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液刺痛了人的双眼。
降到地平线的夕阳最后挣扎了一下,还是被拉了下去。
这次,真的不再有什么动静了。
***
“又让他跑了?”戴着硕大宝石戒指的手狠狠在椅上一拍,吓得跪在地上的人屏着气不敢吭一声。
“别气了,三哥。”
体形瘦小的华服少年喝了一口茶,“元朗那个小子一向精明得跟只狐狸一样,再加上他的身边有个比狐狸更狡猾的英多罗红英,想抓住他哪有那么容易!”
“哼,他们两个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四岁,都是毛还没长齐的小子,你们那么多大人居然三番五次被他们算计,真是一群窝囊废!我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
“三哥,骂他们也没用!五哥和七弟他们不也在追杀元朗吗?我看他们也没得什么好处去,保不准比我们的损失还要大。现在朝中有一半的老家伙站在他们那边,这事比较麻烦。而且他们还一口咬定是我们杀了太子哥哥和他儿子,情势对我们柑当不利。你现在还是抓紧时间对付他们吧,元朗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暂时还威胁不到我们。”
“你懂什么!”转着手上的指环,目光凶狠的青年咬着牙说,“老五头脑简单,只有一身蛮力,想弄倒他还不容易。太子明明是他们做掉的,想栽到我头上可没那么容易。朝里头支持咱们的也有一半,要扳倒他们只是迟早的事。可是元朗不同,我们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别看他小,他绝对是匹恶狼,是一根扎在我心头的硬刺。如果不把他除掉,我连觉也睡不踏实。”
“你们这帮蠢材,继续给我追。不把人干掉,就提着你们的脑袋来见我!”
“是!”
***
“你的手可真是细啊,可不可丛让我摸一摸啊,姐姐?”
少女红了脸,眸光一转,轻轻啐了一口,嘴里骂着“小色鬼”,却还是没把手抽回来。
“姐姐的小嘴一定也很香,不如让我舔一下吧。”
“小色鬼”立刻粘了上去,搂着少女的纤腰就要把嘴凑过去。
少女的脸更红了,可是看着眼着的绝美少年,身子像软了一般,没半点推拒的气力,反而心里狂跳起来,眼睛也慢慢地闭上。
“元朗!”一声清叱,少年松开了手,那少女突然失去的依撑,脚下一软,竟跌落到地上。
睁开眼,看到美少年跑去另一个清俊少年那里去,不觉得又羞又恼,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跑开了。
“红英!”达密哲元朗欢叫着,蹦蹦跳跳跑到英多罗红英的面前,“你总算来了,我可是无聊得紧呢。”
“我可看不出来你有半点无聊的样子。”
英多罗红英揽着眉,“我看你跟人家小姑娘热火得很,要是我不来你可就要得手了吧。天天在花丛里厮混,可有什么无聊的吗?”
“耶?”元朗将身靠了过去,揽着红英的腰在他的耳边吹气:“真是稀奇,莫非红英你终于发现我的好,愿意跟我在一起了吗?否则为什么这么酸溜溜地,在吃醋吗?”一把推开元朗的狼爪子,英多罗红英立起眉毛看着他。
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元朗的眼睛看到了红英微微上翘的嘴唇。
“好消息?”元朗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半一半。”红英沉着声说。
“那你先说好消息吧。”
元朗双手抱胸,看着面前跟自己生死与共的好友。
“好消息是,盈妃与宛如现在很安全。”
红英抬起手,将垂在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
“去,这算什么好消息。”
元朗撇嘴,“一早就把她们送出宫外,还有元慎那个毛头小子陪着,她们的安危我一点不担心。元慎一定会拼了自己的性命去保护她们的。”
不知为什么,红英的嘴有些发苦,胸口也有些发闷。
沉默了片刻,英多罗红英突然经笑起来:“有那个毛躁的家伙在,我只会更担心而已吧。京都那边有新的消息传来了。”
“哦?是什么?”达密哲元朗的眼中闪动着精光。
“跟我们想象的一样,那里已经是一座危城。”
红英笑了一声,轻轻舔了一口有些干涩的唇角,“只要轻轻一触,立可倾倒!”
元朗一击掌,放声大笑起来:“我就知道!那帮蠢材,只会窝里造反,没一个有头脑的。红英,这就是中原人说的什么来着?”
“鸥蚌相争,渔翁得利。”
“对,对,对!下次你弄只鸥来让我瞧瞧,到底长得是什么样子的。”元朗的心情显得格外的好。
“高兴得太早了吧。我还没说坏事呢。”红英眯起了细长的凤眸。
“你说吧。”元朗不太在意地说。
“追杀你的两路人马离这里都不怎么远了,所以……”红英轻笑了一声,“我们又该开始跑路了。”
“啊!”元朗惨叫了一声,“不要啊……我刚刚搞定这里的女孩子们,都还没泡上手呢!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怎么来得这么快啊!”
“那你就期待下一处的美人们吧。”
红英不为所动,拉着元朗就走,“你不知道江南出美女吗?我们就去你一直憧憬的中原江南好了……希望你不要再让那边的姐姐们为你掉眼泪!”
“我哪里让别人掉过眼泪了……我可是一向很温柔的……”元朗还在碎碎念着,人已经被红英拖出去好远,“红英你别板着脸,其实你笑起来比她们好看多了。不如你来做我的皇后好了……唉哟……怎么可以打我,我可是要当下一任金朝王朝皇帝的人哦……”
“那些话,等你有命登上帝位的时候再说吧!”
“元朗,我问你。当年如果不是宛如把元慎拖来,你会不会出手救我?”
“这是什么话……我不是已经救你了吗?”
“太子要挑断我的手筋脚筋的时候,你可没说什么话……”
“呵呵……我刚要说话,小如她们就跑来了嘛……”
“哼,想瞒我?我看你那个时候巴不得太子快点动手吧。这样一来,你根本不用等到皇上驾崩就可以把太子拖下来了吧。”
“呵呵……没有、没有啦!”
“无妨。反正那个时候我们也不熟,你会那么想也是很正常的事,我可不会怪你……”
“不会怪我干嘛使那么大的劲儿……哎哟哟,痛啦痛啦,你轻一点啦……哎呀,红英啊,咱们不要再提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好不好?”
“哼……”
“好、好、好,我认错……我对不起你……慢一点走……你怎么还是这么爱记仇呢?”
第二章
“唉……”空旷的金銮宝殿上,年轻又俊美的帝王百无聊赖地坐在宝座上,手肘支在鎏金的龙椅扶手上,托着形状优美的下巴打了个哈欠。
坐在他的身侧,伏案的青年眼皮也没有抬一下,手中沾满了朱砂的笔在黄色封皮的奏章上飞快地书写。
“喂,红英!”
“红英?红英!”还是没有反应。
年轻的帝王放下手,将身子探出龙椅外,伸长了脖子望向那边。
“明鸠王!”
“嗯?”青年扬起音尾,不过还没没抬眼皮一下。
“真是无趣!”年轻的帝王嘟囔了一句,沮丧地缩回了身体,“都叫你半天了,还是不理睬人家。”
手上的朱笔顿了顿,青年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太过贪玩而不理政务,今天我是应该舒舒服服地待在家里而不是在这里帮你收拾堆积如山的破档。”
“这些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我看见就觉得烦。”
在至亲的密友前,他还没有自称“朕”的习惯和自觉。
“陛下,”青年再次叹了一口气,翻开下一本奏章,“就算是再小的事情,身为帝王也不可轻忽,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呢?最起码,你现在应该放心国家还算安宁,没有动乱也没有饥荒。没有东西可以呈报的各地官员,只能送些鸡毛蒜皮让你操心。不过说回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打算帮帮我呢?你再不来帮忙,我今天又得留宿在宫里了。”
“求之不得!”皇帝陛下笑眯了眼,直拍巴掌,“我这边床又大,被又软,比你家那张硬梆梆的旧床强多了。我们好几天没在一起睡了,今天咱们就聊个通宵好了!”
“元朗!”青年直皱眉头,“请你注意一下用辞!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跟你‘睡’过!”
“红英,不要这么死气沉沉嘛!”达密哲元朗趴在龙椅上,眸光船水看着脸色发青的英多罗红英,“我们不是常常同床共枕商量国家大事的吗?这个时候你怎么又害起羞来了。”
“嗖!”红光一闪,饱沾着朱砂的笔从元朗的腮边飞过,只听得“咄”一声,笔锋已经嵌在不远处的红木圆柱上。
笔杆露在柱身外,余势未消,还在震动个不停。
擦了擦溅在脸上的红色朱砂,达密哲元朗苦笑了一声。
“红英,你的年纪越大,脾气可也是越大了。”
“是谁害的!”红英站起身来,拧着眉头瞪视着元朗,“现在朝中上下谣言乱飞,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的推波助澜?”
“是吗?”元朗轻笑了一声,“是什么谣言?我怎么听不到?”红英眉头挑了一挑,唇角动了动,却没说话。
“呵呵,别太在意外人的看法啦!”元朗轻轻拍了拍红英的肩头,“你是我青梅竹马的好友,这点是不会变的。有些时候,谣言也是一种武器。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你以为这么多年下来,你还能这么安稳地站在我的面前吗?”红英沉默了片刻,走到柱子前将笔拔了起来。
“又不能用了……”看着手中裂开的笔身,英多罗红英喃喃自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那是一个寒冷彻骨的严久。
在诸子争位的争斗中动荡着,呻吟着,挣扎着的京都王城裹弥散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那裹曾是辉煌显耀的王都,现在却是疲弱不堪的危城,彷佛只要轻轻一推,就会变成一堆无用的废砖烂瓦。
两年的时间已经几乎耗尽了金翅王朝积聚百年的财富和力量,夹在势均力敌的争斗者中间,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都已陷入了近乎绝望的疯狂之中。
英多罗红英选的时机永远是那么恰当。
就在王权快要崩散的前一刻,他领着失踪多时,一向最受先土宠爱的皇子,如神抵一般俊美而聪颖的达密哲元朗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当然,除了身份,在元朗与红英的身后,三十万纳兰部的精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