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的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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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高的左耳-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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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习惯性地撩开舞台边的幕帘在台下找寻陶云漪的身影,轻叹一声,一无所获。
他怎么傻了,她如何还会在?
苏睦言开始紧张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脑子里面开始浮现陶云漪描述德彪西的画面,焦点却是她的脸。
时间所剩无几,他居然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云漪……”他的哽咽,她又如何听得见。
电话这头的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陌生的号码,忽然就沉默了。
陶云漪正在和夏铭熏庆祝通过第二轮比赛。
夏铭熏走过来,看看她的表情,再看看屏幕上的号码,便明白八分了。
“云漪……”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助。
“是我。”她的眼眶是一瞬间就红了的。
“《亚麻色头发的少女》,记得吗?”
“嗯。”
“你说的话,我想再听一遍。”他在无人注目的角落,神情落寞。
“我说过:那是一个他深爱的女人。”她平静下来,耳边回荡起那首曲子的旋律,脑海里是那年他坐在身边,英俊的模样。
“你了解德彪西,你还相信他有衷情、他会专一?”
“嗯,我相信。不专情只是你看到的表面,人的一生总要付出一次最无悔的真心,你相信吗?”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
……
“我懂了,你——”
“还有事儿吗?”
“小漪,你连德彪西都可以相信,那你愿意相信我吗?”
陶云漪按下挂机键。
眼眶里是没来得及落的泪。
没有勇气再听下去。脑子里是卢依眠绝美的脸。他们会在一起,她要自己这样相信。
她已经退出。
已经等了太久,她已经看懂他的态度。
她跟自己说:没有关系,幸好你爱过他。至于他,不在举手抬眸可以触及之处。
他从不曾说过一句:爱她。
能在他身边逗留,私守一段共处的年华,为他流泪,已经足够。她不要再苦求一点回应,悲哀又卑微。
而远在维也纳的苏睦言,头仰靠在墙边,湿润倒流回眼睛里。假装通话还没有结束,对着话筒,轻声说了一句。
“我喜欢你。”
他如今深深地恨。
他怎么如此傻:爱如果不说出来,怎么替她疗伤?如果不说出来,她如何能幸福?她如何在自己身边自处?如何能笑得像从前?
纵使只有一日,也应该让她了解:他爱她,不比她晚,不比她浅。他们可以没有很多相处的时间,但是每一刻都会幸福。
几年分离又如何?他会改变?
可是他偏偏就没有说出口。
死犟着,还以为爱一个人就只是给她最后的结局。
还以为,不说出口,不给她希望就能避免让她受伤。
他现在终于了悟,让她这样苦等,苦等他轻易一句的承认,是这么残忍的一件事。
他若能重来,一定不会如此。
苏睦言走上舞台。
坐到钢琴前,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演奏。
手指从刚才的麻木中苏醒过来。
他轻轻闭上眼睛,好像看到了什么。
破旧琴房里,亚麻色长发的少女在弹着一首舒缓的钢琴曲。金色阳光从窗户口洒进来,照亮了昏暗的琴房。她的背影美得如同一首缱绻的情诗,琴音久久 地回荡。
你说得对,一个人一生总要付出一次无悔的真心。德彪西对音乐的解读与他的多情无关。而真心,也只有让交付的那个人知道,才能找到跳动的理由。— —苏睦言 2010
评委将金奖奖杯交到苏睦言手中,他却似乎巴不得早点离开。
是的,早早离开。
找一片安静的林荫,告诉她,他的她,他们会在一起。
逃脱涌来的人群,从后门抄小道,避开多事的记者,终于有喘息的机会。
他一个劲儿地给她打电话。
没有回应。
“为什么不接电话?”夏铭熏仔细端详他她脸上的表情。
“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忍不住回去他身边。”她喝下大半杯清酒,“我们都说好要分开……就分得彻底些吧!”
说完埋头吃菜。
刺身很新鲜,可是芥末是不是放太多了?
眼泪怎么不听话?
“别这样,想哭就哭,你这样,我心疼。”
她抬头,眼泪一行行挂在脸上,透明的也是痛楚的。
她发誓,会是最后一次。
她已经失去为他流泪的理由。
失去为他流泪的资格。
从今以后,他们要在这个纷纷扬扬的尘世间,扮演两个路人。
第20章 惊变
乌云密布。
还未入夜,天已昏暗。
练了一天的琴才在傍晚时分放松自己,窗前小憩。
风很大。
撞击在窗户上发出渗人的声响。
偶有孤单的雨点滴落在窗上。
维也纳的这个夜晚必定不平静。
他的心同样如此。
已经打了一夜的电话。
那一头杳无音讯。
打给夏铭熏,他欲言又止。
她已经放手了吗?
连自己多一个字的解释也不肯再听。
像是要在他的生命里消失干净。
他有多着急就有多害怕。
一夜呼叫,无果。
他发疯似的练琴。
琴音浮躁难听。
他毫无办法。
他静静走到钢琴前,不知怎么的又弹起那首《亚麻色头发的少女》,琴音在这栋旧房子里显得孤单落寞。
这世界上有很多种错过:或许因为缘分不够没能相遇;或许相遇之后各自还有苦衷;或许误会;或许心累;或许相爱的时间错开;或许命运嘲弄的安排。
就像他们:她喜欢德彪西,但他却直到他们分开之后,才弹好了这一首《亚麻色头发的少女》。
苏睦言默默地把奖杯收起来,把头深深地埋在手臂里,灰色V领毛衣露出性感的胸膛,修长的双腿盘踞在一起,看不到表情,却让人一眼便觉出疲倦和寂 寞。
身旁的手机不断震动,电话那头,卢依眠正焦急等待。
决赛的最后一轮。
形式简单:统一命题,按时作画。
进休息室的时候就开始气氛紧张,休息室里鸦雀无声,仿佛在等待一根针的掉落。
知道题目的那一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是她曾经体会最深刻的东西——绝望。
握着画笔的手有些微颤抖。
有时心中千言,下笔却又凝噎,就像她现在。
是沉是浮,在此一笔。
最后一搏。
她闭上眼,心中的星河寂静……
嘴角微扬,成竹于胸。
出来时看见夏铭熏伸长了脖子像只鹅一样焦急地张望,竟然还扑哧一笑。
“好笑?!”
“不是。”捂嘴。
“怎样?”正经起来,等待着答案,心都提了起来。
她抬起头,看他紧张得眉头都皱起的样子,故意板起脸,想吓吓他。
“不好?”怎么办?怎么安慰她?
……
“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他假装不在意,“不去想什么比赛了,这就走。”他拉起她的手就要走。
“……呵呵”终于忍不住了。
……
“耍我是不是?”
忍着笑拼命摇头。
“看我怎么收拾你!”
……
笑着追打。好像小时候一样。一切终于要告一段落。她终于起航。他还在身边。真好。
她没去理会那只被扔在背包里的手机。
更不知道,里面有多少越洋打来的未接电话。
即使隐约有所察觉,也克制自己去想,故意忽略。不过是关心,她这样想。
关心再多,又如何?
陶云漪冒冒失失地进了剧院找到自己的座位。历时一周的比赛最终结束,对于陶云漪来说已经没有遗憾。
今晚是圣堂杯决赛中唯一一个对外公开的环节——颁奖典礼。金、银、铜奖得主将于今晚公布。夏铭熏说典礼结束之后再去庆祝一次,陶云漪对于昨晚被 灌得酩酊大醉的经历有些后怕,说想要早些回家陪陶妈过年。当然,夏铭熏根本没把这些借口当真,照旧组织活动。
距离颁奖典礼开始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选手渐渐到齐了。
云漪看到云拓朝自己身边的座位走来的时候差点从座位上跌下去……
云拓坐到陶云漪左手边,入座前礼貌地与她点头打了招呼。
对于云拓的名声,陶云漪是早有耳闻的:画坛后起之秀、被称为天才画家、来自艺术世家、被很多位大师相中想要收其为徒、拥有自己庞大的粉丝团、外 貌常被人拿来与周渝民比较、去年参加过圣堂杯之后销声匿迹,据说在向某位大师进行长期学艺,总之,是个前途无量的家伙。
云拓今天穿着黑色修身西装,搭配一条宝蓝色领带。瘦瘦高高的身材完完全全就是衣服架子,且风度翩翩,优雅不失风趣,举手投足间彰显着“成熟”二 字。陶云漪偷瞄了一眼他的穿着然后低下头看看自己:灰色针织衫和松松垮垮的牛仔裤,就像剧院里面随处可见的工作人员。虽然事先也有赛委会的人提 醒过要着正装,她就是怎么也穿不出正装的范儿,干脆穿平时的衣服过来。陶云漪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整个人就瘫坐在靠椅上,歪着头准备呼 呼大睡。
不一会儿云拓起身开始和坐在贵宾席上得评委打招呼,其间遭到粉丝团n次围追堵截:要签名的、拍照留念的、索要拥抱的……他都好脾气地一一配合、 满足,完全没有架子。
等到云拓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座位,看到陶云漪歪着脑袋睡着在选手席上的样子时,终于忍俊不禁。
轻轻拍拍陶云漪的肩膀,女孩儿被吓一跳瞪大眼睛看向云拓。黑宝石一样的眼珠闪着水光,转也不转,直愣愣的。
“别睡着了,等会儿还要领奖呢!”眼前是云拓七分微笑、三分探寻的深眸。
陶云漪皱起眉头,挠了挠额前的刘海。
细想他的话,只觉得不可能,便以为他逗她玩儿。揉揉睡眼,还是强打起精神。
舞台上灯光正起,耀眼至极。眯起眼,又忍不住打瞌睡。
直到听到自己的名字。
陶云漪仿佛从梦中惊醒,这是个做了多年的梦,又仿佛只在一瞬间。
主持人甜美的声音不停回响:“陶云漪——”
直到掌声响起,陶云漪才缓缓从席位上站起。一室耀眼的金光,她被刺伤了双眼,身子好像要往后倒去。恍惚中,有人从背后扶住她,在响亮的掌声中对 她喊:镇静!
一个身穿紫色旗袍的女子在眼前微笑,把她领向舞台。
自始至终,陶云漪的脑袋都是空的,一个颇显严肃的老伯将银色的奖杯交给她,好像还对她说了两句鼓励的话,她大脑空白,什么都听不见。
主持人向她走来,将话筒交给她。
全场的目光都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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