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干什么,似乎也忙得很,每次和朱莎打电话都是匆忙说几句话就要挂。四月中旬的时候,天气已经完全转暖,草也全部转为深绿,不再是以前那种稀稀拉拉的、弱不禁风的嫩绿,让人时刻担心一阵寒风过来就会要了它们的命似的。在压力下学习果然会让人暴躁失常,两人又因为忙而没有总见面,不免产生隔阂。朱莎尽管小心压抑,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罗昊发了次脾气,两人吵得不欢而散,事后两人和好如初,再追究起原因来却发现这原因简直不值一提。罗昊觉得再这样吵下去完全没有意义,他提议周末的时候两人一起去承德避暑山庄踏青赏花,缓解下压力,别还没到考试,人就已经变成了疯子。朱莎尽管不满意他的说辞,但对他的提议还是满心欢喜。她把家教给推了,然后静等着周六的约会,张蕊看她欢喜雀跃的样子,就吓唬她:“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还要在外边过夜,小心他把你给吃了!”朱莎白了她一眼,当她是放屁。眼看着周六就到了,朱莎起了个大早,洗漱完之后又纠结了一番该穿什么衣服,该配什么的鞋子等无聊问题,好不容易打扮停当又觉得不满意,最后借了张蕊的一顶户外运动帽子戴上,然后才三步并作两步下楼去,罗昊在楼下已经等得望眼欲穿。朱莎上了车,看到罗昊的驾驶台上放了一张新买的地图,当时就有点心里没底。为了不刺伤罗昊的自尊心,朱莎犹豫了一下还是满怀期待地说:“你以前去过承德是吧?避暑山庄的路也不难走是吧?” 罗昊专注地看着前方,发动车子,然后才说:“没问题的,放心好了!”朱莎怎么听怎么觉得他自信满满的语气背后透着一丝心虚。她拿起那张地图,看到上面圈圈叉叉划了不少,中间还用马克笔标了一条粗黑的线从三环路直通避暑山庄,准备工作做得似乎还蛮充分的。朱莎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决定相信罗昊一把。事实证明朱莎错了。罗昊实在不是一个好向导,他居然迷路了。当他开着车第四次经过同一建筑还不肯承认错误的时候,朱莎彻底无语了。她瞪着罗昊质问他:“你不是说没问题的吗?你好好看看那是什么?这大厦我们都经过四次了!你是不是打算今天就在这路上秋游了?”罗昊前后看了一阵,也琢磨出事态的严重性了。他赶紧把车停到路边,开门下车去问别人。又折腾了四五个小时,两人才勉强开到了河北,原定的到避暑山庄吃中午饭,已经自动改成了吃晚饭,而且是很晚的晚饭。 两人已经被这漫长的旅途拖垮,饿得前胸贴后背,差点连盘子都吃进去。吃完饭时间已经很晚了,现在去避暑山庄已经不可能了,罗昊找了家小旅馆要了两个单间,然后各自回房间去睡觉了。朱莎到了房间里,看着床上那些分不清颜色的被褥和卫生间里有一块没一块的马赛克地面和泛黄的马桶,心里直犯恶心,心知罗昊那边肯定也不怎么样,这个时候谁也别挑剔了,咬牙忍着睡吧,明天还有一天的活动呢。朱莎折腾了一天很累了,不到十分钟就睡着了。睡得正香的时候,她忽然听到敲门声,顿时一惊,一下子醒过来了,她颤抖着厉声喝问:“谁?”问完一想,不会是罗昊吧?想起张蕊在她临走的时候说的话,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脸上发烧,身上发烫,她紧缩在床的一角,眼睛死死地盯着门。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她立刻又暗骂自己多心,外面安静得可怕,朱莎全神贯注地听了一阵外面的动静,又害怕又不敢出去,她跳下床,使劲地敲墙。隔壁马上就传来罗昊的声音:“野猫,怎么啦?” 朱莎哆哆嗦嗦地说:“有人,有人敲我的门!”说完,她又仔细地听罗昊那边的说话声,幸亏这墙隔音效果不好,两边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罗昊在那边骂了一句:“我X!”然后又飞快地说:“野猫,没事,你睡吧!肯定是服务员送热水什么的走错了房间!”朱莎听了不相信,又说:“不是啊!外面敲了几下我一问就没动静了!不会是打劫的吧?”罗昊在那边嗤的一下就笑了,他马上又说:“肯定不是。没事,你睡你的,甭怕,我就在你隔壁!” 朱莎想了想,壮起胆子又问了一句:“刚才不是你吧?”再一听,隔壁传来罗昊恼火的声音:“睡你的!想什么呢?明天再告诉你!”朱莎吓得一哆嗦,赶紧老老实实上床睡了。第二天早上两人都特别尴尬,见了面都不好意思互相对视。罗昊轻咳了一声说:“晚上睡得还好吧?”朱莎点头,又说:“昨晚是什么人?你说今天告诉我的,快说!”罗昊又不自然地看了她一眼,小声说:“她们就是那种人。”“哪种人?你说清楚点。”朱莎继续不耻下问。“就是那种人,晚上提供特殊服务的。她们把你当成男的了。”罗昊不得不恼火地小声说,同时使劲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问了。朱莎本来不明白,可是罗昊一说,再加上那种暧昧的语气,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脸色绯红。她赶紧低头不再问了,罗昊才松了一口气,老实说,他刚才真的怕朱莎会口无遮拦地问,那些人有没有敲他的门,他又是怎么知道的。那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40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罗昊和朱莎的春游在迷路中开始,又在迷路中结束。当他们历尽千辛万苦回到北京,看到三环路上高耸的建筑群的时候,朱莎简直高兴得要热泪盈眶了。罗昊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朱莎回到宿舍,郝静正在里面摆弄她那堆东西,看见朱莎回来,闲聊了几句才想起来一件事:“莎翁,昨天有个非常帅的男生来找你。不过,听说你不在,他马上就回去了。”朱莎一顿,正在收拾包的手一停:“你说的不会是老卞吧?”郝静语气非常不满:“老卞哪配得上帅这个词?我说的是真帅的那种,非常阳光又非常挺拔,充满了力量感,一举一动都像受过训练一样,唉,也许是军校的什么人哦!他看你不在,就说他还要回学校就走了。” 郝静的信口一说让朱莎顿时想起了一个人,她脸色有点发白。难道他大老远地从保定跑到北京来只为看她一眼? 她急切地问道:“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或是说他是谁?”郝静停下了手里的眉笔,想了一下才说:“他没说他是谁,但他有问起你到哪里去了,我说是和男朋友一起郊游去了。这个我没说错吧?”朱莎下意识地点头,郝静放心了,她继续在脸上涂涂抹抹。朱莎则端着水盆到水房去。她心里很乱,从她生日收到那束花起,朱莎就知道李洋对她的感觉绝不仅仅是密友那么亲切,她也同样爱李洋,可是在她心里,这种爱,是不能称之为爱情的。虽然有同样的心动,同样的怀想,同样乍然相见的喜悦,同样依依不舍的眷恋,但这不是爱情。这只是一种发乎情,止乎礼的真情,但却不是朱莎心目中的爱情。 晚上,朱莎就接到了李洋的电话。她沉默了一会轻轻地说:“对不起。”听到她的声音,李洋那边也是一阵沉默,两人的呼吸声透过电流传达到对方的耳中,竟然格外清晰。 “不要跟我说这三个字。朱莎,你知道我想听的从来都不是这三个字,那就请你不要再说别的。”李洋说完挂了电话。朱莎握着话筒,直到那边传来持续的嘟嘟声才放下。春游带来的喜悦完全被李洋来访这件事所带来的自责所抵消。接下来的几天里,朱莎都是郁郁寡欢。*** “朱莎,你知道吗?你很聪明而且领悟力强,但是你缺少一点点柔弱和妩媚,所以你要唱这种充满诱惑气息的歌的时候,你的语气和你的身体语言都还欠缺一些火候。”朱莎的形体老师看完她的表现后说。这是罗昊给她在师大找的音乐系教授,已经连续上了半年多课了。朱莎微笑:“是的,老师,我知道。”老教授不满意朱莎敷衍的态度,责备道:“是的,你知道,你难道就不打算改进吗?”朱莎很快地笑了一下:“可是,我的性格就是这样的。我很难改过来,我试过了。”“这不是理由。”老教授说,她开始亲自对朱莎面授机宜,然后要朱莎如法炮制,勤加练习。朱莎失笑,这个也可以练习成吗?老教授严肃地说:“你要记住,适当的柔弱和放低姿态可以让你付出小小的代价就达到更大的目的,这就是以柔克刚的道理,太坚强太理智有时候就会给人产生不可亲近的感觉。” 朱莎告别了老师,走在回学校的路上,一边走一边回想刚才老师的话:“看到帅气的男孩,你要狠狠地看他一眼,只一眼,而且要别有深意地看,然后你再优雅地转身,把后面的事交给这个帅男生。如果他有勇气,他会追上来的。那样,你的练习就成功了。”朱莎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还来不及练习就看到罗昊朝他走过来。她欣喜地迎上去,发现罗昊似乎有点心事重重。朱莎跑上去挽住他的胳膊说:“帅哥,怎么了?”两人一起坐到小花园的石椅上,罗昊才开口说:“野猫,我马上就要毕业了。”朱莎点了一下头说:“我知道啊!有什么问题吗?你的工作单位肯定不用发愁吧?你这么厉害,肯定好多单位都抢着要你。”罗昊忧虑地看了她一眼:“野猫,我想出去看看。”朱莎看着他严肃的眼睛顿时紧张起来:“出去?你要去哪?”“我想去美国。”罗昊深吸了一口气才说了出来:“我去年十月份就考了托福和GR了,成绩出来以后我就开始写申请材料联系导师了,现在加州伯克利已经接受了我的申请。对不起,我没有早告诉你。” 朱莎眼睛望着他,心里闪过千百种念头,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十月份,她和罗昊还没有开始,这确实不能怪他,可是,从元旦到现在,已经将近五个月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她?他把她当成了什么?等待名校录用期间填补感情生活空白的代替品?想到这,她的鼻子顿时一酸,随即掉过头,刚掉过头眼泪就一下子流下来了。她低下头,抓起身旁的书包,又猛地站起来质问他:“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