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样的夜晚,自己的身体也曾被这样的恐惧包裹,有些冷,恨不能纵身跳入火焰里获取温暖。
终于明白青药当初那种声嘶力竭的惊慌,墨夏情不自禁地将阿良抱的更紧了些,眼泪竟像半路干涸般流不出来,逆流到心底的某处,仿佛要竭力腐蚀出一个大洞。
“韩……韩姐姐,你别怕,阿良肯定……肯定不会死的。”阿良勉强微笑着,眼角的泪水划过苍白的嘴唇,掉在墨夏放在伤口处的手背上。
“阿良别说话,我这就带你去找董神医,对,现在就去,你别睡过去。”
墨夏拼命的想要扶阿良起来,却发现根本挪不动步子,双腿好像失去了力气一样,一下子重新跪倒在一侧,远处的打斗声逐渐消失,似乎有人骤然靠近,墨夏已经顾不得许多,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韩姑娘?”
耳畔的声音依旧那么爽朗,更添了些许沙哑和担忧,墨夏还以为是自己是在做梦,看清来人的脸,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将阿良从地上扶起来,近乎是哀求道,“长悭,救救阿良,她……”
长悭见阿良已经快要昏过去,脸色苍白如纸,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先是封了她的穴位,继而将阿良抱在怀里,便要往十里坡去,忽见她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也听不清……。
一旁的墨夏回过神来,想起什么似的,跑到前面的林子里,不一会便拿着几株药草似的植株回来,正要放在口中嚼碎,一只大手赫然夺过塞到自己口中。
药草的茎叶上都是细小的芒刺,入口便扎得舌头生疼,眉头不由得皱在一起,长冽忙掩饰过去,遂将药渣绑在墨夏递过来的手帕里,将轻轻地阿良平放在地上,转过头去。
墨夏轻轻地解开阿良的领口,将包有药草的手帕放在伤口上,掩好衣领,才对长悭说道,“青药说过,这种药材可以紧急止血消毒,效果很好。这里到十里坡尚有一段路程,这样,万无一失一些。”
长悭见墨夏逐渐恢复理智,也放下心来,“走吧!”
本来并不长的一段路程,墨夏却觉得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到十里坡的时候,已是明月高悬,阿良的血虽是止住,但是脸色却越发不好,身体甚至有些发烫。
守卫见又是白天那位姑娘,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姑娘自重,我家主人既说了不见你,你何必又来!”
墨夏见守卫定是不愿通禀,遂向长悭使了个眼色,长悭见状抱着阿良纵身一跃,翻墙而入。
守卫见有人硬闯刚要大喊,却不料被方才的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点中穴道,定在了原地,发不出声来。
墨夏忙从大门进入,轻轻将门掩住,只见眼前的道路,摆设竟与白天所见无一处相同,也不见长悭和阿良的身影,无奈之下只好只身上前查探。
不知道转了多久,墨夏感觉自己并未在兜圈子,却一直找不到方位,行至一处水榭,突然听到有人说话,便藏身于长廊一侧,只见一名红衣女子跪在地上,似乎是在求饶。
“哎,你行事怎这般冲动?若是坏了大事,可就不是罚跪受刑这么简单了!”,男子虽是压低了声音在训斥,但是在这深夜里,仍能听得一清二楚。
居然是董不凡!那名女子的背影好熟悉啊!
“师傅责罚,理所应当,阿瑶知罪。”
“下去吧,自己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董不凡无奈的叹息,让女子有些许暖意,那入骨的疼痛仍然萦绕在心头,但是仍旧咬紧牙关,强忍着痛意。
“是。”
第18章 青药现身
红衣女子噤声退下,背着月光看不清容貌,但是墨夏总感觉这个身影好像在哪见过。
再抬头的时候,水榭上竟然一个人影也没了,回过身只见身后不远处火光一片,迅速向自己靠过来,几乎要将她包围起来,长冽也被抓了过来。
墨夏吃惊的望着长悭,怎么会?
长悭的武功那么厉害!
怎么可能被抓?
“哈哈”,只听沉稳地笑声从人群中透过来,来人的眼中尽是不屑,“啊呀,这位公子真是好身手,若非我徒儿机敏,险些教他得逞!”
待走到长悭身旁的时候,董不凡突然表情有些狰狞,“想要要挟我么?呵”
“董前辈!贸然闯府是我们的不对,但是阿良,请您一定要救阿良的性命啊……”
“韩姑娘所说,我自然会办到,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位公子束手就擒呢?”董不凡轻蔑地说道,“来人呐,将这两个目无王法的贼人关到后面去。”
“是,大人。”火光逐渐消失在夜色里,独留下一个萧索的身影。
董不凡转过身去,嘴角的嘲笑还未消散,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红色身影,“你怎么还在这?”
女子明显被她主子的责备声给吓到了,连忙请罪道,“师傅,我……”
“罢了!跟我过去看看阿良。”
女子还欲说什么,便被董不凡喝止,紧紧跟上去,余光却随着方才被带到后院铁牢里的紫色身影。
“你的医术并不在为师之下,你觉得该如何用药?”
“属下有罪,误伤了阿良姑娘。”
“那就将功补过。”
“是。”
董不凡的离去竟让她,没来由的有些轻松,这个人当真是养育了自己十六年的师傅么?
女子摇了摇头,赶紧将这种念头从脑海里赶了出去,自己怎么会怀疑师傅呢?真是可笑!
可是
到底是为什么?
阿瑶摸了摸自己的脸,为什么师傅要自己掩饰本来的面目呢?
夜幕下的阿瑶显得有些模糊,像是刚从梦境中抽离的灵魂。
“宝宝啊,对不起哟!可能会有点疼,我就取一点点哟!”
阿瑶轻轻地安抚着一条发着蓝光的银色的蚕,一支尖细的长针精准地刺在身体一侧密密麻麻的腿中的一条上,天蚕整个身体痉挛在一起,仿佛在宣泄自己的痛苦,阿瑶看准时机,将渗出来的一滴碧色液体放在一个小瓶子里。
“好啦,幸苦宝宝了!”
说着阿瑶取出一支小刀,轻巧的在手指上划开一道小口子,血液滴在蛊盆里,慢慢聚成一小股,“喝吧喝吧,我的血可比那些补药金贵多了,待会你的伤便好啦!”
阿良的伤势早在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控制住了,有人给她用了红罗草,并且封住了穴位,只是一路奔跑让她迎面受寒,竟发起了高烧,再加上自己当日所用的剑涂有天蚕蛊毒,有些棘手。
不过还好,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句话说的真对。
自己的毒自己怎么会不会解呢?
阿瑶调好药水,扶起阿良缓缓灌入她的体内,刚擦拭完嘴角的液体,就听到敲门声。
“师傅?”
“阿良好点没?”
“刚服下药,大约两个时辰便会苏醒了。”
董不凡点了点头,看向阿瑶,疑惑道,“那日他们看到你的脸了没?”
“徒儿戴了面具!想来不会有破绽。”
阿瑶看到董不凡有要走的趋势,连忙问道,“师傅,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
“嗯?阿瑶是在质问为师么?”
董不凡脸上闪烁不定的表情,眼角闪过一丝狡黠,“阿瑶以前从不会怀疑为师!”
“阿瑶错了。”
“好好照顾好她”,董不凡刚走出去几步,又转过身来,微有深意地嘱咐道,“待会到药室找我,有件事要你去办!”
“是。”
董不凡转过身的脸变得异常阴沉,蛊中灵兽雪山天蚕竟认区区一个小丫头为主人,哼!天蚕性诡谲,外人靠近皆会被其伤,若不是看在她天生灵质,极具天赋,又有这举世无双的宝贝,当初也不会救她,还将她留在身边,为己所用。
想我堂堂一代神医,竟没有一个小丫头机缘深厚,真是可笑。
髓骨丹。
哈哈哈
……
要么拿回狼令
要么直接杀了她
阿瑶虽不明白师傅为何要让自己杀了那名女子,但是隐隐觉得这其中必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也许自己也有牵连,幸好并未得手,来日方长。
如此想着药室已到,药室的位置极为隐蔽,师傅从不让人进入,今天是有何要事,非要在此处告知,阿瑶站在水榭中央不知在柱子上划了什么,水榭中央即刻出现一个密道,石室内阴气森森,层层都有机关,这些地方自己好像在哪见过,阿瑶脑海里闪过一些场景,如梦境般模糊混乱。
“来了?”
“师傅。”
“这个密道,为师没有告诉过第二个人知晓,你知道为什么吗?”
“……”
“阿瑶啊,为师看重你,并非只是因为你天资聪颖;你打小跟随为师,忠心不二。为师也视你为己出,那你觉得该如何待为师?”
“师傅养育之恩,阿瑶结草衔环,必不相忘。”
董不凡忙将阿瑶扶起,犹如慈父般,“哎,一场大病让你失去些许记忆,为师岂会不知知道你心头的疑虑,为师……”
阿瑶听师傅竟看出自己心思,连忙跪倒在地,“师傅,阿瑶不该怀疑师傅,从此以后,师父之命,必不相悖。”
董不凡满意地点头,俯视着脚下顺从的人儿,心里的胜算更是多了几分。
铁牢之所以叫铁牢,是因为整个牢房的墙里都浇灌了铁水,坚不可摧,似乎医者往往都喜欢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这个铁牢是做什么用的,总之在府里的人看来,这两个人是第一批被关进来的人,还真是倒霉。
“吃饭了吃饭了!”
一双粗糙的大手从墙下面的小洞里伸进来,放下一碗饭菜,看来这董不凡没打算虐待他们,饭菜倒还新鲜,看起来很有食欲。
长悭拿起饭菜,夹起一块豆腐,放在口中嚼了嚼,才走到一侧的围栏上,小声喊道,“韩姑娘,我尝过了,没毒,你快吃些吧。”
咕辘轱辘
墨夏本来没什么胃口,突然听到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下,眼前男子一脸真挚的望着自己,却有些不好意思拒绝,“长悭也吃点吧。”
外面桌子上格外嘈杂,尽是些划拳斗酒的声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一抹橘红色的身影出现在牢门面前,扭动机括的瞬间,铁牢竟慢慢打开,长悭与墨夏俱是一惊。
“青药!”
时间好像静止了,墨夏的视线缓缓地落在眼前这个女子的面庞上,没错,是她,是她。眼泪夺眶而出。
“墨姐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墨夏突然发现青药的声音带着些许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