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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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婚事-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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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坠落,寒意一直浸润到他的骨髓,即使把空调开到28度,他的心仍然在莫名其妙地颤栗。他给艾尼打电话,要她来看他。艾尼来了,下厨给他煲了一锅白粥,炒了一盘咸菜。喝粥的时候,他忽然说:“我们结婚吧!”那一刻,他真的很想结婚,很想拥有当肉体衰残了但幸福却不逝的温情,很想经验患难与共的永恒之爱。艾尼淡淡地回答:“你这种状态下求婚,我不会答应,因为怕你是病糊涂了。”第二次提出结婚的是艾尼。艾尼做了一个很失败的个案。一个女人发现丈夫不忠后,痛苦异常,来找艾尼,咨询要不要离婚。其实面对这样的个案,艾尼首先是让她冷静,然后专心帮她分析离与不离的利和弊,最后让她自己做决定。心理咨询师都很狡猾,他们从来不会替你做决定,他们只会跟你绕圈子,绕来绕去,直到把大家都绕糊涂,这样一来,不管对方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和行为,都跟心理咨询师无关。可是那天,艾尼忙了一天,接待的都是这样的怨妇,又累又烦,要那女人第二天再来过,那女人抓着她不放。她只想快点打发走那女人,没有帮她分析情况,只是告诉她,女人活着要有尊严,要自强自力。结果那女人回到家,为了维护所谓的尊严,与丈夫离婚了。离婚后,女人带着孩子艰辛过日子,她的丈夫和第三者很快组建了新的家庭,有了孩子,过得无比幸福。假如她不知道也就算了,偏偏那个第三者还天天在博克上秀他们的幸福,还打电话要她去看,她不想看,可是又忍不住天天要去看。现在那女人很后悔,她发现自己离婚离得太快,其实这段婚姻当时完全可以挽回。她觉得这一切都是艾尼造成的,她跑到艾尼的诊所大吵大闹,还给了艾尼一个耳光。艾尼很痛苦,她冲进陈歌的办公室,说:“我们结婚吧,现在就去注册,再也不开这狗屁婚姻分析诊所。”陈歌说:“结婚是一生之中最重大的事情,你不能在这么糟践的情况下做出决定,等你冷静了再说。”
不管他们多么的前卫时髦,其实骨子里跟大多数人没两样,他们也渴望结婚,只是比普通人更害怕。直到上个星期,他们去湖南湘西玩,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看到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女孩子躺在地上哭,蓬头垢面,身上脸上全是泥巴,没有一个大人关心一下。艾尼问村民这是谁家的孩子。村民告诉她,小女孩子的妈妈生下她不久,迫于生计,去广州打工,做了一个台湾男人的二奶,从此杳无音信。小女孩的父亲前段时间去广州找她母亲,在广州出了车祸,死了。现在小女孩由她奶奶抚养,她奶奶是瞎子,腿又不方便,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艾尼听到这里,心酸无比,抱起孩子,没想到那孩子立即不哭了,睁着大大的饱含泪水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她,冲着她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声“妈妈”。这孩子是第一次叫人“妈妈”,叫得那么自然。这一声“妈妈”,叫得艾尼全身的骨头都软了,眼睛也湿了。这一声“妈妈”唤起了艾尼心底无限的母爱,她对陈歌说:“我们结婚吧,我们给这可怜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这一次,陈歌不假思考地点了点头。他们认养了这个孩子。抱着孩子回到深圳,他们毫不犹豫地举行了婚礼。他们决定一辈子都不让这个孩子知道她的身世,让她在健全的父爱母爱中成长。他们要让她长成一个天使般可爱的精灵,他们要让她有着冰肌雪肤的容颜,聪明的头脑和纯真善良的心肠。他们要为她做天底下最好的父亲和母亲,他们发誓为了这个孩子永远要相亲相爱,白头偕老。他们给孩子取名为天天——老天赐给他们的天使。似乎冥冥中有注定,这孩子跟他俩非凡投缘,非凡亲,不用人教,叫艾尼妈妈,叫陈歌爸爸,像所有的孩子一样,喜欢依偎在爸爸妈妈的怀里。而他们也像所有的爸爸妈妈那样,喜欢抱她,亲她。缘分似乎有它自己的生命与想法,它会评估,什么样的人,在什么时候,会与什么样的人聚在一起。他们在五洲宾馆举行的婚礼,他们只请了双方的至亲和几个好友。艾尼和小天天穿一样的白色公主裙,穿一样的红色镶水钻的鞋子,戴一样的花冠,当她们从化妆间走出来时,陈歌眼睛潮了,他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幸福,他在同一天,娶了一个大天使,一个小天使,他发誓一定要好好地爱她们。那天罗千朵也去参加了婚礼,她一直惶惶不安,她怕见到高飞,分开的这一年多,她在心里上演了千遍万遍与高飞相遇的情景:她出现在他面前时,光彩夺目,穿华丽时尚的服装,蹬漂亮的高跟鞋,头发妩媚地披散着,她像个妖精,美得不讲道理,他身边的女人在瞬间被她比得黯淡无光,他看她的眼神满是惊艳、爱慕,他向她忏悔,说不该跟她分手,想与她复合,她却不屑一顾地看他一眼,然后冷静清高地离去。可惜现实,她并没有像自己心底里计划的那样变得漂亮骄傲,而是更加地落寞憔悴,也许高飞见了她,心里不知多庆幸当初离开她,甚至觉得当初离开她是英明的。她怕见到他,可是又渴望见到他,她心底里一直在想念她,她是一个多么没出息的女人,她还爱着那个伤害她的人。不过直到婚礼结束,也不见高飞,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问陈歌高飞为什么没来。陈歌说,其实这一年多我也跟他失去了联系,我给他的信箱发了许多邮件,他都没有回复。罗千朵幽幽地叹了口气。婚后,艾尼关掉了她的婚姻分析诊所。她要照顾孩子,还要照顾陈歌的饮食起居,她分不出更多的爱给别人。何况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她的心理治疗仅仅停留在“心灵抚慰”的层面,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患者的问题。有人替她惋惜,公司开那么大,说关掉就关掉。她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天天早晨起来给孩子拍一张照片,记录她的成长;带孩子去超市买菜、散步、教她说话;晚上一家人围着一张桌子吃晚饭、聊天。她还在阳台上养了不少盆花。文竹、仙人掌、龟背竹、杜鹃花等等。他们家的阳台上满是花草。她为花草剪枝,上肥,换盆,她教女儿熟悉每一种花草。她的幸福就像那些花儿在尽情地开放。
自从结婚后,陈歌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去夜场,不再跟女人鬼混。他爱他的家,因为天天下班打开房门,厨房里飘来菜香,女儿抱着他的拖鞋奔上来迎接他。节假日里,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拖着艾尼的手,去莲花山放风筝。背包,食物,口香糖,薯条,矿泉水,一家三口悠闲地散步。天天听着女儿欢快的声音在耳边呢喃,天天跟艾尼耳鬓厮磨的温存,时光变得没有任何的侵蚀力和威胁力。自认为不俗的他们,过上了最俗气的生活。在这个春天,唐淇很开心。因为刘任华现在很少回家,几乎天天晚上都在她这边睡。当一个男人同时爱上两个女人,只要看他在哪个女人身边过夜的次数多,就知道他更爱谁。她相信,按这种情况发展,刘任华迟早会离婚,娶她。这天下午,唐淇抱着一条吉娃娃狗到楼下的花园里散步。吉娃娃是刘任华两个月前去庞物店特意给她买的,怕她白天一个人在家太孤独。唐淇穿一件宽大的真丝家居服,脚下着一双镶满水钻的红色平底拖鞋,头发直直地披散下来,黑黑的、油亮光泽、顺滑整洁。唐淇正在跟几个邻居谈养狗经。这时,一只手从后面搭上了唐淇的肩膀。唐淇本能地甩开,随口说了一句:“谁呀。”当她转身时,还没看清是谁,脸上已经挨重重一巴掌。唐淇后退几步站稳,用手捂着脸,惊恐地看着打她的人。那是一个矮个子黑脸庞的男人。“你为什么打我?”唐淇问道。“因为你不要脸,欠揍。”矮个子黑脸庞男人说。“你凭什么说我不要脸,你是谁?”“你就是不要脸。”矮个子男人说。“你要是再碰我,我就叫警察。”唐淇哭着说。“你这种不要脸的臭婊子就该打,警察来了我也不怕。”矮个子男人说着再一次动手,又狠狠扇了唐淇一个耳光,扇得唐淇“嗷”的一声叫了起来,人一软,瘫倒在地上,捧着脸,呜呜地哭着。许多人跑了过来,因为唐淇是这个小区的住户,大家自然站在唐淇这边,纷纷指责矮个子男人不该打人。两个妇女死死抓住矮个子的手,怕他又去打唐淇。矮个子男人对唐淇说:“我告诉你,我是小秋的表弟,我警告你再敢抢我表姐的老公,我就打断你的腿。”这时,小秋推开人群,走上来。小秋穿白色裤子,红色上衣,一脸的憔悴,眼睛红肿,似乎刚刚哭过。小秋指着唐淇,情绪很激动,小秋说:“唐淇,你这个臭婊子,你太过份了。你勾引我老公,我忍了,可你不该得寸进尺,挑拨我们夫妻的关系,让我们家不得安宁。我知道你以前做三陪小姐很辛劳,赚钱不轻易,但你也不能抢我的老公啊!你抢我的老公也就算了,你不能把我们家所有的钱都刮走啊。我和我老公是患难夫妻,千辛万苦才有了今天的事业,才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你就别再破坏我们的家庭了。”唐淇说:“你疯了,你敢叫人来打我。刘任华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是的,小秋疯了。自从她知道刘任华和唐淇旧情复燃后,她整天幻想自己拿着一把锤子进入情敌的房间,愉快地毁掉她的家具、CD和玻璃窗。她甚至听到了玻璃窗“哗啦哗啦”的破碎声。她还想揪住唐淇的头发,狠狠地把她往墙上撞。这些幻想让她暂时得到了平息。有一天晚上,她蜷缩在一堆矮树丛里,抬头看着唐淇房间的窗口。她知道刘任华就在那里,这个事实刺得她好痛。那是寒冬的夜晚,她冷得瑟瑟发抖。她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本来就是唐淇的,我不应该难受,我要好好调整好自己。但是,我的世界假如没有他,将会倒塌。她在树丛里呆了好几个小时,直到窗子里灯光熄灭后才离开。她想只要忍到和刘任华去民政局拿到结婚证,一切都好办。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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