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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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舟-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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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些时候,我把自己的住房落实,就让他们来。你呢,既然来到中宁,就到时再回去,做做爸妈的思想工作,想法让他们也来,不要老在乡下。如果他们不愿,那就先动员他们来适应一段时间再说。”曲商说。他说着说着,就莫名其妙地转移了话题:“曲羽,知道这个酒家吗?它是我们的老总的兄弟开的,以前我常来这里。”曲商话音刚落,胖胖的老板就从外面回来。他一眼就见到了曲商:“曲总……你怎么搞的?半年,有半年时间没有来照顾我了吧?噢,才回国,是吗?听说你欠安,康复了吧?康复了就好。” 
曲商过去,和老板拍着肩,聊着应酬了好一阵,恰巧此时,一位年过半百的,胖得象董卓般的人携着位年青的,并不算漂亮但化妆得很出色的女子走进来,曲商忙忙的撇下弟弟,迎上前去:“咳哟,老大,近几日又走好运了?红光满面的,越康健了……什么时候喝喜酒?”说着又忙向胖子敬烟,并给点上。曲商在这位胖子面前充满了奴气,曲羽乍看之下,如骨哽喉,心里发凉。在他心中备受尊敬的、伟岸的曲商为什么有这样的媚行? 
胖子对曲商只简单敷衍几句,就和店主走到里面小声说着什么,曲商回到座位,告诉弟弟,这位胖子就是中宁酒厂的老总孙浩。女子是他才结识的情妇。此时孙浩出来了,曲商忙向他点头招呼,孙浩顺便走过来,当得知曲羽是曲商的兄弟,很主动地握握曲羽的手,又拍拍他的肩:“小伙子,大有前途嘛。”然后带着女子急匆匆离去,曲商又起身挽留了几句,回来。不一会,酒家老板也出去了。 
兄弟二人重新坐下,曲羽望着曲商,感到有些陌生。服务员逐个将菜送上来,曲商拣拣挑挑,只往曲羽盘盏里夹,自己每每只夹少许放在小碟中,象征性地吃。忽然又说了一句在见面时才该说的话:“几年不见,曲羽你是越来越帅了。”曲羽总感到兄长的神情异样,满腹狐疑,曲商说:“你原不必来中宁,在家乡或县城里找点事做,顺便照看父母,我也会随时帮助你们的。” 
“不行啊,总有股难以言状的危机感把我逼得寝食难安,我应该在更广阔的空间为把我们家移出农村的苦海寻一条好的路径,否则我们家将来会淹没,被淘汰的。” 
“我也曾有如是之想,”曲商说,“但是,仔细思量,如人所言,不管什么存在也是存在啊。有时,我还依稀觉得老家好,曾一度想把家安在咱们的小乡场上呢。” 
“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我的事业可谓刚刚开始。我们应该奋力向前。”曲羽说。他望着曲商的秃顶,陌生感还在。 
兄长没再谈这个问题,转而说:“现在我倒想回老家看看,可总脱不开身。偶尔,又怕回家。” 
“假如你打算回家,我陪你一同回去。” 
“那倒不必。”曲商说。曲羽向他了解外国见闻,曲商淡淡地说道:“唯一给我印象深的是外国的医疗条件比国内好,至少比中宁好,别的没什么。” 
曲羽见曲商没有谈兴,也就不再问。不得已,他把曲商现在的神情理解为沉稳。他问:“中宁酒厂的效益还行吗?” 
“效益?还谈什么效益!若有效益,市政府暂时就不会放手,现在即将破产了。如今类似中宁酒厂的国有企业被要求逐步退出,卸掉国有身份,中宁酒厂呢,不退出也得垮。” 
曲羽只知道中宁酒厂不太景气,但没想到会落到如此境地。他问:“何谓垮与退出,关乎到你吗?” 
“不退出就得垮,垮也就得退出了。这就是中宁酒厂目前的选择。是否关系到我,这问题,该怎么说呢?也许会。” 
“中宁酒厂曾经是利税大户,是年年受表彰的先进企业,如何在三四年间滑到破产的边缘,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曲羽着实想了解。 
曲商淡淡一笑:“总的说来,是体制的原因,市场原因,国有企业嘛。就领导层而言,就有问题:十之八九不懂经营管理,孙总原来是党校副校长,七个副总包括我在内,没有一个是企业管理出身,大家似懂非懂,职工们得过且过,依赖心理强得象婴儿……你当然更不明白,中宁酒厂这位老总孙浩,也就是刚才去的那位胖子,是中宁市市长的姨侄。其余几位副总,除我而外,都和市里几位副市长、副书记有血缘关系。这些处于背后的掌舵人,打算合伙廉价购买酒厂,假如酒厂效益好,谁人敢卖,谁人又买得起?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它也必须垮。用几年时间垮到今天这个地步,真是不容易。一个还在运转的机器因为染上了油污,就干脆更把它弄得肮肮脏脏,然后名正言顺地送往废品站,然后再使人把这堆‘废品’买回来,刷上漆,依旧运转如初……”曲商说话时,声音很低微。 
曲羽听得心惊:“这种垮,要以什么名义进行?你怎么办? 
“什么方式呢,大概就是改制吧。改制,他们说只能采取这种探索式的方式进行。”兄长轻描淡写地说,“我该怎么办?如今我当然不能,也不便同他们讨论什么,力求自保呗,以后你就会明白。” 
曲羽自认为对改制二字理解得很深刻,但一听到具体事例,仍然难以接受。久别重逢的兄弟二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两三个小时过去了。饭后,曲商准备让曲羽去他们酒厂看看,他们坐上车,曲商忽又驾着车向酒厂相反的方向驶去。他对曲羽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我在中宁的情人,名叫李欣,我和她以前是同学,现在我们合租住处在翠微路西段,常时我就和她在一起。” 
曲羽张大了嘴巴望着兄长,曲商微微一笑:“没什么,酒厂的几个老总,人人都有,有的还不止一个,若我不如此,就是异端了。何况我比他们更有理由找情人,因为你嫂子不在这里,是吗?” 
“那,嫂子她知道吗?” 
“她知道岂不会惹麻烦吗?我是不会因色乱家的。呆会你见到她,称呼她李姐得了,她人挺好。” 
曲羽默然不语。曲商忽然问:“曲羽,你谈有对象了吗?如果没有,我就可以请她帮你物色,她很热心为年青人串联。” 
“我已经谈了一位。”曲羽说。他端着茶盅,准备喝茶。 
“是谁?干什么的?”曲商很认真地问。 
“她人很漂亮,我用‘漂亮’二字评价她,决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因为她确实漂亮,而且她还是经商的能手。”他不乏自豪地说。 
“是谁?”曲商一边开着车,一边点上支烟,重复问道。 
“她名叫云婕,曾经在中宁电视台呆过,听说过吗?” 
曲商一怔,把车刹住,再重复问:“谁?” 
“云婕。”曲羽重复一遍,莫名其妙地望着兄长。 
曲商用力把烟掐灭,望着曲羽,一字一顿地问:“她曾在电视台呆过,名叫云婕,现在在人民南路18号开着一家规模不小的化妆品总汇,是不是?” 
“你很清楚呀?” 
曲商半晌无言,走出车来。曲羽跟上,问:“有什么不对吗?” 
“你怎么会认识她的?你们相识有多久?现在发展到了哪一步?” 
“这……相识不久……还……”曲羽被曲商几个急促的问题弄得一头雾水。 
“你赶快和此女子断绝关系,咳!”兄长一掌拍在自己的膝上,叹息一声。 
“为什么?”曲羽更加不解。 
“你了解此人吗?” 
“我比较了解……” 
“比较了解?了解什么?你知道她是谁的情人吗?她是我们中宁酒厂孙总的前一个情人,孙浩的情人现在除了云婕外,刚才你见到的那位是他才结识的。并且……云婕以前是否有别的情人,有多少,不得而知。就现在而言,她的情人似乎也不止孙浩一人,据说还有至少,至少一人。他们为她争风吃醋,在她身上恐怕拼上了数百万的钱,她的家产就是这么来的。孙浩最初只有她,因为她,他的妻子在病中一气而亡,别人还以为是得高血压突死的。他的唯一的孩子如今他也不管,任其在外自生自灭,现在混在监狱里了。这些,很少有人知其缘由,你都知道?” 
简直是晴天霹雳!曲羽惊得木若呆鸡,他望着兄长,几乎以为听错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出表示质疑的话:“你很肯定吗?你要负责,她还是云尚清的侄女啊?” 
“对,她就是云尚清的侄女。”曲商回答。 
曲羽感到天旋地转,身子发抖,一声脆响,玻璃杯掉在地上碎成无数块。他扶着车门,喃喃地说道:“你在胡说!” 
曲商带着内疚色彩地说:“我怎么才知道,你们交往有多久?” 
“不长……” 
“具体有多长时间?” 
“一……一个月,还不到一个月。”曲羽脸色惨白,曲商问:“你怎么结识她的,是因为推销美容品?” 
曲羽胡乱地点点头。曲商打开车门,扶他进去,曲羽有气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问:“你怎么了解到的?” 
“我怎么了解到的不重要,你是果真爱上她?并且爱得要命?”曲商问。 
“我……”曲羽哽噎着,说不下去。曲商继续说:“一个月时间不算长,痛下决心,断了吧,宜快不宜迟。” 
“我……”曲羽羽感到自己快要崩溃了,他几乎没有力量挪动身子。过了会儿,曲商忽然想到一件事,说:“我差点忘了,今天是宁河区庄区长千金满十周岁,我得赶去,表示表示。”曲羽对兄长说道:“你去吧,我回去,……我回去。” 
曲商要送他,他坚持不要。曲商只好说:“那么,明日午后,我再来接你。”他匆匆离去。曲羽休息片刻,上了辆出租车,直奔梦云化妆品总汇,他也没弄清楚自己要去干什么。 
云婕不在,一位职员告诉他,云婕刚去省城进货,也许过两日才能回来。曲羽问:“她为什么没给我电话呢?” 
“两个小时以前,她给你拨过多次,你总没接。”职员说。曲羽才想起手机忘在办公室里。一位职员告诉他说:“云婕是临时决定随她伯父的车去的,他知道你要来,让我们告诉你,她在你的策划部对面的餐厅里给你订了份晚餐,六点钟,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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