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付给你房租。”他说。听了这话；我说：“不用；我怎么会让你付房租？”我的口气令他觉得坦然了些；他同意了。
“我确实不应该付房租；因为；我还在付南希的房租呢。”他心安理得地说
“你不住在那；就不应付房租了。”我向他建议。他说：“可是；租赁合同是以我的名义签的；如果我拒付房租；就会影响我的银行贷款信誉。”他向我解释。
我向他声明：“你住在这；可是暂时的；并不是同居。”
他的蓝眼睛里含着泪说：“和你生活在一起是我的梦想；我要和你结婚；我要和你一辈子在一起；我要和你生孩子。”
也许；我们有可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想到孩子；我不由地察觉到了一丝紧迫感。我已过三十五了；女人的生育年龄是有限的。
丹尼斯告诉我；南希到达西雅图的第二天；她去了研究中心上班了。她说她已向研究小组的主任诉说了面临的情变；男朋友在她到来的当天就搬了出去。研究小组的大部分成员都是女性；美国的女人为她打抱不平；她们向她提供尽可能的支持和帮助。美国的工作方式与在英国不同；初来乍到；她的压力很大。
夏日的傍晚；在公园的草地上；在海缤的沙滩上；在水中扬帆的游舭上；晒着日光浴人们仍留恋着太阳落山前的余温；好像要把一年积累的雨水霉气都晒干
第十八章 不期而遇…3
我在家里工作了一天；错过了外面的灿烂的阳光；在太阳西落之前；我想到外边活动活动；舒展肢体。我急忙换上T恤衫；运动短裤和跑鞋；准备去跑步。这时电话铃响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Haaeye”丹尼斯温软的英国口音从电话里传来。“我要去跑步；我在往外走呢。”我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我也去！你在哪里？”他的口气不容我拒绝。
七点半；我跑到公园的花圃；丹尼斯从远处跑来。我们会合后；沿着湖堤继续向前跑。傍晚的微风吹拂着低垂在湖面上的柳枝；白帆在湖面泛起涟漪。跑了一会；他突然停了下来；大口地喘息着问我：“你勇敢吗？”我喘息着不加思索地回答：“当然；我很勇敢。”难道他要向我提心理测试题？他突发奇想似地问我：“你敢坐在我的肩膀上吗？”我感到很意外；被他的荒唐的问题逗得哈哈大笑。我五岁以后就再也没骑过肩膀。他已跑得满头大汗；鼓励着我：“你试一试；这很好玩；像骑马一样；你会喜欢的。”然后他不由分说地弓下双腿；低下头；让我骑上他的肩膀。我觉得这样很疯狂；但是很好玩。我吸了口气；跳到他的肩膀上；尽量地保持身体平衡。丹尼斯开始向前走；脚步越来越快；我一下失去了平衡；紧张地尖叫起来。“很刺激；是吗？我知道你会喜欢的。”他拉住我的双手；帮助我保持平衡。他加快了脚步；开始在草地上小跑起来。我大笑着尖叫着；极力保持平衡。我觉得自己像个孩子；他也像个孩子；而我们的年龄已不是孩子了。他问我这像不像骑马；他还说只跑步运动量不够大；他要练举重；扛着我就是练举重了。我笑得前仰后合。
突然；他的脚步缓慢下来；我的双手被他握得越来越紧；我赶紧问他：“怎么了？你怎么了？”丹尼斯声音急促地说“那是她！”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个金发的女子向我们的方向跑来；她穿着柠檬色的无袖无领的运动衫；一条黑色的运动短裤；一双白色的运动鞋；金色的头发剪得很短；发型像个男孩子。她的样子很面熟；我猛地想起来；她就是我在照片和网页上见过的南希。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我们；她先愣了一下；然后；执拗地朝我们迎面跑来；由远到近。当她的目光和我相遇时；一双褐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眼神很复杂；脸一下涨得通红；面部表情急剧地变化着。我从丹尼斯的肩膀上跳下来。她飞快地扫了丹尼斯一眼。在离我们还有五六码的时候；她向右绕一个弧线跑开了。我们的视线相
第十八章 不期而遇…4
遇的时候；我朝她莫名其妙地笑了笑。
丹尼斯的表情很难堪；他没有想到南希会在这里出现；我和南希见面的情景竟是这样。
在南希的眼里我一定是个浪形于骸的女人？这次不期而遇；我的形象简直糟透了；这和我日常的举止大相径庭。看着她渐渐跑远的背影；我什么也没说。
我们一路无语；慢慢地沿着湖堤往回走。
第十九章 深思（1）…1
丹尼斯邀请我与他一起去沃尔特教授家参加晚餐聚会。我们按照Be上的地址找到了他的住处。这是一幢设计别致的三层复合式的公寓。临下车前；问丹尼斯：“你带了酒吗？”他如梦初醒地说：“啊呀；我忘了！”我告诉他在这附近有个超市；我们可以到那买。丹尼斯自我开脱地说：“没带就算了！我可以向他们解释。”我不同意；到人家做客哪能空着手？尤其是第一次到人家；沃尔特教授是位学术界颇有建树的长者；我们应该有礼貌。丹尼斯见我面色不悦；就匆匆地跳下车说：“你在车里等我；我就去买。”我提醒他说：“我们得开车；这样会快一点。”他又坐回到车上；没好气地说：“在美国；到哪里都要开车
半小时后；我们带着红葡萄酒和一束牡丹花回到了公寓；我们迟到了。“这和不带酒和鲜花一样无礼。”丹尼斯嘀咕着；在公寓的大门外按响了门铃。沃尔特教授应声用电子开关给我们开了院门。我们推开铁栅栏门走进了庭院；庭院里种满了种类各异的鲜花；有一个中国园林式的假山和小小的池塘；池塘里养着金色鲤鱼和白色的水莲；人工的瀑布从假山上涓涓地流淌下来。
一个中等个子；精神矍铄的的老人向我们走来；他的肩膀很宽；腰板很直；微显蹒跚的步态暴露出他的高龄。他和蔼地向我伸出手来自我介绍说：“我叫格里高利。”我握住他的手说：“幸会！沃尔特教授；我叫锦。”他微笑地打量着我；然后和丹尼斯握手；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好吗？伙计！”丹尼斯笑着向沃尔特教授道歉：“对不起；我们来晚了。”沃尔特教授看了看我们；善解人意地笑笑；然后向我们用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听丹尼斯说；沃尔特教授在五十年代因参与研究和发现NA而在分子生物学界闻名。
我们沿着花园旁的长廊；绕过假山瀑布到了沃尔特教授的门前。一进门；一阵食物的香味从厨房的烤箱里传出来。我们看着宽敞的客厅里空无一人；感到十分诧异。我思忖着为什么其他的客人比我们还迟。在宽敞的客厅；我们面对着宽大的落地全景玻璃窗；美丽的湖景越入视线。湖岸旁停泊着排列整齐的一艘艘白色的私家游舭；水上飞机从空中降落在湖面上；溅起水花；湖面上泛起一道道涟漪。
沃尔特夫人从楼梯上走下来；我们礼貌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她的气质典雅端庄；银色的短发；白皙光润的面颊上泛着红晕；身材匀称；穿一件红色的短袖薄
第十九章 深思（1）…2
羊绒衫；一条乳白色的的亚麻质长裤；一双白色的质地柔软的平跟皮鞋。我想；她年轻的时候一定很美。我转念又一想；她现在仍然很美；她高雅的气质；银白色的头发；恰当的装束；女人在任何年龄阶段都可以是美的。
“这是我的夫人；琼。”沃尔特教授见她下楼；向我们介绍。
沃尔特夫人和我们俩都握了握手；我们分别向她作自我开介绍。丹尼斯向我介绍：“琼是我们大学物理系教授。”他向琼介绍：“an是专栏主持人。”沃尔特教授听后有些诧异；他以为我也是研究生物的。我明白；他以为我是南希。
当沃尔特教授夫妇知道我是从北京来的以后；告诉我在八十年代初期；沃尔特教授有一个从北大来的学生叫张正（译音）；是个非常有趣的人。每年的圣诞节；沃尔特教授都邀请他来他们家过节。毕业后；张正的研究硕果累累；他由博士后晋升为副教授；正当系里要提拔他为终身教授的时候；他决定回国。儿年前；沃尔特教授夫妇到中国旅行时；在北京又见到赵正。沃尔特教授表情诡秘地说：“他告诉我他以前是红卫兵。”沃尔特教授继续说：“但他却是个好人；是位很出色的科学家；他的经历很有趣。”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沃尔特教授不知道；在文革期间；张正那一代人大部分都是红卫兵。
谈到亚洲之行；沃尔特教授说他第一次去远东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他随美军远涉太平洋；到了远东战场。珍珠港事件爆发后；美军在太平洋地区参战；那时他大学还没毕业；他从大学应征去服了兵役；在令日本鬼子闻风丧胆的“飞虎队”做地勤工作。他在云南和缅甸的边境染上疟疾；险些丧命。到至今；他的血液里仍有疟疾病毒。
“那时候；我们还在恋爱；我们时断时续地用书信保持联系。他临走时；我们俩各买了一本相同的《韦氏大词典》；约定每当在信中提到部队所在的地名时；就用《韦氏大词典》中的那个字第一个字母和所在的页数为代号；这样既保守了秘密；又可以沟通信息。”琼和沃尔特教授会心地笑笑说：“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得不到他的任何音信；但我仍等着他；这就是信心。”
“二次大战胜利后；我们就结了婚。我又重返大学；继续完成我的学业。我曾对琼说：‘如果我遇到比你更漂亮的姑娘；我可能会变心。’可是儿十年过去了；我至今还没遇见一个。”
第十九章 深思（1）…3
琼笑着挪逾他说：“因为你的眼睛太近视了；你只能看到我。”
我们被这对老夫妇逗得哈哈大笑。
我们的话题又回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沃尔特教授说；他病倒以后；被调到印度的新德里。晚上出门的时候；在没有路灯的街道上；他经常会被死尸绊倒。
“大战之后你又回过印度吗？”我问他。
第十九章 深思（2）…1
“没有。我再也不会回去了。”沃尔特教授的脸上的表情告诉我；那段记忆在他的记忆力中投下了抹不掉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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