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这事是真的匪夷所思。故事我已经说完了,信或不信,我做不了主,而且,也已经没有时间来让我解释了。
转向宸轩,我斟酌着启口:“所以,宸轩,你的求婚,我……”
“别说了,我明白。”宸轩从沙发里站起身子,看着他挺直的背脊有些许地颤抖,我咬着唇,语不能出。
“宸轩,你拉住然然,她疯了。”母亲哽咽地叫着。
和宸轩面对面地站着,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两眼猛盯着他的衣领。雪白的衬衣领,很挺刮,尖角处似是粘上了生日蛋糕上的奶油。抬起手,想去替他捻掉。半空,还是缩了回来。他顺着我的视线下滑,轻哧了声,嘴角微撇,突然踏上一步,一把抓起我的手,捻起那点奶油……我无措地看着他,忘了去甩开,只是任由他做着这个动作,眼里瞬时有泪想往外冲。
“最后一次了。我想,这个动作你对着他会更熟悉吧,那个八阿哥。”他的眼内闪着压抑的怒气,却是尽量平缓着声音。
“宸轩……对不起。”我无力解释。
对不起,好像是我对每个人都在重复的话。时空的一个错误,铸就了的遗憾,今生都无法还完。
肆意地泪水爬了满脸,双膝一软,我跪了下去。母亲哀怨地看着我,老泪纵横。那模样,象烙铁一样烫在我的心上,痛得锥心。养儿方知父母心,而我同样牵念我的弘阳和子衿啊。
“姑且不论你说得是真是假?或者,我们就当这是真的。现在,你想怎么办?回去?你回得去吗?”父亲尖锐地问道。
回得去吗?我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大钟,距离12点还有不到半小时。玉佩贴在肌肤上,凉凉的。玉镯在腕上晃悠,象是在提醒我,再也不能犹豫了。
“爸,12点,环佩相契,是我唯一的机会。虽然不知道自己会落向哪里,还会不会是那个时空,会不会是他身边,可我已经决定了。爸,对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那个时钟,只有父亲,他只看我。
“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的决定就是你自己的人生,我和你妈都老了,参与不了,更决定不了。”父亲叹着气,闭上眼睛。
室内,一时死寂,只有母亲低低地啜泣声……
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不留,就是错,就是痛,就是怨……
重重地磕下头,这是我唯一能做的。恍惚中,却又仿似感应般地看见胤禩在大殿上对着明黄的衣衫下拜,手握拳,脸微抽。
墙上的钟“咣”地敲响,母亲如触电般地跳起,我亦浑身一震。宸轩伸手扶起我,然后,静静地靠在我刚倚过的窗旁。
我取下镯子,拉下玉佩。
“然然,你真准备这样,疯了啊你。阿姨和叔叔怎么办?你,你万一掉在这什么轮回中,出不来又怎么办?灰飞烟灭,是历史上八福晋的命运。知史如你,不可能不知。你这是往火坑跳啊。”小鱼冲向我,反被宸轩一把拉住:“宸轩,你难道陪着她疯?你也放弃她了?”
宸轩只是死死地拉住小鱼,眼却是看向窗外。我感激地瞥了他一眼,将最后的目光投注在了父母身上。
最后一声钟响,我毫不犹豫地将环佩契合。寂静的客厅里,“咔嗒”一声的碰撞声清晰吟翠。
这,是我在这个时空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而父母惊骇的神态是我看到的最后表情。一阵地眩晕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萤火虫闪着荧荧的光芒,如黑暗里的引路天使,在上方盘旋。睁开眼的时候,我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漆黑的屋子里,因为有了它们,而亮如白昼。环视四周,这摆设并不熟悉。低头,还好。这身衣服至少是清朝的,看这样子,我该是没有回错年代吧。可是,这里,究竟是哪?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软绵绵的,浑身无力。抬起手,颈项间,环佩依然贴身。下意识地紧紧握住,胤禩,我就靠他了,我回来了,只是,你在吗?我能找到你吗?万一,万一我们不在同一个朝代,我该怎么办?胤禩,你在哪里,在哪里?
一晚,我干瞪着那些盘旋飞舞的萤火虫,渐渐地,也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似是有人握着我的手,喃喃地诉说着什么,可眼皮子重的,我怎么都抬不起。直到天明,满屋的萤火虫早已不知去向。隐隐地听见屋外有人声:“昨晚爷又来过了?”
“恩,连夜又赶回去了。”
“不是才被那位罚过吗?腿疾还没好,保庆他们怎不知道劝着点。”
“姑奶奶啊,爷要来的是这里,您劝得了吗?”
“哎,都五年了。爷还是这样,格格真是值了。”
“呦,你这话就不怕莽古泰吃味儿啊?”
“啐,你个死祥福,皮痒了不成。”
一行泪无声滑下,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昨晚,不是梦,是他吗?
门被推开,一个俏丽的人影端着水盆子放在妆台上。拿起帕子,浸湿了回身。
“莲儿”我哽咽着开口。
莲儿大张着嘴,惊呼出声,人踉跄后退,水盆子“咣啷”砸在地上。她顾不上去捡,又迅即扑了过来:“格格,格格,你醒了,你醒了。”
门外,祥福冲了进来:“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格格,格格醒了。”莲儿语无伦次地叫着,扑在我身上,眼泪鼻涕一大把,还不住地摇晃我。
“啊,格格。”祥福冲上来,一下跪在了我床前。
“莲儿,你轻点。我好像浑身无力,你先告诉我,爷好吗?还有,现在是什么年份?这里,是哪里?”
“奥,好好。”莲儿抹着泪,一叠声地道:“我,我是太兴奋了。”
“我去后面叫南宫先生。还有,通知爷去。”祥福从地上蹦起来,抹脚就要跑。
“慢着。”我叫道“南宫翼在这里?”
“恩,先生一直住在这里。这里是先前安置慧兰姑娘的地方。”莲儿答道。
“祥福,先把南宫翼找来吧。胤禩那里,先缓一下。”
祥福答应着出去了。我环视这间屋子,原来,这里是慧兰的地方,怪不得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想是当年,十四把慧兰从青海带回来后,胤禩给安排的地方吧。
“莲儿,现在是什么年份?皇阿玛好吗?弘阳和子衿呢?”
莲儿的脸色变了下:“格格,您自从被马车撞后,昏睡了整整5年。现在,现在的皇上是雍王爷,雍正元年。”
“雍……雍正”还是这样,还是这样的历史,什么都没有变,除了多了我这个异时空者。我居然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我还回来干什么,干什么?
一阵气血上涌,心口猛地绞痛。
如若初见
“欣然”
南宫翼和东方墨涵一起跨进门,声音中的狂喜和不敢置信毫不掩饰地显露。
南宫翼冲到我面前,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我的手把脉。
“没事了,就是没力气。”我说,看向一脸焦急的东方墨涵:“墨涵。”
“我已经被你吓得什么都经得起了”东方墨涵走近我,坐在床沿,“不过,我很谢谢你能够回来。”
想扯开嘴笑,这话说得真是……我这个穿越女的身份,他们该都是明白了。不知道如何去解释,来回地穿越,却是在不该消失的时间消失,爱莫能助地时候回来,我是不是最失败的穿越者。
“我可以问问题吗?”南宫翼放下我的手,一脸好奇。
“我来自未来,在那里被撞了车,莫名来到这里,灵魂属于现代的我,躯壳不知道是谁。所以,谢谢你,南宫,照顾了我5年,让我回来可以有继续安身寄命的地方,不至于灵魂飘荡。”真的,如果没有细心的照料,5年了,以当时的医技而言,我怕是无命,或者肌肉萎缩什么的。而现在的我,却是一如正常人。这一点,实在不易。
“是啊,我们可不想你成鬼魂。”南宫翼笑斥道:“更何况,这是医者该做的。如果这一点我都不能保全你,还有何面目来当你的朋友。尤其是,面对那样的八爷。”
八爷,我心里猛地刺痛。吞咽了下口水,我轻轻一叹。
“我在现代做了手术,脑部因为在现代的车祸,导致有血块压住了视神经。原本在昏迷的我是无法坚持下那样的大手术的。而或许,这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安排,我居然在这里同样被撞,又给撞了回去,成功接受了手术。所以现在的我,视力已经恢复如初。我说不清楚其中的玄机,反正,就是这样了。”一口气说完,我定定地看着目瞪口呆的南宫翼和东方墨涵。
南宫翼的双眼发亮,那是一个医痴的表情:“手术?怎么做的?脑部可以被切开?里面什么样子?”
“你可以拿小猫小狗去试验,或者尸体解剖。但在这里没有医疗设备的支撑和血液的补给情况下,这样的手术,你是无法实施的。”
南宫翼叹了声,满脸的失望,随即又扬眉,“我去试验去,至少,那是可行的。你回来了,身体好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了。我先消失。”
屋里只剩下我和东方墨涵。
一时无语。将视线转向窗外,不知道是什么时节了,枝头不见绿色,开始泛黄。无风,叶子却一片片地掉落。没有繁荣,只余萧瑟。
“几月了”我问。
“雍正元年,十一月。”他简单答道:“八爷现在是总理事务大臣、和硕廉亲王。权很大,位很高。”
闭了眼睛,想起在现代恍惚中眼前出现过胤禩朝着明黄下跪的影子,不甘和愤怒都在他颤抖握拳的掌心里。
“他怎么登上皇位的?那天,都发生了什么?”
东方墨涵诧异地盯着我:“你不想知道八爷的事?为什么,不让祥福去通知他?”
“我想”紧咬着下唇,我努力克制着心里的酸痛:“我发疯一样地想。可是,我必须先知道我还有什么能够帮他的,我还能做什么?至少,为什么我在这里,而不是在府里?我能够突然地出现吗?五年昏迷后的苏醒,这和还魂差不多吧。会引起多大的轩然?对了,到底有多少人知道我的身份?”
墨涵摇着头:“我该怎么说你?难道未来的女子都能这么克制冷静?”
“这不是冷静。我知道所有的结果,可我什么都无力改变。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竟然不在。墨涵,”我抬头看他:“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如果我能再义无反顾一点,再心狠一点,我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