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萦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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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萦长江-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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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江的大由于长期抽烟叶,有了严重的肺病,梦江的娘打来长途电话让梦江回去一趟。梦江着急地请假赶了回去,他见到了多年不见的大,大已经变得十分消瘦,佝偻着背、不停地喘息咳嗽,梦江想到把大和娘一起接到他工作的地方去,但他的娘却说“你的大去治病就成,自己还得照顾家里的庄稼地”,实际上他的娘想去但又怕去。梦江说不动娘,只得含泪和大返回了城里的这个家。大的到来彻底让这个家处于了一种风雨欲来丰满危楼的境地,尚露对梦江的大也不呼作“爸、父亲”之类,而是喂呀嗨地说话,俨然把他低视成了一局外人。
大还是离不开烟叶,这烟叶的味道、响亮的咳嗽声和山民的笨拙行为方式,让尚露无法忍受。一天晚上回家,尚露摔给了梦江一篇打印稿,并骂了一句简单的话“都是些农民!”。这是一篇不知哪位粉领的网文,题目叫《千万不要跟有农村背景的男孩结婚》,文章列举了无数与农村背景男孩结婚的大不利之处:见识狭窄,心胸气量小,吝啬得让人无法忍受;不懂得浪漫,只知道实实在在地过日子;远在农村的父母素质低,邋遢肮脏;要回报似的负担他的父母和那些没完没了的亲亲戚戚的开支;社交圈子小,没有社会资源可加利用;说不定还有一个娃娃亲的老婆……梦江知道了自己的婚姻已经走进了死胡同。
尚露借口家中因为梦江的大那呛人的烟叶味、剧烈的咳嗽声等原因呆不下去了,开始经常不回家,后来干脆回娘家去了。实际上梦江心里很清楚,尚露一直就很不安分,火热的心加之火辣的身材在外一直就燃着干柴烈火的激情事,他只是为了儿子着想才尽量维持和挽救着家庭,但现在他算比较清醒了,那份网文无异于就是一份休夫书。
就是在那个晚上,梦江与向珊彻底融合在了一起,他俩在长江边青青的草地上翻滚,梦江第一次找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无法抑制的激情,身下仍然是一名靓丽的女人,但感觉完全不一样,这个女人是懂自己的、自己也是懂她的,这不是一种动物原始机能的单方面撞击和发泄,而是一种饱含情感的交互给予。双方都使足了劲,互相叫着对方的名字搅合在一起,不断向前深入,一下一下激烈地积攒着兴奋,最后形成一股洪流冲向顶峰,梦江分明感到了向珊快乐的收缩和颤抖,他俩都说第一次体验了如此强烈的快感。夜风轻轻抚摸着他俩大汗淋漓的身躯,小草心甘情愿地和他们一道趴在地上不愿起来,小草托着轻飘飘的他俩,也在吸允着那份激情的沸点的酣畅,混合的汁水却染绿了衣裳。
从此以后,长江边的土地,成了他俩的热烈地、温柔席、力量源、梦想窝。
梦江的大已经觉察了小两口相处的艰难,在治疗的中途提出要回山里去,以便落得个清净。梦江无法说服大,只得给了些钱,嘱咐他回家后继续治疗。大走后,梦江在向珊的怀里大哭了一场,她不停地安慰着他,说等情况好转后,再回去看望他老人家或者把他们接过来一起生活。
寒冷的秋天已经来了,梦江在办公室收到了一封群众来信,信中诉说了那儿有一家阳光化工厂,严重污染了他们的农田的事,并附有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梦江坐不住了,在一个星期天,约上向珊赶车去了那个地方。眼前的景象更是悲惨无比:这家化工厂位于市郊一百多公里外,厂子周围方圆一里地寸草不生,空气刺鼻难闻,一里地外的庄稼全带着黑色枯萎死了,田里的水泛着蓝黑色。附近的农民已经迁得距化工厂很远了,但梦江他们还是看到了好几个畸形儿童,有四五岁还在地上爬的、有七八岁还不会说话的、有手脚严重畸形的……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四五十岁的就满口无牙、头发掉成秃顶的,近两年死于癌症的已经有十多个人了,多是妇女。梦江进一步了解到:政府为了安抚他们,每年给了不少的钱物,说白了就是白拿钱养着他们,可以不干活,但是不能闹事。尽管这样,他们逐渐觉醒,认为长期这样,对不起祖先的在天之灵,毁掉的是日后子子孙孙的家园和基业,所以他们开始了上访,但一年以来,没有任何效果,听说梦江是个好人,所以才千方百计给他写信反映情况。梦江还了解到阳光化工厂的污水直接排到了长江,梦江强压着心中的悲愤记录着情况,向珊不停地悲泪,拿出了身上仅有的一百多元钱给了那个还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大孩子。
梦江回到家,奋笔疾书,连夜赶写了一篇近四千字的纪实通讯报道《阳光的罪恶》,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他满怀信心地把稿件和几幅令人震撼的照片交给了总编。他高兴地打电话把自己写的文稿内容详细地讲给了向珊听,说就等着这几天看报道和产生的效果吧!姗姗直替他高兴。
晚上,他俩照样在长江边漫步、谈阳光化工厂周围群众所遭受的厄运的不公、猜想那些恶劣的污染很快就会因为报道的发出而得到妥善的解决、推想长江在很多年前的清洌、梦说很多年后长江将会一江清水向东流。心心相印,就会在各自的心上印上对方的心的记印,弯月如船,他俩好像是摇着那月亮船自由地荡漾在静静的长江上,波涛载着他俩的梦想向前驶去。草虫都歇息去了,但月儿陪着他俩不愿离去,姗姗动情地告诉梦江说自己已经彻底离开了家,成了自由之身了,说他以后就可以直接去她那儿了。但梦江说只有这儿才是最好的地方,有长江见证他俩的一言一行。月儿躲到薄云后面去了,为他俩拉上了帷帐,他俩好像躺在了长江的波涛上流水般地运行着、好像在云中轻轻地飞……
三天过去了,总编把梦江叫到了办公室。
“梦江啊,你很辛苦呀!你的那篇稿子写得很动情呀!”总编和颜悦色地对梦江说。
“那是我在现场的真实的见闻和感受”梦江觉得很有希望了。
“哦,我正要问你,你是怎么想到去现场写阳光公司的呢?”总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是根据群众来信提供的线索,利用星期天去的”梦江还是很激动。
“梦江啊,由于你没有事先向我请示采写阳光公司的事,所以有很多情况我就没有给你讲,现在我就把有关的规定给你讲一讲”总编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总编,新闻采访的有关规定我是知道的,并且也是严格遵守了的呀!”梦江逐渐变得有些不解。
“不仅且是那些原则性的东西,还得兼顾当地的实际情况。作为阳光公司来说,大家都知道它存在污染问题,但是与它每年所缴纳的近一个亿的税收来说,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总编开始讲起阳光公司的重要性,要让梦江确信污染问题是次要的。
“总编,你没有亲自去看一下,那真是惨不忍睹呀,真的是人命关天呀!”梦江有些冲动。
“不要说我没去过,我不但去过,而且去过好几次。主管部门早就已经明文规定,要从舆论上扶持阳光公司这个优势项目,有关该公司的采访和报道稿件,必须经上级主管部门审批”总编把政策交了个底。
“那个公司还把长江都污染了”长江永远是梦江珍贵的梦。
“难道你没有注意到,阳光公司在我们这个城市的下游,不会对你我的饮用水造成污染的。再说公司附近的村民,公司每年也拿出了大量的资金进行了妥善安置”总编也有强盗逻辑。
“总编,难道新闻工作者可以抛弃职业道德和良心而变成瞎子吗?对老百姓的疾苦可以视而不见吗?”梦江很冲动地站了起来。
“梦江啊,我作为过来人看着你很有才华,我就忠告你一句‘不要太锋芒毕露’,否则你会碰得头破血流的”总编语重心长对梦江劝说道。
梦江已经气得无话可说了。
“哦,对啦,这篇有关阳光公司的稿件,安排明天见报”总编边说边把一份稿子递给了梦江。
梦江拿着稿子摔门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匆匆地浏览了那份稿件,真把他气得七窍生烟,原来稿子中鼓吹了阳光公司筹集了三四千万资金用于环保的硬件投入、近一千万元用于环保的软件投入,现在的环保指标已经完全达标等等。梦江对于这种颠倒黑白的事切齿痛恨,他把那篇稿子撕了个粉碎。
晚上,在长江边,姗姗不停地安慰着欲哭无泪的梦江,他长久地望着宽宽的江面看奔流不止的江水,咬着牙在心中发誓要把这事情管到底。姗姗很支持他,鼓励他紧握着自己的良心去做事,老天也会袒护的。
第二天,总编不但没有见到那篇稿子,也没有见到梦江本人,好事之徒王奉把梦江办公桌上那堆碎纸捧到了总编的面前,他气极了,几次提起电话向不同的人联系着、汇报着。
梦江是被群众在阳光公司不远处的一条沟渠里发现的,当时他满脸是血、昏迷不醒,姗姗泪眼婆娑地唤回了他的魂,从他的口中断断续续地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那天早晨,他带着化验设备,到阳光公司的几个排污口取水化验,正当他来到第三个污水口,低头全神贯注取水时,脑袋被重重地挨了一棒,就失去了知觉。
还好,梦江命大,没有致命伤,医生说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
梦江躺在病床上,尽管昏沉沉的,但对阳光公司污染一事仍然念念不忘,他就自己说,让姗姗记录,整理着脑瓜子里的有关情况。
晚上,老岳父打来了电话。
“梦江啊,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怎么就一根死脑筋呢?”
“做人要有良心,做新闻工作者更应如此!”
“现在的社会,良心能值几个钱呀?你自己可以掂量掂量哇!”
“就是死,我都要坚持到底!”
“梦江啊,就算是我当初看走眼了,既然如此,我看露露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与你生活下去了”老岳父不等梦江再说话,就气愤地挂了电话。
对老岳父的话,梦江其实并不感到太多惊讶,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只是来得残酷了些。
果然在第二天的上午,尚露带着打印好了的离婚协议书来到了梦江的病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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