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站在空空的鸡场前,没有看到一只鸡的影子,也没有看到成月的身影。令他难以置信,他离开白月神岛才两三天,农庄鸡场里的几千鸡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回来了!”
从他身后传来成月平静的声音,就像以往他出外办事回到岛上一样。他缓缓地转过身去,两人默默地相对而立,他看着成月,她一脸的憔悴,黑黑的眼圈,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他低声问道:
“鸡场里的鸡怎么啦?”
“哦,是这样的,有几只鸡病了,不吃不喝,老唐以为病鸡感染了禽流感病毒,请来了卫生防疫站的人检查鸡场!”
“结果是……”
“虚惊了一场,不是禽流感病毒!”
“那为什么所有的鸡都不见了?到底得了什么病?”
“相思病!”
“什么?相思病?”
“是的,都是因为你不声不响地离开!”
“瞎胡扯!鸡怎么会得相思病呢?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鸡是不会得相思病,但人会得呀!”
“你是在说你?因为我的离开,你得了相思病,然后,就把所有的鸡杀了?”
陈耀眯起眼睛,看着成月。成月坦然地和他对视:
“连锁反应!知道吗?最近禽流感疫情在蔓延,许多人不敢吃鸡,鸡的卖价一路下跌,养鸡不仅没有盈利,反而亏本,不巧,有位上门收购的商人,我就把所有的鸡低价卖给了他!”
“那商人从哪里来的?”
“看他的样子,是从城里来的,可能是酒店老板吧!”
“你把鸡全卖了,和相思病有啥关系?”
他其实已经看出来了,她原谅他玩失踪,有心和他讲和。
“你一走了之,音信全无,我的心空落落的,除了担心你,还要担心鸡宝宝们,万一得了禽流感,那结果是血本无归!”
“看来,我不在这里,你一样做得很好!”
“不,你是这里的农庄主,你不在,不仅鸡会生病,果树也会生病,还有我……”
“你,会得相思病,会吗?”
“陈耀,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是因为我有事瞒着你——那好吧,我现在就把那件事告诉你……”
“不,不必了!我现在已经不想知道!如果那天,你坦率地告诉我,我就不会离开你,就不会……可惜,没有如果!”
陈耀的眼神开始闪烁不定,成月眯起了眼睛,纳闷地盯着他看:
“什么意思?你真的不想知道那件事,还是在怄气?”
陈耀沉重地摇了摇头,肯定地回答:
“不想!既然你一直不想说,那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吧!”
成月听了,心里像落下了一块石头,也许他想通了,或是对那件事没了兴趣,又或者他不愿意为了那件事而伤了夫妻感情!她当然想把那件事永远埋藏在自己的心里!
“哦,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我姐她来了,带着她的两个孩子,想在岛上生活一段时间。”
“好的,其实,我回来,也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陈耀欲言又止,成月看他支支吾吾的,猜测不是件好事,她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阿美她……她很可能会来岛上找你!”
成月的心不由地向下一坠,像悬挂沉甸甸的石块——她的担心成了事实,陈耀失踪两天,确实和阿美腻在一起,否则,他怎么知道阿美要上岛见她呢?她冷冷地问:
“她有什么事吗?”
“有……我也不清楚,她…脾气古怪,你最好不要相信她!”
“哦?为什么?她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好累!我想回去洗个热水澡!”
陈耀没有回答成月的话,找了个借口,转身离开。
成月注视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感觉到他的反常,她和他仅仅两三天不见,他竟然变得如此陌生起来。
阿美见她,肯定不会告诉她什么好消息,俗话说,风雨欲来风满楼,她得做好可能面对最坏结局的思想准备。
前面传来几声孩子的尖声叫喊,成月循声走去,看见小玲带着弟弟顺顺,从后山坡跑过来,看到成月,立即跑到她面前,脸色苍白,气喘嘘嘘地说:
“二姨,那…边……那边有……鬼!”
“什么?白天怎么会有鬼呢?玲子,你一大早带着弟弟满山坡地乱跑!”
“我们……在玩捉迷藏!”
“你们这两个猴子,别钻进草丛里,小心踩到毒蛇呀!”
“哦,知道了!可是,刚才,我们在一个黑黑的洞里,确实看到了……”
成月心里有事,没耐心听小玲说完,便打断她的话:
“玲子,今天你妈妈到镇上买东西去了,二姨很忙,你快带弟弟回楼里去,不要到处乱跑,知道了吗?”
顺顺任性地大声叫道:
“不,我不回去,我要捉蚂蚱!”
顺顺耍赖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成月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宝贝孩子毛病就是多,这孩子的臭毛病,全是给惯出来的,好吧,玲子,看管好你弟弟!”
“我知道了,妈妈出门时,也是这样对我说!”
小玲拉着弟弟的手,朝湖边的草地上走去,兴奋地说:
“那边——那边的草地有好多蚂蚱!”
成月看着两个孩子离开,心里有些不放心,对他俩大声叮嘱道:
“你们在湖边玩,小心一点,别掉进湖水里了。”
“知道了!”
两个孩子欢呼雀跃地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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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伤心欲绝
正午,成香和成根一起走在蜿蜒坎坷的小道上,他俩刚从镇上采购物品回来,两人的手里,各拎着三四个大包小袋。
烈日当空,他俩已是满头大汗,成根突然加快脚步,走到成香的前面,挡在她的面前,她纳闷地抬眼望向他,疑惑不解,不知他想要做什么。
他的眼睛看着地面,放下手里的袋子,一转身,钻进了路旁的树丛里,只听见一阵噼噼叭叭折断树枝的声音,就在她还莫明其妙的时候,他从树丛里钻出来,手里拿着一根很粗的树枝和一根粗藤条,朝她走过来。
她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吃惊地问:
“你……你要做什么?”
他咧开大嘴,冲她憨厚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一双粗壮的大手向她伸过来,将她手里所有的袋子拿到手中,然后,把所有的大包小袋子分成两堆,用粗藤条拴在一起,再用那根粗树枝当扁担,挑在了他的肩头上。
成香终于明白了,吁了一口气,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珠,默默地跟在他的后头。
两人走了一会儿,成根又突然停下,放下肩头的东西,成香问:
“累了?歇一会儿吧!”
成根摇了摇头,他开始脱那件白色的短袖衫,这是他最好的一件衣服,平时舍不得穿,因为今天要和成香一起到镇上采购,他才特意穿上。
成香看到他脱衣服,愣了一下,别过脸去,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他脱下短衬衫,递给她,她不明白,没有接。他用手指了指太阳,又指了指她的头和脸,示意她用衣服遮挡太阳。
成香笑了,不好拒绝他的好心,伸出手去,接过他的衬衫,他咧开嘴,也憨厚地笑了笑,他的笑容像阳光般灿烂,让成香心头一热,眼睛瞬间泛红湿润——第一次,她感受到一个男人对她的爱护。
她跟在他的身后,两手举起,撑开那件短衬衫,遮挡火辣辣的太阳,她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汗味,不酸也不臭,她悄悄地将衬衫放到鼻下嗅了嗅,禁不住地细细打量起他的背影来…阳光下,他赤裸宽厚后背,黝黑的肩膀,粗壮的手臂,结实的肌肉,还有他稳健的步伐。她再次偷偷地深吸一口气,闻一闻那件衣服散发出来的味道。
他俩来到湖岸边,一起登上了停靠在岸边的那艘大船,成香把手里那件衬衫递还给成根,他穿上了那件衣服,来到驾驶舱,开动了船只。
成香坐进船舱里,歇脚,就在船开出没多久,隐约地,她听到了一个女孩子惊恐的尖叫声:
“救命呀!来人呀,顺顺……顺顺不见了!”
成香不觉地大吃一惊:
“顺顺?这不是小玲的叫声吗?顺顺怎么了?”
她急忙起身,走出船舱,来到船头,竖起耳朵,眼睛向岛上眺望。
“来人呀,妈妈…二姨…弟弟——掉进湖里了…救他呀——妈妈——”
成香听清楚了女儿的喊叫声,头皮一阵发麻,顿时心急火燎起来:
“啊?不好,顺顺掉进湖里了!我得去救他!”
她顾不得多想,从船舷边纵身跳进湖水里。她一边在水里拼命向前游动,一边在喊:
“顺顺——你在哪?顺顺——妈妈来救你了——你不要怕——妈妈来了—”
但是,她身子无法向前游动,这才醒悟到自己并不是很会游水——她只是在水里拼命地扑腾着,找不到方向。
成根发现成香跳落水中,冲出驾驶舱,一个箭步跳入湖中,他游到成香的身边,拽着她,向岛的岸边游去,她拼命挣开他的手,哭道:
“不要管我,快去救我的儿子——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快,放开我,我要去救他——我——咳……咳…”
成香连呛了几口水,成根带着她,一直游到岸上,才松开她的手。
成月,陈耀,还有几名帮工站在湖岸上,紧张地搜寻着湖面,小玲仍然在伤心地痛哭流涕:
“弟弟不见了…呜呜……妈妈,我没有看好弟弟…让弟弟掉进湖里去了!”
成香趴在地上,连咳了几下,咳顺了一口气后,挣扎着爬起来:
“顺顺他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成月心情沉重地走到成香身边,难过地低声道:
“姐,顺顺……陷入深湖里,找不着了!”
“顺顺,你在哪里呀?妈妈来了,应我一声呀…你在哪里呀!”
成香嚎啕痛哭起来,边哭,边向湖水跑去,成月想拦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顺顺,妈妈来了!”
就在成香将要跳进湖水的时候,成根赶来,抱住了她的腰,她不停地拍打着成根的胸口,发泄着痛苦和绝望。
成根任她捶打,就是不放手。她哭喊着,悲伤过度,昏了过去,成根抱起她,把她送回小楼。
第二天,成香昏睡在一张床上,悠悠地醒了过来,眼睛木然地盯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顺顺,你怎能忍心丢下妈妈不管呀?让妈妈陪你一起走吧!”
成月端着一碗鸡汤,走了进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