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曲直打断了李清乐。
曲未央抬头看向父亲,曲直脸上还是一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是并没有任何不悦。
“今天是大年初一,都要在家陪长辈,哪能这个时候让人来?”
李清乐一抚掌,“你看我,真是糊涂了!那就明天?后天也行!妙歌,你回头问问,提前跟妈妈说,妈妈好准备食材。对了,他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口的没有?”
父母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曲未央很不适应,愣愣地看着母亲连珠炮似的发问,脑子完全反应不来,机械地回了句:“我回头问问。”
但是这个问题问了也白问,去女朋友家又不是下馆子,哪还带点菜的?商子砚又不傻,答案自然是“什么都吃”,这下反倒让李清乐犯了难,完全无处下手。
不过这个犯难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商子砚第二天一大清早就从北京飞回了雍州。
上飞机前给曲未央打电话时,曲未央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迷迷糊糊地挂了电话,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李清乐早上叫她起床吃早饭的时候,曲未央含含糊糊地说起了这件事,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清乐从床上拉了起来,被指挥着洗水果,摘菜,洗菜,摆餐具,忙得团团转。
相比李清乐的紧张,曲直看起来淡定很多,坐在沙发上看新闻,但是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的,熨烫得十分平整。
中午快十二点的时候,商子砚带着一堆礼品登门,李清乐很亲切地叫着“子砚”,招呼他入座。
吃饭的时候,商子砚话不多,但是应对非常得体。举手投足间的从容稳重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出自教养很好的家庭。
说到家庭,商子砚神色坦然,直言自己的父母在他大学毕业那年就离婚了,母亲嫁给了美国人,移居美国,在博物馆从事艺术品修复工作;父亲在省政协工作。
关于商子砚的家庭,曲未央从未主动问过,商子砚也从未主动提过。之前从上官瑜那曲未央大概知道了一些,但听商子砚提及还是第一次,曲未央在桌子下握了一下商子砚的手,商子砚回握了一下。
除了父母离异,曲直在商子砚身上挑不出任何毛病,从长相到人品才华,无一不是上上之选。曲直不得不承认,相比商子砚,言瑾除了家庭背景,其他都要逊色得多,怨不得女儿对当初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
曲直不得不承认,五年前,是他做错了选择,如果不是商子砚的坚持,女儿怕是会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思及此,曲直感慨万千,起身去厨房的酒柜里拿了酒和两只白瓷酒盅出来,亲自给商子砚倒上酒。
曲未央眼见商子砚双手要接酒盅,忙出声阻拦,“爸,他不会喝酒。”
李清乐以为女儿心疼自己男朋友,怕丈夫灌酒,笑着解释道:“这是桂花酒,度数不高。大过年的,喝一点没事!”
曲未央还要再拦,商子砚轻轻摇了摇头,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曲直赞赏地点了点头,又给商子砚斟上,商子砚接过酒瓶站起来给曲直也倒上酒。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很快酒瓶就见了底。
桂花酒的度数虽说不高,半瓶子下去,商子砚就开始坐在椅子上左右乱晃了。
曲直这才发现,商子砚是真的不能喝酒。
对这一点,李清乐倒是无比满意,笑着让曲未央扶商子砚回房间休息。
曲未央扶着商子砚回到自己房间,把他安顿在自己床上,盖上被子,起身要出去帮母亲收拾碗筷的时候,被商子砚拉着手带进怀里,一起倒在了床上,手里还被塞进一样东西。
曲未央手伸到被子外一看,竟然是一个红包,厚厚的,钱应该不少。
他把自己当成小孩了吗?
曲未央哭笑不得,戳了戳商子砚的脸,“我又不是小孩儿,要什么红包啊?”
商子砚眯着眼睛,因为醉酒,口齿有些不清,“嘉奖!”
嘉奖?奖什么?介绍他给父母认识吗?
曲未央心里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觉得好笑,用红包的一角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商子砚的鼻子,“好像太多了?”
商子砚拉下曲未央乱动的手,笑着说道:“昨天不是吃到硬币了吗?这个是硬币的彩头!”
“这彩头未免有点大!”
“大吗?那你当成贿赂好了!”
说着,商子砚的吻就落了下来,桂花的酒香扑面而来,熏得曲未央晕晕乎乎的。
迷迷糊糊之间,曲未央跟着商子砚也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下午六点多了,曲未央的手机里好几个浅川的未接号码。
曲未央回过去,对方接起来,告诉她是浅川市公安局,说有一件关于梁笑笑的刑事案件需要她配合调查。
听完事情的始末,曲未央完全懵了。挂完电话很久之后,才想到用手机上网查询。微博上有人上传了现场的照片:白茫茫的雪地里梁笑笑乌鸦鸦的长发,飞溅开来的血花,一下击中了曲未央的心脏,手机从她手上掉了下去,摔在了地上,曲未央一阵干呕,险些从床上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54 没有解除的隐忧
大年初三一大清早,商子砚开车接曲未央回的浅川,两个人直奔公安局。
笔录做了很长时间,商子砚把车停在公安局的楼下,坐在车里等着曲未央,中午快十二点的时候,曲未央才从大楼里出来,一脸苍白地上了车。
商子砚握着曲未央冰冷的手问:“怎么说?”
曲未央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一脸疲惫地说了句:“说是不排除他杀的可能。”
商子砚只见过梁笑笑几次,但仅仅的几面之缘,就让商子砚印象深刻,深刻的不是她的漂亮妩媚,而是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野心和欲望。体制内的有野心并不是什么坏事,但野心太盛,却没有与之匹配智慧和魄力,那无疑等于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了。
所以,在商子砚的眼中,梁笑笑的死既在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对这种结果,他并不惊讶。
商子砚放低副驾驶的椅背,拿了自己的大衣给曲未央盖上,嘱咐她睡会,自己则默默开着车往雍州折返。
一晚上没睡着的曲未央歪在副驾驶上,虽然闭着眼睛,但其实并没有睡着,满脑子都是梁笑笑的事。
以她的了解,作为家里长女,梁笑笑对弟妹有一种天生的责任感,否则不会那么上进,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自杀?可如果是他杀,她平日交际圈子跑不出行政中心的7栋楼,小摩擦或许有,但是仇杀绝不至于。唯一的解释只可能是,她的存在危及到了某些人的利益。谁不知道政府系统里各种关系盘根错节?言立行这几年分管经济金融工作,CBD拆迁的事更是一手包办,里头的方方面面的利益更是难以说清,举报言立行不单单是跟言家对立,更是跟言立行背后的整个利益团体对立。万一她手上掌握着其他线索资料,那么赔掉身价性命的就不止言立行一人了。所以,有人想要舒心地活,那么,梁笑笑就只能死!
曲未央顿时觉得后脊背发凉。
假如当初梁笑笑没有算计言瑾,自己跟言瑾又能走多远?眼高于顶的郑世丽容不下梁笑笑,难道会容得下她?挡了她跟上官家的联姻,自己怎么会有好下场?
张梁笑笑面朝下倒在雪地里,血花四溅的样子再一次浮现在曲未央的眼前。
那不甘的,狰狞的面孔……
曲未央下意识一把捂住自己的额头,尖叫出声。
正在开车的商子砚被她的尖叫声惊了一下,以为她做噩梦,高速公路上没办法停车,商子砚只好单手握着方向盘,留意路况的同时,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肩膀,轻唤着她的名字。
商子砚沉稳的声音让曲未央醒过神,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商子砚光洁修长的手指,近在咫尺,隔着空气隐隐透着暖意。曲未央微微倾身,脸颊挨着商子砚的手背蹭了蹭,迷茫中而又温驯的样子让商子砚心中一动,指背摩挲着曲未央的脸颊笑着问道:“做噩梦了?”
曲未央点了点头,看着窗外的景色,得知还在高速公路上,说道:“没事,你专心开车。”说完,支起身,动手调高椅背。
曲未央一夜未睡,眼睛下面泛着些许青色,加上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异常疲惫,此时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商子砚便没有再问,安静地开着车。
曲未央看着窗外冬日灰压压的冬景,沉默了很久之后,突然起了另一个话头。
“今天我在公安局的走廊上碰到了梁笑笑的父母。”
商子砚不知道曲未央为什么突然说起梁笑笑的父母,“嗯”了一声等她继续说下去,曲未央却没有接着话头说下去,直视着前方,不知道是在问商子砚还是在自言自语,“一个女人,想让自己、家人过得好的一点,这个要求过分吗?同样都是人,同样都是父母捧在手里长大的,漂亮、聪明、独立,努力还不够,只是出身背景差了些,就可以被那些所谓的位高权重的人随便践踏尊严吗?甚至连说不的权利都不能有吗?”
曲未央一连三个发问,语气平铺直叙,没有任何波澜,和平日里并无二致,但是商子砚却从中听出了几分兔死狐悲的感伤,他知道,曲未央的问题问的并不是自己,而这样说话的她莫名地让他觉得不踏实。
眼看着就要到高速公路口的收费站,商子砚微微皱了下英挺的眉毛,一脚油门,车子向前飞驰而去。
过了收费站,商子砚把车停在了路边,松开安全带,俯身看着曲未央,过了很久,才开口。
“妙歌,你到底怎么了?”
昨天晚上,曲未央自从看了微博上的照片就干呕不止,晚饭也没吃,连带着商子砚陪着折腾到很晚才回,一大清早又开着车在浅川和雍州之间打了个来回,此刻看起来也十分疲惫,出口的声音都带着几分暗哑。
曲未央不知怎地,看着这样的商子砚,既心疼,又觉得不真实,莫名其妙地患得患失起来。猛地扯掉身上盖着的大衣,曲未央伸手一把圈住商子砚的脖子,把脸埋进商子砚肩窝,闻着他身上总是带着青草香味,闷声地说道:“子砚,我特别害怕失去你。”说着,鼻子眼睛竟然一阵酸涩,又往商子砚怀里挤了挤,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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