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宇治钳制住他的腰,用力挺身,“你自找的。”
“啊~”柳逸呻吟一声后往后仰,却没有再往前弓身,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下去。
“柳逸!”长孙宇治忙捧住他的身子。
“怎么了?”
柳逸泪流满面的拉住他,“别停,我快撑不下去了,可是你别停。”
此时,长孙宇治才想起柳逸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不要!你受不了了是不是?”
“受不了?”那不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吗?“你管我呢!别停,只管操。”
长孙宇治拭去柳逸的泪,“真的不行就别撑了……”
“你管我!横竖这身子都给多少人玩过了,就这次由我自己做主也不行吗?您也在乎我受不受得了?”
“柳逸?你这是干什么?何苦糟蹋自己?”
“自己不糟蹋自己,还留着让别人糟蹋吗?”
柳逸心一横,又推倒长孙宇治趴在他身上,“您玩不玩?您不行我找别人去,您不是讨厌我接近柳之颜吗?若您不操,我找他操去!”
“贱货!”长孙宇治甩了他一巴掌,“满嘴行话,脱不了风尘味!”
柳逸却笑着捂住脸。“好极了,再狠一点。”
“你他娘的犯贱!”
管不了名士风范,管不了雅致气度,管不了嘴里脱出的伤人话语,管不了柳逸脆弱的身和心,长孙宇治气极了,不知道是因为柳逸提起柳之颜而气,或是因为自己竟一再伤害他而气。
总之,怒火向一个人延烧——柳逸。
“啊~”刚才的呻吟混着甜腻和痛楚,现在的呻吟却有求饶的意味。
如果柳逸愿意开口喊停就好了,但他只是一声声随着长孙宇治的侵入而大声呻吟,存心的,要让自己受折磨。
“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你这一面?为什么不再像以前那样,柔顺的接受一切?”长孙宇治发泄之后,看着柳逸的脸色转白,深深悔恨自己刚才怎么这样伤害他,这深刻的自责让他无法面对自我,于是又把怒气转向柳逸,抓起他的肩膀对着他大吼。
“呜……”柳逸痛楚的闭上眼,“因为……”他嘴角扬起笑,“你、永远不能理解……因为我是人,我也是人!”
简单的一句话道出多少压抑着的不甘,柳逸豁出去的大吼:“我也有梦,我有爱恨,我跟你一样有感觉,除了不姓长孙,我跟你都是一样的!”
“你说什么?我难道没当你是人看吗?我不是很尽力对你好了?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你高兴,可是我已经尽力了呀!”
柳逸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也没有用,长孙宇治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屈辱,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
或许,长孙宇治还觉得自己老实的说出“他永远不去爱上一个倡优”,是善意的举动;甚至,长孙宇治可能觉得自己说要帮他置产,好让他在被玩腻之后有依靠,就应该让他感激不已。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夏虫不可语冰。
“没事了。”柳逸回复平常温柔的笑容,“是我不好,仗着您的宠爱乱发脾气,现在都没事了,我知道自己错了。”
——错以为自己也能得到幸福。
长孙宇治松了一口气,“我就说你怎么今天特别怪,应该是因为蛇毒的关系吧?让你心绪不宁的,你呀今天玩过火了,还不好好休息?”
柳逸笑着拉着长孙宇治往自己身旁躺下来,“那你也陪我躺躺。”
长孙宇治躺下来看着柳逸,不知为什么,看着他脸颊上明显的掌印,看着他空虚的笑容,心中不断浮现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
一阵激烈的欢爱让长孙宇治也累得沉沉睡去,他一直搂着柳逸,安心地享受这份他应有的温暖。
第八章
温暖的身体何时离开他怀里的?
长孙宇治昏沉中正觉疑惑,突然想到柳逸虚弱的身躯、绝望的泪水和无奈的笑容。
“柳逸!”长孙宇治翻身坐起,屋内只有他,屋外夕照昏黄。
他匆匆起身穿好衣服,“柳逸?”
走出屋外,小厮们正准备点灯。
“有没有看到柳逸?”
众人纷纷摇头,他们也才换班而已。
不对!长孙宇治心中一阵强烈的不安,“快去‘碧海院’找找,把上一班的人叫来问,有谁看到柳逸了?”
柳之颜现在是光明正大的随时对长孙鸣凤搂搂抱抱,他不怕人看,更不怕谁会去向长孙宇治打小报告,最好让长孙宇治知道自己的家产已落入他手中,而他弟弟也成为他的人。
哈!这才叫有趣!
他抱着鸣凤坐在玄极湖畔的凉亭,边赏着湖上鸳鸯戏水,自己也不安份的任手在鸣凤身上嬉戏。
“嗯……你很烦耶!不要再摸了啦!”鸣凤把他的手从前襟拉出,瞠斥着。
“嫌我烦?我可是特地拨空陪你来看这滩死水。”
柳之颜依然把手往那滑嫩的肌肤上抚着。
“什么死水!这湖可是从沁芳泉引进的,可是活水呢!”
长孙鸣凤还是抓起他的手“往外丢”。
“嗳!”柳之颜感到不耐烦了,“你宁可看这滩水也不看我?我叫人填了它!”
长孙鸣凤笑着说:“你也要看哥哥让不让你填。”
柳之颜放下他自己站起来,“你哥?我现在做任何事情,不需要他同意,倒是他,如果要动钱庄的银子,还得我盖印。”
“你!你真的下手了?”
柳之颜回避长孙鸣凤的目光,“我告诉过你,我会对付长孙宇治的,他死有余辜,不过……我还是有替他留了点财产呢!”
柳之颜走向面湖的栏杆,用手扶着,“我也犹豫不决了很久,但每次看到柳逸被他欺负个半死还得装个笑脸,我就告诉自己要心狠一点……柳逸?柳逸!”
柳之颜远远的看到“穹苍院”那头,柳逸一身白薄衫,站在湖畔,站了一会就往湖心走。
“柳逸~”
柳逸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还是往湖心直走,一下子就不见人影了。
“天呐!柳逸!”
柳之颜焦急地跑下凉亭,忙抓了个家丁,抢下他手中的响锣,“湖里!下湖去救人!”
“呛呛呛!呛呛!”三长两短的暗号响彻云霄,湖畔的小舟纷纷推出,远处识水性的家丁全都跑过来了,只是丝毫不见柳逸的踪迹。
“呛呛呛!呛呛!”
“呛呛呛!呛呛!”
“呛呛呛!呛呛!”
锣声传入“穹苍院”,长孙宇治的手脚瞬间变的冰冷,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柳逸!”他拉着袍角往玄极湖畔狂奔,到了湖畔时已经是围了一群人,湖面上也有几艘小舟搜索着。
“谁落了水?是谁落了水?”长孙宇治忙抓着一个家丁问。
“大少爷!”家丁吓了一跳,说:“是、是您买的那个戏子投水了。”
如同晴天霹雳,长孙宇治震惊地又问:“人呢?他在哪里?”
“还没捞起来。”
“该死!”长孙宇治脱下上衣也跳进湖里。
“大少爷。”
长孙宇治跳入冰冷的湖中,耳边却不断回响柳逸的话语:“告诉我,求你亲口告诉我,你永远不可能对我动心,让我死心好吗?”
心死了,人还能活吗?
“我是人,我也是人!我也有梦,我有爱恨。”
柳逸要的不过是尊重,为什么自己从未给他过?
“咱要与天打冤家,吃人香火做了啥?路边堆放冻死骨,朱门酒肉吃不垮,只放炸雷击老牛,不见恶虎遭雷打,怎怪爹娘卖奶娃,不卖孩儿死一家……”
柳逸才十五岁呀!
一跳进湖里,才发现湖水不若表面上看起来的澄清,长孙宇治只凭一股痛爱,在水面下盲目的搜索着,直到了受不了的时候才浮出水面,才浮出来喘气就被舟上的家丁拎住手臂。
“大少爷快上船!”
“放开我!我要找柳逸!”
家丁硬是不放手,最后另一个人跳下湖,硬把长孙宇治架上小舟,“大少爷请珍惜千金之躯呀!为那娼妓送命值得吗?”
“谁说他是娼!放手!放手!他是我的爱人!”
几个家丁最后干脆压着他,“大少爷冷静些,他落水多久啦?就算找到也没气啦!”
“不!”长孙宇治疯狂的挣扎着,“柳逸~~”
“大少爷失心疯呀!绑了!快绑了送上岸!”
“没有疯!我没有疯!我只是要去找我爱人!”
“他淹死啦!”
“不!不不不!柳逸!柳逸!”长孙宇治狂喊着:“柳逸我爱你!回来~”
“大少爷……我在梦里听到有人说喜欢我。”
“您爱我吗?像戏里张生爱着崔莺莺那样的?”
“柳逸~~”
曾经,有那样一个美丽的人: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仿佛兮若轻云之蔽,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曾经,有那样优雅的一个人: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含辞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人忘餐。
曾经,有那样一个人。曾经。
***
长孙家易主了,“万象园”那块百年不坏的匾额给取了下来,换上另外三个字——“至善园”。
园口威武的守卫依旧,却放下身段,每日清晨便敲着大口锅“放饭”。长孙家的几个药铺药庄,也每天放出一张桌子在门外”义诊”。不过现在没有长孙家的人了,偶尔过去巡视的人,姓柳。
他很年轻,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没有人知道是他怎么拿下长孙家的钱与权,不过也没有人在意。他人很和气,人人都能跟他说上几句话,即使是乞儿脏汉。他们唤他为柳大爷,但这是背着他才这么叫的,在他面前,他要人家称呼他“之颜先生”。
柳之颜很勤奋,也过着非常简朴的日子,他在赎罪,因为柳逸落水,因为长孙宇治发疯。他并不想要得到这样子的结果!
一年了,长孙宇治不曾再开口说任何一句话,除了三个字——柳逸呢?
长孙鸣凤刚开始是吓坏了,少不更事的他只管拉着长孙宇治哭,如果柳逸的离开算死别的话,长孙宇治的失心疯对他而言就算是生离了。
生离死别,人生大事也。
长孙鸣凤似乎在这场遽变中瞬间长大了,他能照顾着长孙宇治的起居,能体贴柳之颜的辛劳,甚至还能支派家丁四周搜索柳逸的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