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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惑（9）
在我的沉默中， 我从他的眼神里察觉出一丝不知所措。我朝他笑了笑，“OK。！”。
我和他上了一艘白色游艇，上了游艇我才知道，这条游艇就是他的家。我脱下了鞋跟五寸的Prada皮鞋，光着脚上了船。船舱里的装潢考究，设计得明暗有致的灯光，舒适齐全的生活设施会让人忘了是在一条船上。在客厅的台几上，我看到他和一个小男孩的合影。我跟他到驾驶室，他拿出钥匙启动引擎，随着他手中舵盘的旋转，游艇缓缓地驶出了港湾，船舷两旁红绿两色的舵灯静静地向波光粼粼的海面发出信号。
漫天的星斗下，普吉特湾风平浪静。我们并肩坐在甲板上，静静地远眺夜幕下城市的灯火。凉凉的带着湿气的海风吹来，我微微地打了一个寒噤，他立刻脱下白色的西装，披在我的肩膀上。白色的西装为我遮住了海风，也向我传递着他的体温和气息。他只穿一件薄薄的衬衣，显出他的结实的身材，一阵海风吹过，他忍着夜晚海风的凉意咬了咬牙。我开始觉得他与我的第一印象不太一样。
“我们进船舱吧。”我向他建议。
“我不想错过这样的风景，这海风，这星斗，还有你，就保持现在这样，不要动。”他看着我，恳求者。
游艇在水中轻轻地有节奏地摇晃着。
我把白西装脱下还给他：“我现在不冷了。”
他看着我，迟疑了一下，无奈地接过衣服，穿在身上，然后走到我身后，敞开衣襟，把我拥进怀里。
这就两全其美了。
似乎这就是我所期望的结果，冥冥中，我上了他的船，就是为了和他接近。我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前，感到他的体温，嗅到他身体发出的白兰地和古龙香水混合的气味。我们的身体随着船在波浪上轻轻地摇晃。
此刻我们的世界就是这条船，四周是泛着星光的海面。我们谁也没说话，好像我们已是相爱多时的情侣，静静地享受夜空下的随意，放任地随波逐流。我们无言地保持着这个姿势，在沉默和静止中，我们的念头在互相挑逗，而肉体却在忍受欲望的折磨，我们在互相装腔作势。
良久，我感到他动了一下，他下巴上的胡子茬在我鬓角的发际上轻柔地摩挲，然后，他的吻移到我的耳朵，在耳垂徘徊，又渐渐向下，到我脖子后面的发际上。我闭上眼睛享受着神经末梢上得到的快感。他的双臂从后面把我紧紧地抱住，我感到他的强壮的心跳和澎湃的热情。我伸开双臂，面对大海把自己的头发撩乱，然后转过身面向他，把双臂伸向夜空，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他。他轻轻地拉开我晚装背后的拉链，这片美丽的织物从我的肩膀上滑落到甲板上。我感到他的舌尖，光滑柔软的像一条蛇，带着的白兰地的香醇。他的颀长的手指如施展摩法般地触摸着我的身体，所经之处立即产生通电般的快感，这种快感的电流在我的敏感的神经末梢渐渐加强，加大，一阵阵节奏般地把我带到销魂的浪花上。仿佛有一道巨大耀眼的光芒穿入我的身体，我的身体里融入了他的体温，那光芒直奔我的快乐的高光。我们的血液一起沸腾起来。
那一夜，我们就这样海浪中翻覆，周而复始。在他卧室柔软的大床上， 终于我们筋疲力尽地不能再动弹，他在我的耳边呓语：“这都是给你的。”似乎他要用一夜温柔的慰籍弥补我长久以来的匮乏。
海面上起了浪，涨潮了，船在摇荡，夜色中，遥远的城市的灯火像一片海市蜃楼。我和他像流落到荒岛上的一男一女，无所谓其它，无所谓结果，只有原始的本能在呼叫。正因为我对他别无所求，我才摈弃了通常我恪守的清规戒律，让自己如此随心所欲。不久之后，这条游艇就会靠岸，我们就会分手。到那时，我们又衣冠楚楚地回到自己的原型里。他仍当他的单身汉，我还当我的独身女人。
第十二章 梦想的帆（1）
在纽约曼哈顿的Bryant公园举办的奥林匹斯时装节，一百多名时装设计师参展，隆重推介秋季流行的时装；时装节推出了六十多场时装表演，吸引了上万名观众。好莱坞的明星们也云集于拥有“世界时装之都”美誉的纽约。芭碧刘把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她请到时装发布表演会的现场。她从众多设计师的作品中选中了芭碧刘的设计风格。来自世界各大媒体的无数报纸，杂志和电视台摄影师的镜头对准了美艳夺目的女明星，与此同时，芭碧刘设计的那款华丽优雅的晚礼服引起娱乐界和时装界的注目。作为设计师，芭碧。刘的名字与无数女明星的照片一起出现在《人物》，《时尚》和《风格》 等等美国畅销杂志上，芭碧的知名度如风声鹤起。纽约的曼哈顿和好莱坞的比华利山的精品时装店也出售她设计的服装。她在纽约和西雅图两地开设了设计师工作室，除那些参加时装发布会那些价格昂贵的时装，她还设计了符合中产阶层顾客消费水平的一条线，既满足了大众对她的品牌需求，又增加了销售额。她频繁地飞往西雅图和纽约的两地之间，她的销售额比一年前增长了百分之六十。
我本人也很喜欢她的设计，她的设计不仅款式别致，而且穿着舒适。她巧妙地运用视觉上的错觉，把人的身材显得颀长婀娜。这是她的服装畅销的大卖点。
我以专栏主持人的身份给芭碧的经理人打了电话，经理人说她的日程安排很紧张，最近一直在纽约。我穷追不舍，几经周折，终于和她约定了采访时间。
当我走进芭碧刘宽敞的会客室，我们用女人之间互相欣赏的目光打量对方。她的四肢纤长，体态轻柔，她很美，那是一种很有个性的美。
我向她自我介绍，并出示我挂在胸前的工作卡。她扫了一眼我的名字，“你是从中国来的？”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亲昵，然后用羡慕的口吻说：“你们从中国来的人不是硕士就是博士。”
她戏称自己是ABC，即在美国出生的中国人，似乎这样就能把自己和她父母那一代移民区别开了。
她说她的经历就象灰姑娘辛黛瑞拉，她从百货公司时装精品部的售货员成为名模，由从名模成为创立自己品牌设计师。她经常飞往纽约，米兰，巴黎，伦敦，东京参加时装发布会，以前是runway上的模特，现在是成功的幕后设计师。
我说：“命运对你如此偏爱，你的成功就像童话。你什么时候想成为时装设计师的？”
她朝我莞尔一笑。这时，她的助理秘书敲门进来，端来两杯咖啡，然后又轻手轻脚地离开。
“我的童年是在唐人街度过的。我的父母开了一间餐馆，我们就住在餐馆的楼上。我小时候的理想就是当一位飞机工程师，离开脏乱嘈杂的唐人街。”
芭碧由我而联想到她的母亲，虽然我和她的母亲都是从中国来的移民，但是由于时代的变迁，我和她的命运竟如此不同。
“我妈是个‘邮递新娘’。”芭碧依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一只手臂搭在扶手上。她的姿势就像时装杂志的封面上的模特。她向我讲述了她的父母的故事。
芭碧的母亲在十七岁那年，经媒人介绍从台山来到美国“金山”嫁给了从没见过面的芭碧的父亲。在他们结婚之前，她只见过男方的一张相片。那照片上的男子看上去年轻力壮，长得很端正。能离开战乱和贫困得老家嫁到“金山”去是她求之不得的梦想。她的父母除了收下五十块大洋的财礼以外，她的路费和船票都由新郎包了。她跟着媒人从台山辗转到香港，从那登上了去“金山”的轮船。她的船票是最便宜的下等仓，她不记得在海上漂流了多久，当轮船终于靠近码头，她看到成群红毛鬼，听着那些“红毛”说着奇怪的“鬼话”。
第十二章 梦想的帆（2）
芭碧的母亲终于抵达了梦想中的“金山”。她梳了头，用衣袖擦了擦脸，随着拥挤的人流下了船，怀中还紧紧地抱着包裹，里面装的炒米和咸菜已经吃完了。她从衣襟里的口袋中取出那张媒人给她的相片，她茫然地站在码头，在簇拥的人群里寻找她的新郎。一位年过半百的男人满脸笑容地朝她走来，他多像揣在她怀里的那张照片上的人，他一定是他的父亲。当那个中年男子腼腆地开口说了一句：“你来了！”就从她手里接过包裹。她立刻明白过来了，他原来就是照片上的那个男子，而那张照片是他在很多年以前拍的。淡淡地，她的心里涌起一丝无奈的凄凉，“他多老啊。”但是，她忍住了眼圈里眼泪，理了理被海风吹得零乱的头发，抚平衣襟上的皱折，拍拍裤子上的尘土，跟着他走去。她想这里是“金山”啊！
芭碧告诉了我她的名字的由来。虽然她的父母在美国生活了大半辈子，却不识英文。父亲为她取了英文名字Barbara（芭芭拉），却把它说成了“粑粑”。在她六岁的时候，父亲积劳成疾撒手人寰。年幼的芭比感到一种突然被父亲遗弃了的感觉。因为生长在唐人街，芭比一直到入学的年龄，她也不会说英语。上学以后，她上课听不懂老师讲课，被编入为低能儿童开设的“特殊教育班”。她的英语进步很快，但她从此不愿再说台山话，它似乎代表着母亲不成功的过去，她要拒绝母亲的过去对她未来的不良影响，她要拒绝母亲的失败，所以，她要讲英文，她要当美国人。她把自己名字改为“芭碧”Babby，和Babbie芭比娃娃同音而不同字，她要像芭比娃娃一样成功和美丽。她渐渐地地长大了，她和母亲却不能沟通了。在母亲茫然，困惑的目光中，芭碧的心里感到难过。每想到母亲，芭碧的心里感到歉疚。她给母亲买华丽的珠宝，设计师的时装，带着她去旅行，让她享受她年轻时应得到的舒适。她从小就梦想长大以后，挣好多好多的钱，给母亲买华丽的珠宝和著名计师的服装，带她去旅行，让她享受她应该享受的一切。想到母亲，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