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呀,你!我眼热地轻轻横他一眼。天那,睿,每当你这样看我的时候我就象醉了,直犯晕!木华这当口还有情绪逗笑。
我不想让木华不高兴,所以我在他面前总是表现出很“坚定的革命者”的态度。当时的女孩子,喜欢一个人还真是很纯洁,一颗心都在恋人身上,旁边如果还有人对自己表示好感的话,那真有一种吃苍蝇的感觉。所以我特害怕木华说这话。也许是太爱木华了,我很害怕木华知道别人想和我“做朋友”的事。前不久我的一个老乡,英语系的研究生,还来给我做媒呢,介绍的就是他们班的同学。我悄悄地自己解决了那个肯定会让木华不高兴的小插曲,没有让木华知道。
我和你好,那些男生吃醋呢,叫我渥仑斯基是骂我。见我没有说话,木华接着说。骂你也要恰当啊,你是渥仑斯基———那我不成了安娜?我可不是贵妇人,我还没嫁人呢!你怎么就和那姓“渥”的扯得上呢,真是莫名其妙!我想也不用想就驳斥道,就象木华就是那个说这混帐话的人。
他们喜欢你,把你看得高贵些,把我说成卑鄙小人,木华神色有些无奈地说。
我知道木华的意思,我和同班好朋友吴霞一直被大家说成是系里的两朵花,还因为我的学习成绩在全系也是出了名的好,所以木华有此一说。吴霞确实很漂亮,很洋气,我却很土。因为家里经济条件差,我经常是衣服穿得很旧了都不舍得扔,我母亲很能干,我的衣服穿破了她都有办法让我穿着好看。读了四年大学,我唯一的一条裙子,还是我母亲当年出嫁时穿的嫁妆,出嫁时穿了一次就收在了箱子底,我上大学后,女孩子流行穿裙子了,母亲就把自己当年的那条裙子拿出来让我穿。我开始还不敢穿,觉得太土、太“与众不同”了,怕人家取笑。因为那裙子是古典味很浓的那种,市面上没有那样子的卖。那是一条浅紫色上起细碎白花,宽大内敛的百摺裙,下脚边还有一圈红色细碎绣花。当时正流行短“筒裙”,女孩子穿筒裙很好看,膝盖以上又紧紧裹着臀的筒裙,让女孩子青春气息绽放无余。我看见大家都穿裙子,羡慕得很,母亲就说,这裙子虽然样式旧了些,但改改还是穿得出去,放箱子里也是浪费,现买又要花钱。我经不住同学们穿着裙子神情飞扬的诱惑,终于把经母亲改过的嫁裙穿了出来。没想到,那裙子竟然成了大家眼中的“极品”,因为母亲并没有给我改成筒裙,而只是改成了很合我体的百摺裙。 “别具一格”的我因此比吴霞更显得“惹眼”了,走哪里都有人在说我的裙子漂亮。这还真是我没有想到的效果。
天那,那个安娜也不是什么被人认同的高尚的主!我故意大声叫起来,因为我不愿意木华觉得我“高贵”些,那样会伤了木华的自尊。你没有看到教科书一直把安娜和渥仑斯基当作“反面教材”吗?
安娜是托尔斯泰笔下的一个悲剧人物,丈夫卡列宁是个伪君子,为了爱情,安娜把一生的幸福交给了情人渥仑斯基,最后却在绝望中卧轨自杀。“托大师”到底是要讥讽她,还是借她“抽”渥仑斯基呢,我一直弄不明白。每当老师在讲台上口若悬河地分析着这对“畸形的恋人”时,讲台下就听见一阵阵嗡嗡声,我估计也和我一样,对老师的分析特反感。当时的我们,都“深刻”同情着安娜,痛恨着“白眼狼”渥仑斯基。
记得我读《安娜》最令我心痛的一幕时,我不停地在为安娜流着同情的泪。那便是她选择死亡的片段。“他走了!全完了!”安娜心里充满了冷彻骨髓的恐惧。她决定离去时,又曾几次寄信、拍电报呼唤渥伦斯基回来,期望他的爱情不会完结。渥伦斯基没有回应她的召唤,促使安娜终于走上了“惩罚他”的路。就这样一个人,木华和那姓“渥”的沾得上边吗?我又好笑又恼火。
哼,没事,只要我喜欢渥仑斯基,我就做个安娜又何妨!我信誓旦旦。
我对木华是又爱又怜,见他不开心,我也不高兴,所以这个时候,我一定要安慰木华。木华见我说的这么坚决,一下子很感动,走过来抓住我的手,眼光尽是欣喜。你真的这么想,如果有一天我在你眼里真成了卑鄙小人,你还喜欢我吗?你会恨我吗?我们当时不习惯说“爱”字,一句“喜欢”就是包括尽了一切的情和爱。我刚要说什么,见对面有来人,我和木华连忙放开了手。我们那时谈恋爱,在公共场合手拉手是要有胆儿的,我和木华都是“腼腆”型的。(嘿嘿,有点自夸的味道。)
二
今天晚饭后召开班上的全体干部会————班委和团支委联合会议。我是班上的副班长,所以吃了晚饭就约了团干部魏静去教室开会。刚来到走廊就听见教室里面笑语喧哗。今天开会是研究校体育节我们班怎么行动的事情。体育节是学校的大事,除了运动项目有竞赛以外,还要总结学年的情况,表彰的、批评的等事项都在这个活动中进行,所以大家都很重视一年一度的这个节日。
还没有进去就听见班长柳顽的声音:咱们班在系里一直风头足啊,前几届的体育节咱班都是“老大”,冠军拿得最多! 其他班嫉妒得很呢。也难怪哦,一个系大几百号人,出两朵花还都插咱们班上了,风水呀!
哈哈哈哈,里面笑得山崩地裂。
我们进去时,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大家看见我们进去,又哗哗笑了起来。五个班委五个团支委共十个人,就我和魏静两个女生,所以平时大家很“稀罕”我们。我们一进去,章伟平首先叫起来:古典美女“叶系花”驾到!我不习惯那么夸张的话,再说因为木华,我也对章伟平有了成见,所以尽管他热情地开着玩笑,我也只是轻轻笑了笑没有说话。团支部书记江少陵正在黑板上写他和柳顽两“巨头”商议的初步意见,听见章伟平的话,接口说,别叫这么难听,人家本人的名字好听多了,真正的名如其人!哈哈哈哈,对对对!大家都附和着江少陵。
体育节在六月份如期举行,我们班果然又是风头十足,闭幕式上,柳顽一次次代表我们班上台去领那名目繁多的各种奖,把个他乐得屁颠屁颠地从台上下来又上去!系里其他班的同学眼珠子都看绿了,一阵阵的掌声中,我们班那叫一个“牛”气十足!我个人也得了一个“学习标兵”奖,我们系只有我一个人得这个奖。所以校长说这是一个“大奖”。我不管大小,只要是奖都喜欢。
那天,我正好穿了那条母亲的嫁裙,因为是全校大会,我虽然不是第一次上台领奖状,但是每次都很紧张。我习惯地用手捏着裙子的两边,穿过黑压压的人头走上礼堂的戏台时,手心里抓的全是汗。校长一脸慈祥地亲自把奖状双手递给我时,我惶恐地深深鞠了一躬,校长给我说了几句什么,估计是希望继续努力之类的话,我全没有听清,因为台下的学生,特别是我们系的同学,巴掌拍得那叫一个响!
三
又是一个星期六,上周章伟平请我和其他几个同学看了电影,不管怎样,人家对你好你也应该对别人好吧。所以今天我决定还他的人情,我把那天和我一起看电影的同学也一起请了。我还有个私心,我顺便也想把木华和章伟平之间的矛盾解除了。晚饭时的饭厅里,我直接走到章伟平吃饭的桌子旁坐下来,小声说,今天我请你和许小芳几个看电影,还是在上周的电影院啊,去吗?看得出来,他很高兴,眉毛挑了挑说,你还真吝啬,就用嘴巴传达呀?我知道他的意思,班上的同学要约会,一般都会写个字条什么的,我不喜欢写来写去的,就直接用嘴巴说了多省事。上次章伟平约我就是那样,还说呢,那字条几乎让我笑死。
那天,章伟平下课时路过我的座位旁,悄悄丢给我一团纸,我打开一看,“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晚七点半,等你司门口”。 扑哧,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弄得周围的几个同学大眼瞪小眼的望着我。我赶紧收起字条。我们因为是学文科的,所以常常是“之乎也者”的,看看,连约个会,竟把欧阳修的诗都派上用场了,这哪跟哪呀,也忒腻歪了吧 !
我悄悄地做着安排。晚饭时,我等在每次和木华“碰头”的图书馆的后门处。嘿!我看见木华过来了,突然蹦出来,小声嚷了一声。木华吓一跳,然后赶紧前后看看,见没人,一把扭住我的双手,疯了起来。
哎哟,别闹了,今天看电影去,我兴奋地说。
好的,我也正要找你,今天有狄更斯的《艰难时世》。咱俩还是———我打断他,今天有人请客,你只管去,8点种的场,电影院门口见。我想,如果告诉木华章伟平也去,依木华的性格他才不会去呢,我平时也帮不上木华的忙,今天如果让他和章伟平干戈化玉帛多好啊!
7点半,我就收拾好,和我的好朋友吴霞说了声就往电影院去。吴霞今天要到她姑妈那去,所以就不能和我们一起去。
第一场还没散场,门口稀稀疏疏流连着几个等着看下一场的人。我四周看看,也没有看见木华、章伟平和另外几个。卖票的窗口里面也没人,估计厕所去了,我守在窗口,边等着木华他们。
好不容易,卖票的来了,我赶紧买了五张票就往外跑,来到门口,人早已经多起来了。我四处寻找着他们,还好,都在那里,我挤过去,刚要喊,突然发现木华的脸色不对,再一看,章伟平也是一副斗鸡的架势。我知道他俩肯定又不对劲了,我装做什么都不懂,朝他们嚷嚷到,票买了,进去吧!
木华见我出来了,很不高兴地对着我说,你看吧,我回去了。说完,他昂着头手一摔,几步就走下了台阶。我急了,也顾不得旁边还有别人,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你别走,听我说———木华甩掉我的手气鼓鼓地走了。
木———水木华!
木华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正想想怎么办。
叶睿兮,你行啊!章伟平劈头一句。我尴尬地回过头来。只见他眼珠瞪得滴溜溜的:你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