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道宗戚严地转向丞相:“南府宰相萧大人,你的主张可有什么改变吗?”
萧岩寿为难地:“这……如能速战远决,卑臣也别无他议……”
耶律仁先急转身直视萧岩寿:“萧大人,高丽骚扰,意在劫掳;我进,则敌退;我止;敌便猖獗。反反复复,岂能速战?要想治其根本非长期驻守不可,又怎能速决?天寒地冻,粮草匮乏,长守决非上策;冒然进兵,远途跋涉,往返徒劳,民心必生怨愤,统观全局,权衡利弊,萧大人,莫非你心下当真不明白这其中的奥纱……”
萧岩寿尴尬地垂头不语。
萧奉先直地:“依你之言,战,战不得;守,又守不得;就只有慷慨大肚地赔进钱财去议和了?您以为此举当真可以一劳永逸?——哼!打他个落花流水,看他们再来!……”
耶律俨矜持地微微一笑:“还是萧老将军厉害……”
萧十三:“本来就是大辽的国威吗……”
萧岩寿:“萧老将军气概如山,令人钦敬,如能迅雷不及掩耳,速战而凯旋,那高丽或者在二、三十年内不敢小觑我朝庭也说不定。”
萧奉先向圣上请命:“情愿挂帅出征!”
耶律乙辛也淡淡地赞美:“好一个老当益壮!……”
萧十三接口就道:“那。。。。。勇武可敬!”
萧奉先再次恳求:“请圣上颁旨!”
辽道宗眼睛转了几转,微微点点头,捋须沉吟片刻,终于开口说:
“萧老将军忠心可佳。但……此次出兵非比往常,秋不同南而冬战在北,干系重大。战必求速,速必求胜,胜必重创;小伤不足以制敌于死地,小得不足以响震国威;而陷敌于我掌之中任我刀俎,决非易事。”
萧奉先急切:“圣上——”
辽道宗伸手阻止,萧奉先只得住口。
辽道宗:“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俯仰进退,杀伐征战。方略筹谋,举措有权,等闲之辈难承朕之重托……”
耶律仁先惊觉辽道宗的弦外之音。萧岩寿和萧奉先不禁面面相觑。
辽道宗铿锵有力地:“耶律仁先——”
耶律仁先连忙跪倒:“臣接旨!”
辽道宗:“朕佩服你耿耿忠心可照日月,虽主议和却仍能死力征战。现命你任东征三路兵马大元帅,明日拜印,三日内点将,五日内发兵,第七日,朕亲自给老皇叔长亭送行……”
耶律仁先叩头谢恩。
第十四章 棋侣缱绻‘ 阴云迫近
1/
就在朝廷上为东征高丽的事情争论不休的时候,秦妙鹤在热切地等待国之羽到来。不大工夫,国之羽在孟明陪同下走上棋馆二楼,秋娥热情迎接:“国先生吗?我们姑娘等您很久了。”
秋娥殷勤地为国之羽推开房门。
国之羽一步跨入,见妙鹤正伫立窗前,兴奋地扑上:“师妹!”
妙鹤呼应地迎上:“师兄!”
二人双手紧握。
孟明目瞪口呆,秋娥忙拉他出去,回身轻轻带上房门。
屋里没了外人,妙鹤反倒羞涩了:“师兄请坐。”
国鹤目不转眼地盯着妙鹤:“师妹怎么这般憔悴了……”
妙鹤瞥了他一眼:“师兄不是也瘦了许多!”
国鹤傻笑道:“我还不是因为你?犯了相……”
妙鹤慎怒举手佯装要打,阻止了国鹤的下半句话。
国鹤大胆地将妙鹤高扬起的手轻轻拉下,柔柔地握在自己手中,微笑着不说话。
妙鹤满面飞红:“谁让你不来找我,却在对面挂什么牌子?对头似的……”
国鹤体贴地笑道:“不在祺坛上杀出声名怎好来会你?土里土气的布衣俗人岂不辱没了师妹的身份?”
妙鹤娇羞地:“你……”
国鹤小心地搂住妙鹤的肩头:“我……怎样?”
妙鹤似蜻蜓点水偎依了国鹤一下,忽见国鹤胸前衣领巾边处有开线的地方,忙用指戳点说:“你嘛!——土里土气……”
旋即转身拿来针线笸盒:“让我来给你缝儿针……”
国鹤伸手按住:“我们还是来手谈一局吧!”
妙鹤拿起针线:“急什么?来日方长……”
妙鹤细心温情地俯在国鹤胸前缝缀。
国鹤嗅到妙鹤秀发上的馨香,禁不住神不守舍。
国鹤低声耳语:“师妹,你这一缝,我倒不敢再提会棋的事了……”
妙鹤不解:“为什么?”
国鹤火辣辣地:“暖香扑鼻,心里发痒,还不忘了招数?”
妙鹤瞪了他一眼:“傻话!”
国鹤叹息道:“进门时我还自以为天下无敌,此时此刻,我只有服输这一条路了……”
妙鹤缝毕,认真地说:“师兄,我不喜欢你这样讲话……”
国鹤笑问:“为什么?”
妙鹤皱起眉头:“你本来能够赢我……”
国鹤还是微笑:“怎见得?”
妙鹤加重了语气:“你应该赢我!”
国鹤不笑了:“为什么?”
妙鹤撇娇地跺脚:“我要你赢我嘛!”
国鹤想不明白:“这却是为何?”
妙鹤气恼地:“哎呀你这呆头鹤!……”
国鹤揣忖地说:“莫非师妹以为我下不过你才肯与我交手?……”
妙鹤低头不语。
国鹤有点忐忑:“如果我的确不能赢你,那……便怎样?……”
妙鹤欲言又止,而后一咬牙,索性果断地说:“……那……我就——还你的鹤鸣棋囊!”
国鹤激动地:“师妹!”
妙鹤扭身不语。
国鹤为难地:“师妹!我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可唯独对你……”
妙鹤紧问:“急样?”
国鹤温情脉脉:“我心下不忍哪!……”
妙鹤扭头滴泪欲垂。
国之羽急问:“师妹,我说错了么?”
妙鹤幽怨地:“你好狠心哪,你明知我孤苦漂伶,芳心无主,却不肯做我心中的参天大树!”
国之羽急拥妙鹤入怀,无限深情地说:
“你我既然已不只是棋上知音,那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又怎能伤害心上人一代国师的美名?”
妙鹤欣慰地责备:“你只知什么美名不美名,却不知我只傍树依木的绵绵青藤……”
二人情意深沉,泪眼相对。
忽然门被撞开,秋娥喘吁吁跑进:
“师……师父!不好了!耶律仁先大人就要披挂出征了!……”
2/
国之羽与妙鹤迅速分开。
妙鹤惊讶地问:“你说什么?披挂出征?”
秋娥点头:“是的,从宫里传出的消息,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件事,据说是七天后行拜帅大礼,然后杀赴北疆,去征服高丽……”
妙鹤思忖:“朝庭上能征惯战的将军堪称帅才的非只一人两人,为什么旁人不用,偏要让耶律仁先大人去受这个罪呢?他已经解甲多年了啊……”
秋娥愤愤地说:“还不是都觉得他碍眼?圣上决不会喜欢这位皇叔指手划脚的,如果有人敢在圣上耳边上嘀嘀咕咕的话,师父,你想圣上会怎么办?”
妙鹤问:“孟明公子知道这个消息了没?”
秋娥突然想起:“对了忘了告诉你,孟明公子已经奉诏入宫,给皇太子当侍读郎去了!”
国之羽敏感地说:“怎么?孟明被召去当人质了?”
妙鹤惊呆了,半响,欲哭无泪说:“这倒是怎么回事啊?”
秋娥回忆着:“记得我在萧岩寿老大人家里侍侯的时候,偶尔听到过萧夫人的唠叨,劝说萧岩寿老大人长个心眼儿,对耶律仁先疏远些,虽然耶律仁先是个好人,但圣上时时防着他这位皇叔,只不是什么时候就会降罪于他,今天看来,真让萧夫人说对了!”
妙鹤追问:“曾听说仁先老大人来燕京当留守便之前,就已经被连贬三级,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秋娥知情:“还不是因为功劳太大了点儿?东边对付高丽,西边对付鲜卑,南边与宋室抗衡,哪一仗能离得了他?先皇在世前,曾封给他独一无二的。尊贵无比的赫赫大于越头街,那简直可以和我们圣上平起平坐了……后来,到底找了个机会,把仁先老爷的官全抹掉了,这大概就是你听说的连贬三级吧?”
妙鹤不解:“什么碴口能如此厉害,把老大人致于死地?”
秋娥想着说:“听说这跟他原来的夫人有些关系……”
国之羽充满忧虑地说:“秋季用兵,远途者大忌,此番出兵,怕是凶多吉少啊!”
秋娥埋怨他:“哎呀国先生,您说点吉利话好不好?”
第十五章 父子与夫妻
1/
耶律仁先亲王回到自己的府第之后,心情纷乱。首先第一个让他愤懑的是,他清楚地知道,朝廷上的那伙人现在又来跟他捣蛋,想借用一场战争来继续打击他,甚至可能就为的要他的命。无奈的是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抗争。
第二个让他不安的是,孟明还没有成年,如果此去不能回返,不就耽误了孟明与生身之母的相认?
想来想去,仁先打定主意,在今晚,即孟明奉旨进宫前,把真相告诉他。不管后果如何,他必须这么做。
于是,耶律来到书房,将宝贵的书匣找出来,等待孟明来见。
耶律孟明很快就到了,少年公子憋了一肚子气想向父亲倾吐。但是,做父亲的没有给他倾吐的机会。
仁先亲王开门见山地说:‘孩子!过几天我就要披挂出征了,你明天一早就要进宫。咱们父子今晚一别,可能就是永别,所以我必须告诉你一件打算两年以后才告诉你的秘密。‘
孟明很惊讶:‘秘密?‘
仁先说:‘家庭秘密,关于你的母亲。。。。。。‘
孟明:‘噢!我知道,你想跟我说,我的母亲没有死,对不对?‘
仁先点头:‘是没有死。原本就没有死。但是你知道她现在什么地方吗?‘
孟明摇头。然后激情地说:‘父亲告诉我,是想让我就去相认?‘
仁先慢慢摇头,说:‘现在不行。你现在已经被圣上收到宫里做人质,四面八方的人都在关注着你,你怎么可能有出城寻亲的自由?我是怕自己此去凶多吉少,故而要把一件母子相认的信物交到你手上。万望珍存。‘
说着,仁先将书匣打开…呀!书匣里竟然空空如也,信物不见了!
耶律仁先眼睛瞪得溜园,他简直不敢相信,那麒麟双匕跑到哪里去了?难道他成了精,长了翅膀?
仁先腿一软,跌坐下去。
孟明看了看书匣:‘爹爹!它怎么是空的?‘
仁先眼神迷蒙,无精打采地说:‘这里头始终收藏着你母亲送给你的一只精美锋利的近身武器…麒麟双匕。‘
孟明重复着:‘麒麟双匕?‘
仁先痛苦地自语:‘它到哪里去了?它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