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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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婚事-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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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罗千朵独自去医院。坐在妇产科门外的一张黑色椅子上等待就诊时,她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她的旁边坐着一个女人,跟她年龄差不多大,一脸的无所谓,嘴里还轻轻地哼着歌,她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接听:“喂……嗯……问我干嘛?……到医院人流呗!”她的语气轻松,表情自如,似乎来医院做人流就像上公共厕所拉泡屎一样简单随便。妇产科的值班医生是一个中年女人,中等个,大脸盘,短头发,戴黑框眼镜,一脸的正气逼人,似乎整个世界只有她是道德生活的楷模,别的人都是社会败类残渣。她正在给一个女人开药,那是一个脸色发青的时髦小姐,穿吊带小背心和短得快露出屁股的超短裙,头发染得红红黄黄的,像顶着一朵盛开的鸡冠花。女医生不断声色俱厉道:“大声回答!痒多久了?”“结婚了吗?一周几次性生活?”“你的性生活不卫生,不要什么男人都给上,现在艾滋病、性病、传染病越来越嚣张,小心哪天把命给丢了。”女医生嘴皮上下翻动,时髦小姐不敢反驳。妇产科的墙角,用布帘挡出一个小空间,里面放着一张病床。风吹过,布帘掀开了,罗千朵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光着下身躺在那里,一脸的绝望无助。一个年轻的男医生面无表情地打量她的生殖器,就像打量一头畜口。罗千朵心里惶惶的,跑到窗户边透气。窗户边一对男女正在争执,那女的很瘦,她哭着请求男的:“求你,不要让我堕胎,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好吗?”男的说:“生下来,拿什么养?”女的说:“我好害怕。”男的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好害的,你又不是没堕过胎。”女的说:“就是因为堕过两次胎,我更害怕。”男的不理她,在楼梯口蹲下,抽烟。女医生叫罗千朵的名字,她走到女医生前面的黑色桌子旁边坐下,将呈阳性的化验单递给她,说:“我不想要这孩子。”女医生说:“想吃药还是人工流产?”“吃药吧。”“吃药不是百分之分的,假如流不干净还要回来再刮宫,不过你才四十多天,吃药应该可以流干净。你以前做过人流吗?”“没有。”医生给她六粒白色小药片,说:“早晚各一粒,后天上午两粒,吃完了再来医院找我。”她想流产究竟是杀死一个小孩子的大事,怎么能几粒白色的小药片就可以搞掂呢?她说:“会不会吃了没用?”女医生说:“肯定有用。”罗千朵又问:“会不会很痛啊?”女医生说:“当然很痛,你以为做人流跟做爱一样爽啊。”罗千朵不敢再问,拿起药,慌忙离开医院。她走进医院四周的公园里,坐在一张椅子上发呆。她的旁边坐着一对母子。小男孩大约4岁左右,脑袋圆圆的,两只眼睛总在不停地眨动,眼珠子乱转,他不停地对她妈妈喊道:“妈妈,我想吃冰淇淋。”“妈妈,我想吃曲奇饼。”“妈妈,我们去买玩具好不好?”“妈妈,感情破裂是什么意思,最近小丽不跟我玩了,是不是我们感情破裂了?”他妈妈正对着镜子涂口红,不耐烦地凶道:“你可不可以暂时休息十分钟不叫妈妈?”小男孩表情严厉,非常认真地说:“那好吧?”然而不到三十秒,他又大叫道:“林美玉,我可不可以吃巧克力?”她妈妈劈手给了他一巴掌,气哼哼地说:“你这个不懂礼貌的家伙,怎么能随便叫妈妈的名字呢?”小男孩更不服,小嘴噘得老高,大声说:“是你自己不让我叫你妈妈的,我只好叫你的名字,你怎么反赖我了。”罗千朵忍不住笑了起来。天了,孩子原来是这么的可爱啊。笑着笑着,她的眼睛就湿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的肚子里有一条可爱的生命,可她必须惨忍地把它杀死,因为它来的不是时候。她从口袋里拿出白色药片,就着矿泉水吃下一片。她抬起头,阳光明晃晃的,刺得她满眼都是泪水。
吃完药,她匆匆忙忙赶到公司上班。第二天,罗千朵继续上班,公司有规定,请一天假要扣三天的薪水,她舍不得被扣钱。只是流产药的药力太大了,她恶心得厉害,身子轻飘飘的,额天冷汗直冒。她用力支撑着,总算熬到了快下班的时候。偏偏这时老板找到她,要她给一种丰胸保健产品写一篇广告软文。她只好咬紧牙关坐在电脑前,艰难地写着。写好软文,已经是深夜。这时,她对高飞布满了仇恨。恨到了骨头里。罗千朵走进家门的时候严重地阴着一张脸,她故意不吃,不喝,不洗,不说,一声不响地上床。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等着高飞发现她的异样,问她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安抚她,心痛她。可是高飞见她回来,冷冷地瞟她一眼,然后继续坐在沙发上喝着啤酒看球赛。生活出了问题了,生活绝对出了问题。这问题出在哪儿呢?肯定是因为自己失业了,又不积极去找工作。果然是患难见真情啊,我这才出现小小的一点难,你就不给我好脸色看了。假如我一年半载不工作,你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赶我出去。这个家离鸡飞狗散的日子绝对不远了。面对这夜的颜色,高飞兀自冷笑一声。一大早罗千朵吃掉最后两粒药片,挡了一辆出租车去医院。医生没有做别的,还是命令她吃药,这一回医生给她的是三颗白色的片剂,她一口吞进肚子,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等着。腹部的阵痛开始慢慢地涌上来,一阵紧似一阵,像暴风骤雨袭来。她额头冒汗,面色苍白,弓在椅子上,不声不响地喘气。中午时分,医生让她躺在一张床上,她头晕、恶心、呕吐、乏力、腹痛,似乎随时都会死掉似的。她脑子不合适宜地想起小时候看杀猪的情景。猪很肥,将近三百斤,力气很大。四个粗壮的男人,一人按着一条猪腿,然后用绳子绑住。猪在嚎叫,她也觉得很吃力。杀猪手是一个漠然的男人,个子矮小,眼睛贼亮,他手里操一把锋利的长刀。他先是颇为温柔地摸摸猪的心窝,然后,举起刀——那动作之快之猛之准确,着实让她大吃一惊——嗖地一声,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股血扑地喷涌出来,射在地上一只预备好的脸盆里。刹时,猪像一团水一般柔软地葡伏下去。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在路上看到那个杀猪手,就会撒开大腿跑开,她害怕他会把自己当成一头猪,温柔地摸摸她的心窝,然后一刀捅进去。现在,她真的成了一头猪!任人宰割,血流如柱。忽然一股热流从她体内冲了出来,她赶忙起身往厕所跑,刚刚蹲下,就感觉到有东西从她体内滑落了出来,“冬”地一声掉进了马桶里。她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眼冒金花,双脚发软,站立不稳。一个漂亮的女护士把她扶上病床,要她好好休息一下。她躺在病床上睡着了,昏睡之中她做了许多细碎的梦,连不成片断,像树荫下的阳光,密密匝匝,闪闪烁烁,一个都拣不起来。醒来后,已是黄昏,她到医院的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发现自己的脸上呈现出枯叶飘落腐烂的颜色。她提上手提袋,一个人摇摇摆晃地走出了医院。回到家,高飞不在家;留了一张纸条;说他跟几个驴友去西冲露营了,明天晚上才回家。高飞是故意去玩的,这几天罗千朵老是阴着一张脸,似乎他欠了她许多,一辈子都还不清似的。他也想主动讨好她,可又怕惯坏了她。女人不能惯,女人一惯,就会变成浑蛋,不知好歹、得寸进尺。他决定,这一次,决不让步,决不能再助纣为虐。罗千朵看着冷清清的家;忽然想哭。她定了一会儿神,忍住泪,把自己缩手缩脚地团在沙发上。天黑了,有色彩的东西都退出去了,门外的声音不能进心里去,在世界以外的地方琐碎地响。她在寂寞中一边埋怨,一边眼看着所谓的世界变得不可把握、越来越庞大,越来越稀薄、越来越遥远。等到天黑尽,又等到无人声,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高飞露营回来了,面孔被阳光晒得又红又黑,身上的衣服沾满泥土和草屑。这两天,不用看罗千朵的脸色,他玩得很尽兴。快到家门时,他接到罗千朵打来的电话,约他去华侨城的一家西餐厅吃饭。那家西餐厅,以前两人经常去,设在公园深处,能闻到青草气息。罗千朵点了高飞最爱吃的菜,还要了一瓶香槟。高飞有些自得,心想女人就是应该不时地冷落她一下,你不理她,她就着急,就迫不及待地要向你靠近。他握住刀叉,狼吞虎咽起来,两颊有节奏地鼓胀着。很快,他前面的盘子空了,服务生过来收走他的盘子。他故作暧昧地说:“我一直觉得,在享受吃后,再好好地享受性,是人生最大的幸福。”罗千朵推开盘子,用雪白的餐巾抹嘴,然后有些艰难的说:“高飞,我们还是分手吧。”高飞愣了一下,不明白罗千朵的意思。罗千朵不再说话,样子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高飞说:“为什么?忽然说分手的事?”罗千朵略显忧伤的说:“我这两天想了许多,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反正我们现在还没办理结婚证,分开比较轻易。”高飞说:“这是理由吗?罗千朵不说话。高飞火道:“你看着我说。”罗千朵说:“说什么?我没什么可说的。”沉默了一会,高飞说:“你说的是真的吗?”罗千朵点了点头,眼圈红红的。高飞说:“是因为我失业了一个多月,没有积极去找工作?”罗千朵说:“这不是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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