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难听点怕污染了众人的耳朵,不说也罢,我劝姑娘爱惜自己的身体,快些打道回府去吧!”
叶狼国君萨兰闻言一句话未说,当即下令全力攻城。五万亲卫护送她远离战场之后,十万攻城主力立即全线开进。
一辆辆冲车和巨木前赴后继地向城门攻来,带火的箭矢纷纷射来,引燃了墙角下的“隐火洞”,正在爬云梯的叶狼兵一时间死伤无数,半面墙体也被大火烧得发出干爆的声响。但最终敌军的势力太大,北门终于被攻破。
战事转入了更加白热化的巷战肉搏战,苍际沙凭借着自己出色的剑术,在众副将的联手防护下,且战且走来到了没有被封闭的东城门,纷纷上马向东北逃去,断后的工作全部交给了埋伏在城外密林的弓弩手,敌军几次的冲击都硬是被箭矢给逼了回去。
苍际沙和副将一起十二人,骑着马向东北撤退,看着城中大火照亮了半边天空,苍际沙数度要冲回城去和敌军血战到底,终是被副将们给挡住了。
开战至今第三日晨,雒城失陷,一万将士绝大多数战死殉国。
苍际沙让马儿驮着自己疲惫不堪的躯体,任由它撒蹄狂奔了一阵以抒发自己心中的失意和痛苦,想着昨夜十一名副将为保护自己逃脱,一个个倒下,心里的伤痛竟比背部插着的利箭还更让人无法忍耐,失血过多的躯体已经不能够再拉稳缰绳,在马背上几乎要被颠了下来。眼前看到个模糊的身影,脑袋一凉双眼一黑便倒了下去,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却说田玉琴逼着苍际沙说过不要死在城里之后,始终放心不下,于是在密林的东北路上一路留意、等候苍际沙兵败逃出雒城,以便接应被战争摧残得体无完肤的他。三天过去了,终于看到苍际沙一个人一匹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虽然就那么在自己的眼前倒下去了,但还是很值得安慰的,他终究还是听了我的话,田玉琴心里想着。田玉琴恐怕会有大部队的敌军来追杀他,所以早在三天之前,就已经飞鸽传书让姐夫秦风带着族人赶来救援了,算时间他们也快到了,田玉琴的心终于感到可以松一口气了。可惜情况并非她想的那样好,叶狼国的骑兵队已经嗅着苍际沙伤口留下的血腥,急急地先一步赶来了!这是一只足有百人的骑兵队,若是正面交锋两百个步兵也不够他们践踏的,何况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而且一个伤重失血过多根本就没有战斗力,另一个也终究还是个女人而已。见到这个状况,骑兵队长一声令下就将他们团团围住了之后,阴冷冷地盯着田玉琴,许久才蹦了句:“敌将杀了!女人……干了!”众兵士纷纷更着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田玉琴不愧是女中少有的豪杰,临危不乱道:“够胆的放他先到一边的树旁休息,本姑娘和你这队长单挑!”说完将披风解去,娇健的身材在劲装武服的勾勒下凸显无遗,一杆天度玄铁长枪已然单手在握。
骑兵队长右手一竖,包围圈便让开了一个小口子。田玉琴自知跑是跑不掉的,若那个队长答应单挑的话生存的几率就大了很多,所以翻身下马,示意绝对信守诺言不会乘机逃走。将苍际沙横抱起来,慢步向一棵大树走去,眼神却是说不尽的柔情和眷恋,竟想着就这样一直抱着他有多么的幸福啊。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将他放稳当后,道:“若我不幸战死,只希望你能在心里留个位置,哪怕很小的位置给我,再去找你八年前就认识的那个女孩,我就心满意足了。”说完这句话后,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但自己终于感到了一切已经放下,有种要去赶赴刑场的味道了。
田玉琴很洒然地面对着将自己半包围的骑兵。骑兵队长道:“如果单挑的话,本将军没有必胜的把握,一旦输了,个人荣辱事小,但放掉了敌军大将却是延误军机的大事。这样吧,看在你临死都这么袒护这位大将军,也就不占你便宜了,给你一个我们国家公认的最光荣的死法——马革裹尸,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接受本将军的提议呢?”
田玉琴道:“这么说,将军是要凭兵力优势取胜咯?恩,好吧,本姑娘奉陪到底!只怕这些个骑兵难奈何得了我!”说着舞着邀月枪法中的破敌式,枪锋遥指敌军骑兵队长,寒芒毕露。
骑兵队长不禁赞叹道:“好枪法!这套枪法若让我们叶狼国的士兵学得了,战场上将会是叱诧风云,无敌于天下!可惜,会这套枪法的人物就要死在我们的冲锋阵下。儿郎们!送她上路吧,能杀死她会是你们毕生的光荣!”
骑兵们迅速列阵,以弯月阵挺枪冲刺过来,完全是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时的战法!田玉琴武功再高,枪法再好也终究是抵挡不住的,拼死舞动天度也才刺杀了五六名骑兵,而自己的身上已经着了七八个窟窿,或深或浅,殷红的鲜血一时间泉涌而出。第二波的冲击转瞬即至,田玉琴心念必死,虽然有些遗憾,却没什么好后悔的,当初选择来救他就该有了这层觉悟了,凄然的笑容印在苍白的瓜子脸上,迎来了生命结束的钟声,左手奋力死夹着已经刺入体内的长枪,右手舞动天度枪划过这一波骑兵的咽喉,骑兵虽死,但马未停蹄,继续向前冲刺,直到将田玉琴牢牢地钉在大树之上,才四散开去。
骑兵队长再次下令列月牙阵,对准晕倒在树底的苍际沙,冲击!就在这一刹那,密密麻麻的箭矢如雨般射向了众骑兵,刚起步的骑兵纷纷后仰坠马身亡。只剩在后面的骑兵队长没有被射死,用长枪拨掉后到的几支箭矢,喝道:“何方高人请现身,本将军死也要死个明白!”
“火骷刀的传人秦风今天要为义妹报仇!用你的血来祭奠她的亡魂吧!”秦风话语刚落,只一个照面,红光闪过,骑兵队长已经被拦腰斩断,刀锋过处全是焦黑的灼痕,锋芒带过的热浪竟将周围的树木花草烤得色带焦黄。火骷刀没世数十载终于再现于天下!秦风率领族人立即护送义妹的尸身和昏迷未醒的苍际沙回大都城旁的锁天峰老家……
苍际沙这次一昏迷就是七天之久。在这期间,秦风和田月商量后决定将田玉琴下葬,让她入土为安。秦家村举村为这位民间公主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隆重的葬礼,一时间锁天峰哀气甚重。
田月一面处理妹妹的葬礼,一面照顾昏迷中的苍际沙。苍际沙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一眼便是看见她了,肢体不便动弹,口中还是感谢道:“多谢公主殿下救命之恩,末将终身铭感于心!”
田月知他认错了人,却不忍心揭破,怕苍际沙会因悲伤过度而引起伤势恶化,只得轻轻地笑了笑,道:“你饿了吧,我去弄些肉粥来。”说完起身去厨房了。
苍际沙闲着无事,竟回起昏迷之前的事情来:“想着当时她把自己放在树下,似乎说了些什么,而当时敌人的追兵好象有很多,都骑着马,她只有一个人,怎么救得了我却没受伤呢?难不成有神灵相助?”终是疑点太多,令苍际沙隐隐感到不安,却又不敢想。
田月端着一碗肉粥在床头边坐下,拿汤匙装了点粥,吹凉了些,才送到苍际沙的嘴边。苍际沙张口将粥含入嘴里,咽下肚子里。见他咽下去了,又送了一汤匙粥,苍际沙冷不丁问了句:“公主殿下的尸身是不是已经下葬了?”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糖匙都没拿捏住,跌落在床头,里面盛的粥也溅到了被褥上,弄脏了一小片。田月颤声道:“你……你……都……知道了?”刚说完立马就暗自后悔起来:他又没和除我之外任何人说话,又怎么会知道事情的真相呢?肯定是猜到了却没确认,所以对我故意进行试探,唉,我的举动已经坚定了他的想法,现在再劝慰也是没有用的了。
刚想及此点,果然苍际沙的双眼已经表露出无限的悲伤,眼眶也渐渐蓄满了泪水,从眼角滚落了出来。田月道:“我是她姐姐田月,我想她若知道你因为她的死而如此伤心,也会感到很欣慰的,但请你节哀顺便,她也不愿见到你就如此消沉下去的。我夫君打猎出去,现在也快回来了,你们到时候再聊聊吧,请安心养伤,保重身体。”
苍际沙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没再言语了。
傍晚秦风才满载而归,一回屋得知苍际沙已经醒了先是一喜,但转而得知他已经知道田玉琴逝世的消息后,又不免替他的伤势担心起来。放下猎物,赶紧进了里屋,坐在床头边,握着他的手道:“苍兄弟,就我义妹过世的消息我也很悲痛,但人死不能复生,还希望你能看开些,以免伤了身体。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是田玉琴那小妮子的义兄,也是她的姐夫,粗名唤作秦风,年纪比你虚长几岁,叫我秦大哥吧,别看不起我是个猎户就行啦。”
苍际沙哪还会计较那么多,道:“救命之恩终身难报万一,若蒙大哥不弃,小弟愿与大哥义结金兰,祸福与共!”
秦风本来就是个豪爽的汉子,一向喜欢结交天下豪杰,这个苍际沙乃仙剑派掌门的关门弟子,又是康国的护卫京师的大将军,也是义妹生前唯一倾心的人物,这样的豪杰在此,秦风又怎会不结交呢?秦风道:“好!我秦风今日和这位苍际沙兄弟结为异姓兄弟,从此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苍际沙含泪激动道:“大哥!”
秦风回道:“好兄弟!好好养伤,等伤势痊愈后,去看看玉琴,那碑文还等着你去刻呢!”
苍际沙连忙点头答应。
又是七天过去了,苍际沙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提出要去看看琴儿。秦风带着他穿过山间小路,来到树林的深处,一座还算新的土坟怵然在目。秦风让苍际沙自己一个人留在那里好好发泄一下,自己先行离开了。
打磨十分细致的光秃秃的石碑,宛如有仙女般气质的田玉琴依然活生生地在那里等着他去问候。压抑、隐藏了许久的哀思再也无法拿捏得住了,苍际沙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墓碑的旁边,双手轻轻抚摩着还没有刻上碑文的石碑,仿佛是对田玉琴迟到的疼爱怜惜,一切都伴随着一代美女的香消玉殒而随风而逝,无法再度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