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孟延不常出门,今天特意挑了一件素色长衫,随意束发在人群里倒也不是特别显眼,顺着人流走至一处,突然停了下来。
春晖堂
孟延在脑海里搜寻了半天,才想起,这不是薇儿看中的那块地皮麽?
前些日子和白薇从京郊路过此处,白薇说这边人来人往,地形位置均是开铺子的上佳之所,便说要来家绸缎庄。
“好薇儿,府里面又不是没钱,开家绸缎庄很辛苦的,莫非是要攒私房钱?”马车里孟延宠溺地调笑道。
“公子还怕我有了银库,跑了不成?”白薇故意作生气状,拉着孟延说了好一会才得偿所愿。
“只是这边皆是当铺茶楼,你想开在哪?”孟延透过车窗,扫了一眼,为难地问道。
“哈,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早就打听好了,那边有个小巷子,旁边的小医馆开业不久,想来也没什么生意,我教人给他们点银子,有了地契一切都好办了。”
孟延见白薇计划如此周密,像是打算许久,却故意今日才说,便也不再多话,“你注意分寸就好。”
如今看来白薇仍未与这医馆老板谈拢,心生好奇,便欲进去,突然见里面出来一位姑娘,浓眉大眼,甚是可爱,“公子是要买药还是看病,快请进。”
孟延随即进入内堂,虽布置简朴,却很舒服,让人观之心静,靠里的桌子前排满了客人,大夫竟是位女子,好生面熟,却又记不起。
“公子这边请?”孟延听到女子说话,方还过神来,“那是我们老板在坐堂义诊,公子似乎认识?”
“姑娘见笑了,方才失礼,只是觉得她很是面熟。”孟延有些尴尬,见女子回到药柜后面取药,忙问道,“请问姑娘,你家老板如何称呼?”
“公子怎么一进门就东打听西打听的!”突如其来的男声显得有点不高兴,“公子要是看病便去那边排队,若是取药便在这边登记了,我们即刻取来,若是没事寻开心,便请到别处去!”
“天文哥!你怎么这么说话?”
“他就不是什么好人,老是缠着你干嘛?”周天文一脸鄙夷,可能在他心里,这些锦衣玉食的公子哥都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记着前些天做的错事,现在早把他赶出去了,心里不住地念着,莫要生气莫要生气。
“呵,我看是这位小哥误会了,我并非狂妄之徒,只是看贵店生意不错,便有事想请教你们老板的。”
此话一处,孟延便觉得气氛变了,只觉衣领一紧,便听那位小哥吼道,“你就是那个雇主?”
“天文,放肆!”远处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到眼前,只看着眼中怒火中烧的周天文呵斥道。
“师傅!就是他……”
“下去!”女子厉声说道,心里不免有些恨铁不成钢,跟他说了多少次,改一改这个冲动的性子,他就是听不进去。
“阿良,你看好他。”女子吩咐完,才向孟延看去,“公子可愿楼上说话。”
“请。”
阿良看着老板和那位公子走远,才道,“天文哥你刚刚怎么那么冲动?难怪掌柜的会生气!”
周天文被师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顿训斥,早已万分气恼,听阿良也这么说,顿时说道,“他们这些达官贵人就只知道拿穷人的生计开玩笑,他威胁我们不交地契便将我们赶出帝都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的生活,你怎么还向着他说话,难道是被他那副衣冠楚楚的外表给迷惑了吗?”
阿良本来想劝周天文不要生气,倒被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里顿时憋着气,又急又委屈,便自顾自地跑了出来。
停下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出来很远了,回头也没人,真的没追过来?
便一步一步地乱走,一转眼就回到了十里坡,只得擦干眼泪,走了进去,唉。
“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董不凡倚在藤椅上晒太阳,眼睛睁也没睁,就缓缓地说道。
“没事,就回来了!”
阿良本就是个喜怒藏不住的人,董不凡听这语气不怎么友好,嗓子眼里像是要冒出笑来,“哟,心情不好啊!小丫头,过来给老夫捶捶背。”
“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要供你使唤!”阿良别过脸,小声嘀咕道。
“哎,人老了精神也不如你们年轻人”,董不凡悠然地坐起身来,向阿良看去,“这几日,你倒是不怎么问韩姑娘她们的下落了?”
阿良见他突然说起这个事,便装作不知,忙回过身,望着董不凡道,“你到底把她们弄到哪儿了?”
“年纪轻轻地,火气太大伤肝,我从一开始就说她们逃走了,还拐走了我的一样宝物,你还不信?”
阿良从董不凡脸上看不出一丝恼意,寻思道,“你故意放走了她们?”
“哎,小丫头聪明了一点。”
“为什么?”
“他们又不是我好友的徒弟,略惩即可,干嘛和这些小辈当真。”
阿良见他说的认真,不像撒谎,心中安慰了许多,自从上次见过长悭之后就再也没遇到了,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
阿良只顾着想事情,突然转过头,看到董不凡微微眯起来的眼睛里那一缕老谋深算的寒光,心里不由地不安起来。
第32章 逗你玩玩
该面对的总得面对,墨夏想过无数次与孟延相见时的景象,或者仇家相见分外眼红,或者如同陌路相顾无言,又或者他会乞求自己的原谅,然后自己便放下一切重新开始。
然而,眼睛余光不住的抗拒着自己身体上压着的男人的同时,脸上的红晕和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却又让她不得不噤声不语。因为趴在地上,狭窄的空间里看不到任何东西,包括那个人的表情,他一定是在嘲笑自己。
“嘘,来了。”温热的故意触到墨夏的鼻尖有些发痒,但是此时两个人的目光却都不由自主地望向同一个方向。
事情还是要从青药生病那日说起,墨夏从长冽口中得知,陈伯被白薇抓了起来,自然不信,声辩之余,又无从反驳。
“不如,你跟我去看看?”长冽清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
“孟府?”
“怎么?不敢了嘛?”
“我一个人去。”
“嗯,你一个人去,我稍后就来。”
墨夏僵硬的脸又一次石化了,“你……”
“我走了,到时候通知你。”
“啊?”
长冽快要被突然白痴的韩墨夏逼疯了,嗓音拉的长长的走了,“莫非你要赤手空拳去孟府,笨女人。”
好像不管什么情况下,只要是和他在一起,自己的智商就会下降到一个可怕的程度,哎呀,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急忙摇了摇头,原路回去。
因为青药身体也没好利索,长悭便留下来照顾她,墨夏只说有事要出去一趟并没有说陈伯出事的事情,至于长冽,他向来都神出鬼没的,也没人过问。
次日傍晚,孟府的后墙角上的两个人格外显眼,原因很简单,因为周围没有别人了。荒芜的地面上还残留这一些瓦砾,看来这孟府又要扩建一番了,巷子外面的长街上叫卖声渐渐散去,日头也慢慢沉入夜海。
“喂,你确定我这样真的可以?”长冽瞟了墨夏一眼,“难道你想顶着一张孟家少夫人的脸去做贼麽?”
“做贼?”墨夏小声嘀咕道,双手不住地揉捏着腰间粗布拧成的绳子,有些为难的意思。
长冽见墨夏一脸扭捏的模样甚是可爱,手里却粗鲁地将玉人一把拉了过来,几乎要贴在一起,“记住你的身份,想办法潜入韩白薇的房间里,孟府最东边的那个屋子,外面角门有人看守。”
“可是”,墨夏看了看天色,不解道,“为什么不等天黑了再行动,不是更方便麽?”
“听我的,准没错。”说着便纵身一跃,跳入墙内,悄声说道,“快进来!”
墨夏总觉得怪怪的,但是事已至此,也没什么退路,遂大大方方地向孟府侧门走去,侧门是东院和西院的连接处,只有府里的丫鬟嬷嬷图方便从这走动,半人高的小门倒也锁的严实。
只见两个小厮正靠在门口磕瓜子,见墨夏过去忙点头哈腰道,“李嬷嬷你今天怎么来的迟了些,莫不是被哪个绊住了走不了啊!”
这话说的很是露骨,墨夏作势便要揪他们的耳朵,嘴里面陌生的声音却道,“你们这帮坏小子,快把门打开,再迟老娘可吃罪不起!”
小厮见这老嬷嬷越发能扯,忙开了门锁,嘴里面还道,“李嬷嬷你别忘了多捞点油水。”
墨夏心里虽是着急,步子却越发慢,倒不是要装出什么扭捏样子,而是这衣服实在是不合身,且又填满了那许多东西,咯得身上不舒服。
一个拐弯之后,墨夏方赶紧跑向东侧院处与长冽集合,完全没发现刚才情景早已落入某人眼中。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墨夏满脸狐疑地看着面前这个悠然自得的男子,有些不高兴。
长冽努努嘴,“在你过来之前啊!”
“你耍我!”墨夏仍着易容的装束,与这样的语气格格不入,甚至显得有点搞笑。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长冽忍住笑意,忙拉着墨夏进入旁边的房间,四下打量之后,嘴角露出一丝坏笑,就这样被塞进了床底下,墨夏刚一翻身,便被一个庞大的身影压了下来,便做了他的垫子,饱受折磨。
透过床底的缝隙一双白底云绣的鞋子慢慢靠近,忽而转身,只听又有人进门,“玉儿?你在我房间干嘛?”
“我见天气有些冷,想过来拿披风。”被唤作玉儿的女子慢慢靠向床边,从后面不知道掉下来什么,裙摆下慢慢挪向床下,引得墨夏和长冽面面相觑。
“你身后是什么,不拿出来?”女子优雅的腔调藏着不为人知的谋算。
“呀,郡主你好聪明,都瞒不过你。”只见那玉儿将脚步挪动,一脸忐忑地跑向前去,伸出的手中躺着一只紫玉螺,“呶,二公子让奴婢偷偷藏在榻上,说是要给郡主惊喜,这下公子要怪奴婢了。”
白薇原以为是玉儿瞒着自己偷东西,一看却是自己上次说过的紫玉螺,心中不甚欢喜,余光却仍旧扫过床底。
“下去吧,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白薇淡淡地吩咐道。
玉儿听闻此话心中如逢大赦,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主子慢慢退了下去,关门时眼睛却紧盯着床底。
此时的墨夏却是忍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