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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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妃-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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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华珍在帐中读书,丫鬟如玉领着图伦入帐来。 

“公主,王上有事要召见。”图伦开口。 

“他人还好吗?”华珍问道。 

“今日精神还算不错。” 

华珍点点头,随着图伦离开。 

当她来到惠靡帐前时,正好遇上刚由帐中走出来的元烈。 

元烈紧盯住她,俊颜上透着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 

华珍避开他炙人的眸光,垂首进入王帐之中。 

帐里燃着一种味道浓郁的药草,弥漫的烟雾令华珍瞧不清自己的丈夫。 

突然,耳畔传来一句乌孙语,华珍立即听明白那是要她上前之意,这是她少数听得 懂的几句乌孙语其中一句。 

她立即循声来到床畔。 

直到这时,华珍总算看清了惠靡,同时也了解到他确实病得不轻,这一点是由他更 形枯瘦的样貌窥知。 

即使在病中,惠靡一双眼仍然显得锐利,直盯住华珍。 

初时,他并未开口,沉默了半晌,他开始说话。 

华珍未习乌孙语,因此一句也听不明白。 

图伦立于一旁,开始翻译道:“王上要微臣转告公主,倘若他一病不起,公主必须 在他死后嫁给王上的长孙元烈殿下。” 

华珍闻言心头大惊。 

“不!我不能答应!” 

像是早已预知她的反应,图伦立即回道:“王上还要微臣转达公主,他的决定从不 改变。” 

紧接着,惠靡示意两人离去,并闭上双眼表示谈话结束。 

“王上……” 

“公主请随臣离开吧!王上倦了。”图伦同情地道。 

华珍深吸了口气,随着图伦离开王帐,不料才一出帐便瞧见了元烈。 

“我想,王上已经告诉你他的决定了。” 

“我绝不会答应这等荒唐之事!”华珍忿忿地回道。 

改嫁并无错,是个人的决定,但嫁予亡夫的孙子则未免荒谬,有违伦常。 

“王上既已决定,不会再更改。”元烈很快地说道。 

“你错了,我要上书我朝天子,请求吾皇撤消这桩失德逆伦的婚事!”语毕,华珍 便转身离去,不愿再多瞧一眼元烈那一双势在必得的恣肆眸光。 

她深信在不久的将来,她必能重回故乡,远离这个蛮邦异域。 

“图伦,依你看,那个中原皇帝可会答应她的请求?” 

“微臣以为不可能。” 

“那么,你必须为我做一件事。” 

图伦迎着元烈殿下那一双绽射精芒的眼,心头仍十分模糊,不明白他的意思。 

“还不明白?中原人不是有句话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元烈似笑非 笑地道。 

电光石火间,图伦终于明白。 

见他明白,元烈问了句:“你可愿意?” 

这一次,图伦笑了。“微臣自当效犬马之力。” 

元烈瞧住图伦,脸上的笑意渐渐加深……
 
第二章
 
 
入秋之后,惠靡病势更加重不少,趁着意识尚清醒,他发布了两道王令——其一是 要华珍公主改嫁予长孙元烈;其二是在他百日后,乌孙国由元烈继承王位。 

华珍得到消息既悲又怒。她怎能做此乱伦之举! 

“如玉、如玉……”华珍唤道,嗓音里透着焦急。 

如玉揭开帐帘,来到华珍面前。 

“公主有何吩咐?” 

“你到图伦营帐去瞧瞧,他是否已回乌孙。”三个月前她托图伦万里飞鸿,为她传 信回京,岂料翌日他竟离开乌孙、下落未明,就连元烈也不知所踪。 

不懂乌孙语的华珍首度有了呼天不应、呼地不灵的感受,她完全被孤立,一日消沉 过一日,任芳华虚掷在这一片大漠。 

随她和亲而来的丫鬟除了如玉之外,尚有另一位如倩,只是如倩因水土不服,在一 个月前生了场病后便撒手人寰,留下华珍与如玉相依为伴。 

“公主,如玉方才已去瞧过一遍了,图伦大人尚未回来。” 

“是吗。”华珍叹了口气,神情显得有些飘忽。 

如玉瞧在眼底,十分为主子心疼。她何尝不明白公主的感受! 

这一日临晚时分,华珍与如玉在马栏边漫步,火红的夕阳映着连绵无尽的金色大地 ,令观者不由得心生沧凉的感受。 

蓦地,一阵马蹄声远远地传来,华珍回首,只见远处漫天黄沙,看不清来人。 

片刻之后,马队驰近、渐收势,华珍这才看清氤氲的风沙下,那一张飞扬跋扈的黝 黑俊颜。 

元烈在马栏前停下,敏捷地翻身下马,将马鞭丢向小厮,一刻也未曾慢下,笔直地 走近华珍。 

“如今我总算明白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分开已有三个月之久。 

华珍一怔,随即回道:“在不深切了解汉语真意的时候,不要断章取义!”他所说 的话,必须在有极深切的情意下才能有深刻的体会,不是一句可以朗朗上口的轻浮之语 。 

元烈低头凝睇着她,不由得再一次脱口道:“那么,我说我很挂记你。” 

一旁的如玉听了都不禁动容,不知公主有什么感受? 

如玉忍不住瞄了瞄公主,却见她一言不发、神情淡漠。 

“你还是少费心吧!我相信再过不久,我就要回京了。”华珍淡淡地开口。 

“你真的这么想?”元烈并不动怒,神情莫测高深。 

“不只是想,这是事实。”语毕,华珍转身就走,不再理睬他。 

事实上,他炽烈的眸光每每令她心慌难安,忍不住想离他愈远愈好。 

也许,她是害怕,怕这个强横恣肆的西域男人。 

望着夕阳下远去的纤影,元烈唇畔缓缓勾起了笑,一种属于志在必得的笑。三天之 后,出乎意料地,图伦回到了乌孙。 

** 

*惠靡再一次召见华珍。 

当华珍未到王帐前时,乍见许多熟悉的大红木箱;入帐之后,更是摆满了一地的丝 绸罗缎。 

惠靡示意华珍上前,并嘱咐图伦代他译言。 

“公主,王上命微臣对公主发布中原来的诏书。” 

闻言,华珍心头喜不自胜。莫非这些是皇上为了撤婚而特别对乌孙国的赏赐? 

“华珍公主接旨。”随行而来的中原使节开口。 

“吾皇万岁万万岁!”华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乌孙王惠靡上书,欲华珍公主改嫁于长孙元烈。寡人几 经思量,为求百姓福祉,且与乌孙共灭胡,特命公主从其国俗。钦此,谢恩。” 

华珍霎时如遭雷击。 

她万万没有想到,皇上竟要她逆伦改嫁元烈! 

“公主还不快接旨谢恩!”特使加重语气,一双锐利的眼直盯在华珍脸上,仿佛在 暗示她若不从旨,远在京城的亲人恐将遭祸。 

华珍冰雪聪明,怎会不明了其中的厉害关系。皇上的一句话,可以要多少人生、多 少人死。 

她绝望地谢了恩,接了诏书。看来,今生今世,她再难回故乡了。 

她脸上表情急遽的转变没逃过元烈的眼。他始终不能明白,当初她为何愿嫁一个年 届七旬的老者,如今却百般不愿改嫁他这个身份同样尊贵的年轻男子? 

特使在此时走近了华珍,由袖中抽出另一封信函。“公主,这是江凌王要微臣交予 公主的家书。” 

华珍伸出微颤的双手,接过这一封得之不易的家书,珍重地将它放在怀里。 

惠靡在图伦耳畔又嘱咐了几句。 

“王上要微臣向公主转达,婚礼将在三天之后举行。”图伦开口道。 

华珍无言,既无欢欣之意,亦无违背之意,只是沉默地接受一切。退出营帐之后, 元烈自华珍身后追上她。 

“告诉我,我什么地方比不上王上?”他拉住她的手。 

华珍微拧起眉,奋力抽回手。“你不会懂!” 

“我可以试着去了解。”他丝毫不放弃。 

华珍凝视他好一会儿,终于开口:“在中原,没有人会嫁给自己丈夫的孙子。” 

“你我并没有真正的骨血关系。”元烈回道。 

“即便如此,仍是有违伦常,是失德之举!” 

“难道你情愿守着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也不愿改嫁予我?”元烈不敢置信地盯住 她。 

华珍缓缓的摇头。“我说过你不会懂的!”她何尝愿意和亲,何尝愿意嫁一个垂垂 老者? 

他一点都不明白,她心底的绝望是来自于思乡,永远不能再返回的家园啊!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他轻轻地问。 

华珍的心忽然痛了起来。 

“我要的,没有人能给。”漆黑的瞳泛起了水光。 

“你不说,又怎么能知道?” 

华珍迎着他熠熠碧眸,唇畔泛开一抹哀戚的浅笑。“我想回中原,永永远远地离开 此地,你能做到吗?”轻软的嗓音里夹杂着浓浓的愁悒。 

元烈没有回答,一双炽烈的绿眸紧紧地盯住她哀戚的眼。 

放她走,他办不到! 

华珍心底幽幽长叹,偕同如玉离去。 

她的心境,他如何能懂?三天晃眼即过,元烈与华珍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宴。 

除了华珍之外,似乎每一个人都显得十分高兴。 

“我有荣幸请你喝杯酒吗?我的新娘子。”元烈将酒杯递至她面前。 

他有过不少女人,但让他兴起成婚之念的却只有这个中原来的女子。 

华珍沉默的接过酒杯,仰首一饮而尽。 

“咳……咳……”烈酒如一团火在她喉间烧灼。 

“你喝得太急了!”元烈盯住她,眸底掠过一抹怜惜。 

在他眼底,她仿佛一只易碎的琉璃,需要人细心呵护。 

“再给我一杯!”华珍开口。 

“不,我不希望我的新娘子酒醉。”熠熠的绿眸里写满了对她的欲望。 

华珍无言,避开了他炽烈的注视。 

元烈始终以独占的眼神瞧着她,一刻未曾稍离。 

宴后,华珍依照习俗,在属于妃子的营帐里等待丈夫。 

当她全身赤裸地躺在毛毡下时,心底的慌乱无法言喻。 

此时,帐帘被揭了开,元烈缓缓走入帐中。 

记得第一次入此帐,她还是别人的妻子;如今,她只属于他,一辈子属于他。 

元烈走近床毡,低头注视着妻子。昏黄的烛光映着她一贯矜淡的脸,仿佛笼罩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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