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蘅光回道:“回禀娘娘,小的今年二十岁。”
王妃闻言,脸色又是一变,好一会儿,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你……你家住哪儿?你娘……可是姓宁?”
永蘅光回道:“小的家在徐州,家母姓柳。”他当初应征王府琴师,自然要把身份来历说明白。凌梵道姑的家本在徐州,对那儿地理习俗都清楚,兼之那儿离京城有段距离,就算王府派人去调查,也要十天半个月,所以水蘅光便说自己是徐州人。
王妃听了永蘅光的话,失望地说道:“是么?”接着微微偏着头,喃喃自语了一句:“真像啊!”
赵玥察觉王妃的神情不对,问道:“娘,怎么了?”
王妃勉强笑笑,道:“啊,没事儿!”
说完后,接着王妃又继续转头问永蘅光:“那么,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令高堂可还健在?”
永蘅光道:“家父家母过世得早,家母在我小时便过世了;家父在我十三岁时也因意外辞世;如今家中只剩得家姐。”
在永蘅光说话的当儿,王妃的神情十分紧张,待他叙述完,王妃一副失望的神情,叹道:“啊,你有姊姊和爹爹?那多半不是了!”
赵玥见王妃神色失常,不若往日,关心地问道:“娘是不是累了?精神不大好呢!”
王妃摇摇头,勉强笑道:“大概是最近照顾你爹爹,有些累了罢!我就先回房休息吧。你爹爹虽然好得差不多了,还是令人不放心!明儿一早,还要赶回去别邸呢!”
说完后,王妃望着永蘅光,又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方由侍女扶着回房去了。
第七章
第二天一早,王妃便回别邸去了。下午,雷颖和赵沂随着世子出去,只剩绿袖留在王府里。
绿袖一边想着永蘅光明天便要离开,后天自己也要启程了,这么一来,恐怕以后见不到他了,心内暗自感伤。走着走着,便没注意看路,只随意在府里乱走。
一个没留意,在转角处撞上了一个人,待要道歉,那人却匆匆忙忙爬起,跑得无影无踪。
绿袖觉那背影有点儿熟悉,但一时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她心情正低落,也懒得思索。走没几步,却看到永蘅光抱着琴,迎面走了过来。
“你好!”绿袖挤出笑容,打了声招呼。
“嗯。”永蘅光也对她笑笑,但是笑容看得出有点儿勉强,跟他平日开朗的笑完全不同。“有空么?到亭子里坐坐好吗?”
缘袖点点头,二人便一起走到后花园里的凉亭里坐下。
坐下后,永蘅光放下琴,二人相对无言。过了一会儿,永蘅光方出声说道:
“我明儿要回去了,恐怕回去之后,后天便来不及为你送行了。趁着现在,先跟你道别。我……弹个曲子,送送你!”
他说着,走到桌边坐下,奏起‘阳关三叠’,是唐朝王维送朋友元二出使安西时为他送别的曲子,曲子本就充满离情,永蘅光专心弹着,绿袖察觉出其中蕴含着一股不舍之意,听着听着,眼眶一热,掉下了泪珠。
永蘅光奏完,眼睛也红了起来,道:“这些日子多谢你!人生难得遇到一位知己,如果可能,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他说完,发现这话有些不对,脸一红,拍拍自己的额,自我解嘲道:‘嗳,我在说什么傻话,你家姑爷未来是高官,来京的机会多的是,也未必便不能相见——”他努力想挤出一丝微笑,但离情依依,哪里笑得出来。
绿袖点头道:“嗯,一定——
一定会再见的……”但知道此次一别,要再见面不知要多久,眼泪便掉了下来,她连忙将泪水擦去。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有人唤着:“莫蘅先生,莫蘅先生!你在哪儿?”
永蘅光一听,向绿袖告辞道:“啊,有人找我,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绿袖点头道:“嗯,好。”永蘅光望着她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
绿袖一直在凉亭等,心一直跳个不停,右眼皮也不停起伏跳动着。“他不是说一会儿就回来么,怎么快一个时辰了,还没看到他?”
绿袖左思右想,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越想越不安心,她决定去找他。
走着走着,迎面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嬷嬷,绿袖趋上前,问道!“嬷嬷,您有没有看到莫先生?”
老嬷嬷年纪大,有点儿耳背,她打量打量绿袖,揉揉眼睛,问道:“你是哪房的丫头?府里人那么多,我哪搞得清谁先生后生的!”
绿袖叹口气,心想着,她真是白问了!便道:“啊,嬷嬷不认识,算我没问,有扰嬷嬷了!”
转身正想走时,却听老嬷嬷道:“等等,丫头,你说的莫非是昨儿王妃回邸时,弹琴的那位琴师么?”
绿袖喜道:“是呀!嬷嬷可知他在哪儿?”
老嬷嬷道:“我哪会晓得,我也正要找他哩!”
绿袖心想,她要找永蘅光,自然是有原因,这老嬷嬷跟永蘅光八竿子扯不上关系,要找他干嘛?便好奇地问道:“嬷嬷呀,您找他做什么,难道是王妃要听他弹琴么?”
老嬷嬷道:“哟,你这丫头倒聪明!方才别邸派人来找他,叫我帮着传话,可我满府里走遍了,也没见着他,门口那些看门儿的说他已经走了!嗳,走得腿还真酸哪!”
绿袖听说他已出门,只好叹口气,心里想着,只好回来再找他了!
转过头,正想走回自己的厢房时,却听到老嬷嬷叹了一口气:“哎,那琴师长得还真像宁夫人哪!若是桁世子还在,也该是这般大了!”
绿袖回想王妃昨晚见了永蘅光时,也曾问道,永蘅光的母亲是否姓宁?、心中一震,回过身,问那老嬷嬷:“嬷嬷,宁夫人是谁呀?珩世子又谁?”
那老嬷嬷环望四周,见旁边并无旁人,方松口气,低声道:“小丫头,你是哪一房的?你难道不知这是府里头的禁忌,问不得的!”
绿袖道:“嬷嬷呀,我又不是这儿的侍女,我是随我家小……喔,表姊来作客的,当然不晓得呀!”
那老嬷嬷仔细打量绿袖,见她穿着不像府中侍女,慌忙福道:“原来是来作客的小姐,恕老身一时未看出,多有得罪,请小姐勿怪!”
绿袖道:“嬷嬷客气了,您还没跟我说,宁夫人是哪位哩!”
老嬷嬷一脸惊慌地说:“嗳,小姐别多问了,这在府里是谈不得的!要让旁人听到了这事,我准挨一顿骂!”
听到老嬷嬷如此说,绿袖心中的疑问更深,直觉告诉她,宁夫人跟永蘅光一定有所关联,从这老嬷嬷口中一定可以得知一二,她可不能让机会白白溜走!主意已定,便对那老嬷嬷笑道:“嬷嬷告诉我嘛!您站了这么久,脚一定酸了。
来,来,请到我的厢房坐坐,我给您倒杯茶润润喉儿,好不?”
说着,她自袖里掏出一块一两多重的碎银子,暗中塞到老嬷嬷手中。“这给嬷嬷买茶吃的!就当嬷嬷给我说书解闷儿,也不花多少时间,好不?”
老嬷嬷听了绿袖这样软语央求,又见白花花的银子从天而降,哪有不好的道理?便随着绿袖到了她的厢房去了。
☆☆☆
到了厢房,绿袖倒了茶给老嬷嬷,笑道:“好了,嬷嬷请说,我就当听人说书儿,听听就忘了,决不会向旁人说的,嬷嬷放心好啦!”那老嬷嬷叹口气,道:“说来话可长哩,二十多年前,王爷刚刚继位,娶了翰林之女宁芊芊为王妃,我们都唤为宁夫人。宁夫人长得非常美丽,也颇贤慧,二人之间也相敬如宾,宛然是一对佳偶。可惜二人成婚数年,宁夫人始终未能生下一儿半女,王爷本人不在意,可急死太夫人了!太夫人便逼着王爷纳妾。王爷本来不愿意,但是拗不过太夫人,便娶了太夫人的侄女米莲儿为二夫人,也就是现在的王妃,还有一个小妾,也同时过门。王爷虽然是迫于太夫人才迎娶米夫人,但米夫人为人也好,个性也开朗,王爷也很爱护她。加上米夫人十分有分寸,也不仗着自己是太夫人的侄女就乱来,三人之间倒也和睦相处。没多久,米夫人便怀了身孕,生下了玥世子。”
绿袖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嘀咕,天下男人都是一样的!不管夫妻之间多恩爱,一旦生不出孩子,便把责任归给女性。什么无出,八成也只是纳妾的借口罢了!撇了撇嘴儿,哼了一声,一时疑惑,便问道:“咦,那米夫人不是太夫人的侄女么,怎会甘心做王爷的二夫人呢?”
嬷嬷道:“姑娘不知道,太夫人原也是上任王爷的侍妾,因为前任王妃无所出,上任王爷过世,王爷继位之后,请皇上敕封为太王妃的!”绿袖心想着,这九王爷府还真是复杂呀,光这堆王爷王妃的关系,救令人搞不清楚了!这么一想,太王妃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要自己的侄女进府当作自己的后盾,也不是奇怪的事了!便道:“米夫人不就是现在的王妃么?是不是宁夫人无出,王爷便改立米夫人为妃?”
老嬷嬷摇摇头道:“虽然宁夫人无出,但是王爷很爱宁夫人,不管太夫人怎么说,坚持不肯改立米夫人为妃。篇了这事,一向孝顺的王爷,还顶撞了太夫人好几次呢!”
绿袖心想,看来王爷倒是个多情种子,方才倒是冤枉他了!微微一笑,继续听下去。
老嬷嬷续道:“玥世子二岁时,宁夫人的爹爹宁翰林,因某得罪了皇上,被革了官职,外放到南夷,没多久水土不服,一命呜呼了!
宁夫人十分悲伤,兼之那时有了身孕,王爷怕她在京里触景生情,便让夫人住到别邸去。太夫人见宁夫人已经没有靠山,更是逼着王爷改立米夫人为妃。好在太夫人虽如此,二位夫人依然感情很好,米夫人还常常带着玥世子,到别邸去陪宁夫人呢!”老嬷嬷说到这儿,停了下来,慢慢呷口茶。
绿袖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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