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惜摇摇头:“伤的又不是脚。”扶着他站起身来。
他似是放心的点点头,回头看一边被遗忘的五夫人,似笑非笑道:“怎么你还在这里,幼蝉?等会儿晚上我再来找你吧,可好?”
柔声说完,也不看她恐惧的脸色,顾自掺着顾惜惜离去。
直到到了看不见五夫人的地方,顾惜惜方才犹疑道:“……为什么?”
他看她:“……很出乎你的意料么?”
随即又轻佻道,“不过,这种迷惑的表情比平时倒是可爱多了。女人哪,总是太强悍了还是不行的。不过,我倒是奇怪,像你这么一个骄傲的人,方才怎么也会甘心遭她侮辱?”
顾惜惜气恨:“不甘心我能怎么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可是明晃晃的大环刀哪!
他笑了起来:“知道我最欣赏你的什么吗?”神色好生暧昧,“就是你那永远令人意想不到的回答,真真是教人爱不得,亦恨不得。”
此时大夫也已来到,顾惜惜伸手任他检查包扎,一边不理会他的插科打诨,仍不屈不挠地问:“可是难道你就不怕她一怒之下投向青王那边的人?那样你这么多天的苦心岂不是全白费了?”
“其实不管我怎么回答,你自己心里已经认定了那个答案吧?”淡淡一笑,“若我为了取悦她而激怒了你,说不定你便会从此耿耿于怀。一个北番公主的分量,无论怎样都敌不过你怀玉楼的重要性,所以我才会舍她而取你——在你心里,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顾惜惜无语。不错,目前唯一能想得通的就只有这个解释了;然而被他这么一说,倒显得自己很是忘恩负义小人之心一般,一时便没开口。
越王轩看她神情,知道自己所料不错,悠然道:“其实你也没猜错,为了一个北番公主而放弃怀玉楼这个盟友,的确是不智之举,我当然不会分不清轻重。然而,”柔声道,“惜惜,我还是很高兴,能够如自己真正所愿,选择了你。”
顾惜惜抬头看他,他黝黑的眸子正凝视着自己,其中依然是亘古不变的慵懒笑意——然而那笑意背后,却似乎又带着一些更深的什么,不由楞住。
王妃
顾惜惜抬头看他,他黝黑的眸子正凝视着自己,其中依然是亘古不变的慵懒笑意——然而那笑意背后,却似乎又带着一些更深的什么,不由楞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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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玩笑,像这样感化得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故事女主角,不都应该是小鸟依人楚楚可怜天真无知型的么?什么时候竟也轮到她——一个鸨母来度化苍生了?
或者只是他小王爷又忽然心血来潮了?
“你呵……你就不能多信我一些么?”
似是明白她心中所想,低低的,又听他在另一端似笑非笑叹道。
——顾惜惜自以为刀枪不入固若金汤的心里,忽然间便奇异的有了些酸楚。
却依旧没有作声。
话说这厢那萨如拉公主愤而离去,怒冲冲翻身蹬上自己心爱的赤骅马,一路横冲直撞向着驿馆而去。王府附近还好,毕竟肃穆静寂少有人行;等到到了大街上,登时引来身后无数小民鸡飞狗跳。正满腔怒气无处发泄,迎面却是一叶软轿悠然而来。眼看惨剧即将发生,周围顿时一片惊呼声。幸而萨如拉反应敏捷,一紧缰绳,那赤骅一声嘶鸣,前蹄腾空而起,险险刹住。
周围众人方才舒了口气。却见那轿旁的侍卫大骂道:“放肆!竟敢冲撞王妃的车轿,活得不耐烦了你!”
这也是看在她萨如拉是个貌美的女子分上。换作是寻常男子,只怕这时候早冲上去拳打脚踢了。萨如拉原本心情便是恶劣,也不管谁是谁非,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扬起手中的鞭子便狠狠朝他挥了下去。
那侍卫出其不意,虽然赶紧侧过了头,却还是躲避不及,那鞭子哧一声便在他脸上滑过了一道血痕,火辣辣地痛。他在众人面前大失面子,顿时勃然大怒,骂了句粗话,反手便抓住了她的鞭子。想那萨如拉虽然弓马娴熟,然而毕竟是女子,且来到中原后这些中原人处处逢迎不及,何曾想到这侍卫竟敢这般冒犯?一时不备,竟被那侍卫拉下了马;其余几个侍卫同仇敌忾,此时早涌了上来,七手八脚便将她按住了,一干人闹哄哄道:
“好个母夜叉!送到衙门去吧!”
“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萨如拉一边气急败坏喊:“中原,蛮子,可恶!!”一边尽力挣脱。只是众人恨她出手狠毒,下死劲按得牢牢的,哪容得她轻易挣脱?
就在这当儿,那软轿中忽然传来一女子的声音,那声音道:“还不快松手?”
虽然是命令,听上去仍是说不出的轻柔。然后,帘子微微一动,早有那丫环拉起了轿帘。一位清丽的女子走下轿来,对着怒气未歇的萨如拉福了一礼,微笑道:
“这位想来就是萨如拉公主了?下人无礼,多有冒犯了,请公主万勿见怪。”
萨如拉原本也非蛮不讲理之辈,此时被她软语温言一说,怒气少歇,哼了一声,道:“这样,差不多。”打量她良久,“你,又是谁?”
那女子嫣然一笑:“妾身青王王妃谢莫愁,公主唤妾身莫愁即可。”看了一眼她的马,道,“公主这是准备回驿馆么?不知接下来有否急事?”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域,又会有什么急事呢。
萨如拉摇摇头,谢莫愁眉目间登时有了淡淡喜色,却丝毫无损于她一贯的优雅高贵:
“莫愁听闻公主入京,早就想邀公主来青王府一聚。相请不如偶遇,不知公主今次可否愿意赏这个脸?”
于是萨如拉就这般莫名其妙地从越王府转到了青王府。才随着那谢莫愁进府,便见一白衣男子迎面而来,见到她们,眉目间不知怎的,竟有微微的讶异掠过。谢莫愁却笑着招呼道:“阿靖,快过来见过萨如拉公主。”又对萨如拉道,“这是妾身的胞弟,谢靖。”
谢靖犹疑了一瞬,方才走上前来,对萨如拉点了点头,神色是一贯的温文如水:“原来是公主,贵客。”
萨如拉笑道:“我,听过你。父亲说,你的计划,厉害,非常。”
原来青王长年与北番交战,谢靖身为军师为他出谋划策,在他们北番族中亦是颇有名气。只是此时两家和亲,再说从前的这些厮杀战争未免不太适宜,谢靖苦笑道:“那些见不得人的魍魉伎俩,让公主见笑了。”
萨如拉方经历越王轩反复无常的打击,此时见谢靖春风化雨式的温文,不由得好感大增,道:“我族人,尊敬,勇士。还有,智者。”言下之意,自是赞其为智者了。
谢靖正想说什么,谢莫愁却忽然笑吟吟开口道:“对了,公主大驾光临,也不知那些下人安排得怎样,妾身还得自己去看过才好。公主,妾身可否失陪少顷?”
那公主自然无甚异议。北地男子多粗犷,少有南国这般醉生梦死的繁华迷离,是以一遇到越王轩的风流邪肆之后,便很快沉迷。此时心中正是含羞带愤的时候,未料到谢靖出现在眼前,却又是另一番的清雅温文,另一番的温润如玉,越王轩的影响便淡了许多,无形中又隐隐有一丝泄愤的快意。
见她点头,谢莫愁又转而对谢靖道:“阿靖,代我陪公主逛逛吧。”
谢靖未答,只是沉默着凝视她半晌,她却是坦然含笑,丝毫看不出有甚异状。良久,他终于慢慢点了点头,对萨如拉温言道:“公主,这边请——”
再回头说顾惜惜这一边。想那小王爷难的空闲,不知哪来的兴致,坚持要亲自送她回怀玉楼。顾惜惜怀着心事猜疑不定,却仍要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越王轩亦只是闲闲地与她说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例如他府上几个侍妾的背景,那管家王德的来历等等——顾惜惜方才知道原来那管家是他从小的伴读,如今更如他臂膀一般,无怪在王府内能有那般权威。
正说间,他忽然皱眉倾听,神色微微一变。
顾惜惜一愣,随即也便发现了问题:那马车外边竟是越来越安静,安静得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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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
原本他越王府到怀玉楼一段路,正是最繁华之地,怎可能如现在这般冷清?想起来适才上车,那车夫只是垂着头打瞌睡,不用说,自是害怕被他们看穿了。两人虽都是机敏的人,此时正是各怀心事,且今日他有心与她温存,并不曾带得殷甲等人在身边,因此竟不知不觉中着了道。
由不得顾惜惜不暗叹:想今日定是霉星高照,早知道出门前真该让紫荷算上一卦……胡思乱想未定,已听他在自己耳边低声道:“对方有备而来,定是人数众多。所以等下我故意引他们说话,先杀死其中几个,趁着他们慌乱,你赶紧割断缰绳,跳上一匹马逃生……”
“可是,”她犹疑着亦低声焦急道,“我不会骑马啊……”
他一愣,声音不由自主稍微高了些,“什么?!你居然连那都不会?!”
被他的脸色激怒的顾惜惜:
“那很奇怪么?我自然知道自己比不得你那萨如拉公主,弓马娴熟能征善战!”
听到先前私语声隐隐约约从车中传出时,由于马车的隔音效果较好,车外诸人却什么也听不出,只能空自忐忑,加快了行程而已;此际不由面面相觑。正自迷惑,又听越王轩道:“好好地说她做甚?不说还好,一说更让人来气,哼,倒不想想本王为了能拉拢她,费了多少心思,被你这么一搅,什么都白干了。”
顾惜惜噎了一噎,难以置信:“你,你居然这么说?!”
良久,似是缓过气来,冷笑道,“好,好,越王轩,算我瞎了眼,打现在起咱们一拍两散,从此各不相干!”怒道,“停车!停车!!”
越王轩:“老李,老李,你没听到么?还不扶顾姑娘下车?!”
赶车的与同伴互视了一眼,只是看看马车虽已出了城良久,却仍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无奈打个眼色,眼看只能在这女的下车的瞬间,开口惊呼之前将她灭口了,遂停车,特意侧过身子走上前去。只是才一掀帘,却见车内那女子却对他嫣然一笑,心知不妙——还没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