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失礼了。”向君庭狐疑地打量着封天晓,不管是身形、相貌、声音,这封天晓都与封天晓太过相似,让他实在是无法不起疑心。
“喂,我说你呀,你认识的熟人到底是谁?居然长得像天晓,真是巧哪!”韩轨在旁好奇道。
“一个姑娘。”向君庭简单地应道。
他还无法确定封天晓是不是封天晓,有些事还是别说得太明白比较妥当。
万一封天晓真因为有难言之隐,不得不扮成男装,冒险躲在青山学堂裹,却被他拆穿了,那岂不是造孽了?
再者,若封天晓不是封天晓,他一昧地追着封天晓问,只是伤害对方罢了,毕竟堂堂男儿身,没人会想被错认成姑娘家吧?
“姑娘?!你跟个姑娘相熟?我没听错吧!”韩轨露出夸张的表情惊叫起来。
“我都到了娶妻之龄.有相熟要好的姑娘,也不是什么奇人异事吧?”向君庭边说边打量着封天晓,想瞧瞧他会有什么反应。
“如果是其他人,我绝不会说这是奇事,但今天对象是你,那就真是大消息了!”韩轨不以为然地摇头驳道。
“韩夫子为何这么说呢?”封天晓闪过了向君庭的打量,把眸光转向韩轨。
“因为君庭他喜欢的姑娘类型,实在是跟一般人不太相同啊!”韩轨大笑道:“旁人是娶妻求贤淑,君庭却是找知己!”
“找知己啊?”封天晓跟着笑应道:“可是,这个想法也很好啊!有个谈得来的人当一辈子的伴,不是很幸福吗?”
“天晓想的,倒是跟我相仿。”向君庭听着那与封天晓神似的声调,心绪也跟着起起伏伏。
他的封天晓,表情显明、情绪波动大,喜怒哀乐总形于色,可封天晓却比封天晓静了许多,而且……简直像是在刻意隐藏自己,不想让人
发现他的存在一般。
虽然一样是在谈话,但是封天晓只是顺应着他们的话在回应,倒不是特别热络。
虽然他与封天晓算是初次见面,熟不起来也是应该,但是他总觉得封天晓在躲他……
是他多心了吗?
“那还真是恭喜你,暂时代为授课的这段时间裹,有人可以跟你作伴了。”韩轨没辙地摇摇头,两手一摊。
“这倒是。”向君庭顺水推舟地续道:“不过,相较之下,天晓应该还是比较想跟其他学生相处吧?”
“向夫子这么说,可教天晓感到为难了。”封天晓露出苦笑,“这答案,是与不是都不妥。”
“无妨,你尽管说自己的心情就好。”向君庭摇头,眸光一转,定在封天晓的面庞上,幽声应道:“人心自清就好了,管别人说什么。”
这原是封天晓告诉过他的话……就不知封天晓听了做何感想?
“这……倒也是……”封天晓的黑瞳倏地瞪大,很快地瞟了向君庭一眼,有些犹豫地应声:“天晓……多谢向夫子的教诲。”
“好了!我说你们两个啊,还真是挺合呀!一个放着早膳不用、药不吃就听起训来,一个是课丢着不管便教起学生来。”
韩轨一手叉腰,一手勾住向君庭的肩提醒道:“君庭,你们有什么话想聊,等课上过再说吧!学生们等着你哪!”要不是为了替向君庭介绍
封天晓,他早就应该把向君庭拉到学堂去上课了!
“这倒也是,天晓,你就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吧!”向君庭迸出轻笑。
人都已在眼前,他也用不着急于一时、催逼得太紧,倒不如慢慢观察动静,看能否套出封天晓心裹的真话。
虽然,他还无法确定封天晓是否为封天晓,但是由刚才他对那句封天晓说过的话感到错愕的反应看来——
封天晓就等于封天晓的机会……很高!
☆☆☆ ☆☆☆ ☆☆☆
夜露深、黑夜沉。
向君庭独自走在学堂后山裹,幽静的夜风吹来,让他思绪紊乱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这两日他同韩轨大略问过封天晓的事,亦略为提起他与封天晓相识的事情,果然引起韩轨大大的震惊。
一听见有个与封天晓长相极为相似的姑娘与向君庭订了终身,韩轨瞪得双眼像要滚出眼眶外一样,错愕不已,直呼向君庭太见外,居然说
都不说。
不过也因此,向君庭又得知了另一件事情——
虽然封天晓进学堂的时间不长,尚未与他人有所交集,但他的秀丽长相却已令大家惊叹,不少人私下猜测他是男是女,还有人刻意想偷看
他入浴,以求证实。
但是由于封天晓将自己保护得极为隐密,所以至今依然没人能求得明确的证据。
几日下来,大伙儿就放弃了,照常打闹嘻笑、读书论经谈诗歌,顶多问问封天晓有没有姊妹,是否跟他生得一样漂亮?
唯有比封天晓大上三岁、家中父兄皆为地方官吏的简策生,依然时常纠缠着封天晓;虽然大家都笑简策生有同性之癖,但简策生还是待封天晓极为亲切。
听见这件事,老实说,向君庭是有些担心的。
因为……如果封天晓真是封天晓,那么就是个道地的姑娘家、他的妻子;而简策生是正值年轻气盛、冲动年纪的孩子,一旦得知此事,说
不定会闹出乱子来。
“简策生吗?”向君庭望向天空,吐出一口长叹。
看来他最好注意一下这个人,免得造成无谓的遗憾。
举步绕过庭院,向君庭边想着边踏入了林中。听韩轨说,这后山林子一带是新盖的院落,人少清幽,所以才把他居住的房间安排到这裹来
,让他累的时候能去后山逛逛。
只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确认封天晓身分的事,四周美景再怎么好、夜空星子再怎么闪烁、夜风再怎么轻柔,对他来说似乎都没有吸
引力。
“天儿……你还真是个磨人精!”
向君庭苦笑着自嘲了几声,正打算回房好好睡一觉,免得一整夜想着心烦,却没想到一阵水声突地跳进他耳裹。
“怎么会有水声……”向君庭纳闷着循声走去。
夜半、就该人静,这林子里除了他这位避心烦而来散心的人,应该没有其他人才对啊。
轻步走向水声来源,一股淡淡的异味飘来,让向君庭轻蹙了下眉。
这味道……是温泉吧?可是,他又没听韩轨提起过。
而且,谁会在夜半时分泡温泉?
向君庭抱着疑惑,越走越近,这才发现林内真有座小小温泉水池,而月光正好落在其上,将四周映得一片微亮。
亮着淡淡微光的小烛台被架高在附近的平滑大石上,旁边还披败着几件衣服、一长条白布,而在眼熟的靛蓝衣袍之上,一件看来颇为熟悉
的红色贴身小肚兜正搁置其上……
是封天晓!
那肚兜的花样他见过的,是封天晓的没错!
向君庭瞪大了眼,稍稍挪动脚步,绕过大石往池内望去,只见一个眼熟的背影正浸在乳白的池水之中,悠哉地洗刷着嫩白的手臂……
是……封天晓?!没想到他会溜到这真来沐浴!
这一瞬间,向君庭觉得自己的心竟急促得像要跳出了喉咙,虽然这举动似乎有些不妥,但却是个确定封天晓性别的好时机。
于是他俏俏沿着树影移动,直到视线对上了封天晓微露于外的胸瞠……
女人!
看见半露于池水之外的微凸胸口,向君庭几乎要冲上前去,狠狠地搂住眼前的身影!
封天晓真是个女人!真是他的小天儿、他的小娘子啊!
向君庭难掩欣喜地瞧着封天晓,虽然还不知晓她骗他的原因何在,但是能再见到她,已让他感到够高兴了。
朗声清咳了一声,向君庭决定出面责问封天晓一番。
她怎么如此粗心?居然连他走得这么近都没发现?万一不是他出现,而是心怀不轨的其他人——比如说简策生。她的清白岂不是毁于一旦?
“谁?”封天晓听见人声,吓了一跳,连忙把身子沉入水中,打算借着泉水的乳白色调隐藏身体。
“天儿。”向君庭自树影后步出,刻意沉着脸望向她。
虽然他挺想一把将她给搂住,好道尽几日来的相思,但眼前他还有许多事要问,可不能先给她甜头尝。
“啊!”封天晓错愕地瞪着树后出现的不速之客,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怎么会……她实在是太粗心了,居然没发现有人靠近她!
原本以为这儿幽静少有人知,所以她才趁夜摸黑到这里来沐浴,却没想到居然会给向君庭遇上!
“不用躲躲藏藏了,你就是天儿吧!”向君庭往大石上一坐,顺手勾起她的肚兜晃了两下。
这可是他们共度初夜时她穿在身上的衣服,他不会不记得。
“君、君庭……”封天晓沉在池水里,缓缓往后退了几步,只是这池小、地方窄,所以她的背立刻就贴上了石头,再无退路。
“你总算愿意认我了?”向君庭瞧着封天晓一脸的心虚,沉声说道 :“我不想不分青红皂白就责怪你,但是天儿,你这玩笑开得实在太大
了点。”
先是骗他,说她是来京城访友,然后又说家乡爹娘不许她成亲,要他等她……
结果呢?他们居然在青山学堂、这个只有男人的地方重新相遇!
“君庭……我、我是有原因的……”封天晓垂下头,几乎要将小脸蛋埋进水池里。
月光映着她的披肩黑发,看来更形娇小、更需要人保护安慰,让向君庭费尽心力才压下上前安抚她的冲动。
“所以,你不是故意骗我?”向君庭起身走近池边,弯身半跪,勾起封天晓的一撮发丝,在指尖缠卷玩弄着。
“不是!”封天晓连忙摇头,“我根本不想骗你的……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天儿 ……”向君庭叹了一声,站起身,除去身上束缚,将衣物褪下、放到大石上,然后跟着浸入水池里。
“君庭?”封天晓正愁着不知该如何对向君庭解释,却没想到他竟然大方地随同她入浴。
小小的温泉池里,原就仅能容纳三人左右,如今挤入了向君庭,霎时惹来水波微晃,泉水烟雾四散。
“我是爱着你的,天儿……”向君庭将封天晓娇小的身子搂进怀中,柔声道:“虽然我话说得洒脱,但事实上,你离开之后,我没有一天
不想你。”
“君庭……”封天晓紧贴着向君庭的胸膛,重新被拥入怀中的感觉,令她多日来担忧自己的真实身分会被发现的紧张感,瞬间一扫而空。
原本,她还以为向君庭会勃然大怒、拂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