:广袤无际的夜空,上弦月在灰白色的云层中缓缓穿行:星星忧伤地眨巴着眼睛,俯视着沉睡着的人间: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声狗叫,使夜空显得更寥寂。

    医院楼前灯影幢幢:楼上一些玻璃窗透出昏黄的灯光,洒落在地上,斑斑驳驳,仿佛幻影在跳动:楼下停车场右边停着一辆白色救护车,好像在静静的等待着什么,显得异常孤独。

    利民医院不大,只有一幢四层旧楼。挂号处、药房、门诊部、化验室、急诊室都在一层:住院部、病房和其他部门都在其他楼层。

    医院走廊狭窄,灯光昏暗,空气混浊,墙壁惨白清冷,弥漫着汗液、血液和药物混合的怪味:偶然听见从楼上病房传出痛苦的呻吟,给这昏暗的走廊增添了阴森的气氛。

    门诊部紧闭着门窗,里面黑咕隆咚,只有走廊最东头的两个房间亮着灯光,门楣上挂着个白地红字招牌:急诊室:里面鸦雀无声。

    苏平三人推开虚掩着的楼门,走了进去。杨鹏扶着苏平坐在一个灰白色长条椅子上,孙同去敲急诊室的门。他轻轻地敲了几下,里面没有动静:又敲了几下,等了片刻,还没有动静:他用劲敲了几下,才听一个男人苍老粗暴的应答声:“谁呀?不要敲了!”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慢慢开启。一个男大夫出现在门口。他看样子有50多岁,稍有点驼背:蜡黄的长脸上闪着一双三角眼,眼下鼓着两个大眼泡,围着两个黑圈儿,嘴角肌肉松弛下垂,表明他肉欲放纵无度。他身披白大褂,睡眼惺忪地咧开大嘴,露出一嘴焦黄的牙齿:“哈——哈哈!……”一连打了好几个大哈欠,慢条斯里地穿白大褂,一面沙哑着声音没好气地问:“你们有啥事?”

    “放屁!我们半夜三更来急诊室,还能有别的什么事吗?”孙同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然而他恭恭敬敬走上前去,用祈求的语气说:“大夫好,我们三人被人打伤了,来求大夫看看。”

    那位大夫对孙同的话没有作任何反应,转过身子,一边往里走,一边大声

    说:“你们起来吧,有病人!”说完,又随手关上了门。

    孙同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脑海中突然涌出一种预感:身无分文大夫可能拒绝我们。

    没钱不能看病,这是三岁的小孩儿也明白的道理。有的病人生命垂危,抬到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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