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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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卷云舒(清穿)-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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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的脸色煞白,眉头皱成了川字。十阿哥噗地笑了出来,十四狠狠瞪了他一眼。
心蓦然酸得我快支撑不住,只想着快快逃离这里。一把拽住云卷的缰绳,认着蹬子就翻身上马,云卷一声清嘶。胤禩站在边上,手快的来抓,我本能的反手就是一抽,只听一声脆响。边上响起“八哥”,“欣然”的叫声和胤禩“还不牵马来”的怒吼。云卷已是驮着我撒蹄狂奔而去。
我根本就没有去认真地辨方向,由着云卷跑。听到身后传来马蹄追赶的声音,更是垂下了头,直想把自己的耳朵捂起来。可偏偏就是有此起彼伏的惊呼之声钻入耳蜗,待到抬起头才发现面前不远处是四贝勒府,门口正停着顶墨绿色的轿子。正打着轿帘的小厮和弯着腰扶着轿把子的轿夫看见远远驰来的我们,全都惊恐地往边上闪去,连带正下轿的四阿哥胤禛被轿把子绊了脚,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而云卷也就直直地向地上的胤禛冲去。我骇得猛拉缰绳,边上的小厮们也缓过神来抢着上前扶他。
一阵慌乱中,我喝住了云卷,原地转了个圈,定下神来,坐在马上,怔怔地看着被人扶起的胤禛。轿夫和小厮们已经全跪在了地上,嘴里一片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的叫声。胤禛沉着张脸,怒气在眉间凝结,脸象寒冰似的抬脚就踹翻了面前跪着的一奴才。
我仍是呆坐着,也忘了下马请罪。他走向我,站在云卷边上,目光锁定我,声音却放得意外的柔:“你没事吧?这可是八弟的马?他人呢?”
我死死盯着他白色坎肩上滴落的血渍,红和白,刺目地让我胃里一阵翻腾。
“你流血了。”我木然道。
他抬起左手看了眼,掌心处被划了条长长的口子,血在不断地渗出。他皱了下眉,甩了甩手,正待再说,后面胤禩和十四已经策马赶到。
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两人俱是一惊。十四呼喝着那些奴才快点起身,胤禩跑到了我面前,和胤禛打了声招呼,急急问我道:“怎么了,可伤着了?”
我摇摇头,侧身落马。莽古泰赶着的马车也在这一刻到了。我把缰绳往胤禩手里一塞,转而对着胤禛略福了下,便回身上了马车。觉得浑身的骨架都在那通奔驰和慌乱中被拆了个透彻,没再看谁多一眼,也不想说什么,只对着莽古泰说了声回宫。
这是康熙第一次训斥我,只是没想到这第一次竟然是这样大的场面,一众皇子阿哥都在。大阿哥领头站着,太子奸猾的脸上透着阴阴的笑。三阿哥垂着头,手笼在袖子里鼓鼓的,不知是攥着什么东西还是鼓着拳头。四阿哥胤禛站在他边上,左手缠着布条,面无表情。再边上站着五阿哥。另一排胤禩、胤禟、十阿哥、十三、十四一溜地站着,每个人的脸上都闪着焦急。我就直挺挺地跪在正当中,垂着眼眸,看着康熙黑色的皂靴在青灰色的地面上来回踏着,凌厉的声音在我头顶上方咆哮。
“纵马闹市,不仅扰了民众还撞着了老四,弄得人仰马翻。成何体统?”
……
“欣然,朕看你挺明白的个人,怎么这回就这么莽撞了?”
……
“你是哑了还是存心的,朕看你在这儿呆久了也生了这种毛病,恃宠生娇了不成……”
我一句句听着,好像是听清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听见。阳光在青色石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点,我默数着康熙踩在光点上的次数来麻痹自己膝上隐隐传来的疼痛。
跪在那里,我什么也不想说。不知道康熙怎么就知道了昨儿的事,是谁窜着挑拨的,还是真就没任何事情逃得了他的法眼,更不知道他为什么就会发了这么大的火,叫齐了但凡能叫着的阿哥专来看他怎么训我。
我能说什么,难道我告诉他我是心里堵得慌,听到明慧怀孕了我就象吞进了只苍蝇一样胃里闹腾,行为癫狂,大脑缺氧?
“皇阿玛,马是儿臣的,突然发了狂,欣然也是被吓着了。”胤禩跪在我身后求道。
“皇阿玛,儿臣和八哥是一起赶到的,四哥当时也就好好地站着只一径地关切骇傻了的欣然,哪有什么事!”十四特意重重地提到四哥这两个字。
于是,身后又有一人跪了下来。
康熙大手一拦:“好,既然你们说是马的错,那就把那匹疯马给我拖出去……”
“是我的错。”我截口道:“是欣然行差踏错,但凭皇上处罚。”
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静得我甚至可以听见跪在我身后的胤禩胸腔里稳而有力的心跳声。一声声地契合着我自己的心跳,象小时候唱歌时的二声部,他一声我一声,密密地迎合着,竟然没有空隙。
恃宠生娇,我就是生了娇,犯了傻。气得也不过就是自己而已。
等了很久,康熙都没有发话。我把手挪到膝盖下面垫着,还从不曾跪过这么久,忍不住抬头去看康熙,没曾想到他也正低首看着我。满屋子低眉顺目的阿哥,就我和康熙两个一仰视一俯视这么地对视着。我浑然忘了这样的对视是不敬之罪,只因我居然看到了他眼里的失望和伤心。层层密密的,让我从脚底心开始泛凉,一直漫到我垫着的早已麻疼了的双手。
面前一花,康熙已然转到了身后:“起来吧都。就罚你十天不许踏出宫门。十天后随朕巡幸塞外,片刻不得离了左右。”
当晚,莲儿用热水给我细细敷着膝盖上的淤青时,李德全竟亲自送来了康熙赐的药膏。抹在腿上,有股清凉的感觉传来。我把青色的釉瓷小罐紧紧握在手里,也是凉凉的,一整晚就捏着它睡着了。直到清早醒来,那罐子竟还是凉凉的,倒是膝盖上的青已经泛成了紫色,慢慢开始消淡了,
十天后,启程赴塞外。这一次,胤禛、胤禩、胤禟和老十都被留在了京城。我只在送行的那天隔着车幔见到了跪在大太阳下的胤禩。明明是很远,我愣是看见了他淌下的一滴汗水,就那么一滴,象是落在了我的心里,咸咸的、热热的、和着他的体温,灼烫灼烫地揉入我的体内。我拿手去捂心口,反倒触到了一直揣在怀里的那个釉瓷小罐,冰凉得让我惊了手。也不是爱这个小罐的花色形状,只是看到它就会想起那日康熙眼里的失望和伤心,我一直揣摩不透,索性就日常带着它,时刻好给我提个醒儿。
想着再回来时,甭管是现下跪在那儿的,还是眼跟前坐在马上高昂着脑袋的,恩威宠辱只怕都会倒翻个个儿。该受的,该撂下的,谁又真看的准,谁又能料得清?我虽是知道了结果,却丝毫没有颠覆或是掌控的能耐。看着跪在那里仿似成竹在胸的那几个,心里竟是空落落的踏不着底。幸好这一路会有十三和十四伴着,多少也会是个支撑。
康熙果然是不让我离了左右,在御辇上给我设了一个案几,和当初把我从五台带回京城时一样。对此,我乐得接受。其实呆在他身边正好是给自己寻了个万全的安稳和保障。
这一路上,让我特别上心的便是那才八岁的皇十八子胤校惺备崆肓丝滴醯脑拾阉接贤妗R话胧橇拿话胍彩窍肴每滴醵啻嬉恍┱飧缸犹炻椎募且洹�
可我忘了,存的越多,伤得也就越深。当胤校∫叩哪且豢蹋滴跻灰怪杼淼陌追⒑吐康难咳萌诵木尽T谀且豢趟辉偈浅蒙锨俣蓝系牡刍剩皇且桓龈盖祝桓隹沼刑煜氯椿げ蛔《拥母盖住�
只是这一路腥风,他护不住的又何止这一个?

一废太子

塞外一切如故,但物是人非的感觉还是那么强烈地抓着我。今年,扎尔汉没有来。那年一别,五年未见。每年过年朝贡的时候,我都会得到一份单独的礼物,有用雪狼皮制成的袄领和暖手套,有蒙古特制的香料,女儿家的首饰等等。而我最爱的是去年他送来的一把轻巧精致的弓,弓臂上镶嵌着蓝色的云石,蓝得透彻一如塞外的天空。原本以为这石臂握起来该是凉凉的,可没想反倒有温热传入掌心。搞不清是什么原理,就冲着它掂起来又一点也不重,恰巧是我力所能及,我简直对它爱不释手。遗憾的是送来的只是弓,却没有箭。扎尔汉的信里说他们那里有个规矩,女子的箭必须由自己心上的那个人来送,送箭也是情定,因为送来的不仅是箭更是心。
记得当时胤禩看见我新得的这把弓也是赞叹不已,我没有告诉他扎尔汉说的那个规矩。可是在去年生日的时候,胤禩给我的礼物是三支精心打造的箭矢。箭杆上同样嵌着蓝云石,尾翼的羽毛据说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大雕,底色深黑,在阳光下隐隐泛着七彩的色泽。将箭搭在弓上,风过,羽动,如同雕儿展翅在蔚蓝天幕下。
那天,我伏在胤禩怀里给他讲了杨过和小龙女十六年生死未卜的等待,讲他们坐在神雕的背上翱翔九天;那天,我还告诉他西方有一个叫做丘比特的小天使,他成天背着他的金弓和金箭射向他认为可以成为爱侣的男女。我在纸上画给他看,一支箭矢穿过两颗心。他接过笔,在两颗心里添上了欣然和胤禩的名字。他说我们不需要十六年的等待,因为我们已经经历过了生死,余下的便应是生生世世地相守。
……
“天上有什么,值得把头仰那么高?”十四把我从回忆里唤回,大大咧咧地往我身边的草地上一躺,手枕在脑袋底下,拔了根草衔在嘴里,大瞪着眼睛望着天空。
“你怎么来了,十三呢?”
“我又不是他奶娘,我怎么知道?”
我瞪了他一眼。他冷笑了一声:“被太子找去看蒙古人进贡的那两匹汗血宝马了。听说昨天太子已经骑过了。”他支起身子,把嘴里的草噗地吐了老远:“哼,连皇阿玛都还没碰过,他倒是先骑上了。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十八弟刚疫,他竟象个没事人似的。”
我不关心这个没有几天位子可坐了的人,可我担心十三。我想把他拉出来,那个当年在草原上说拼了命也不会把我独自留下的朗朗少年,我怎么都无法想象他坐在囚车里被押送回京的样子。哪怕康熙认为这样是为了保护他,可是这种屈辱在心里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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