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一眼豹形腕表,从开始计时到现在,时间过了五分十一秒。
笔杆在桌上敲出烦躁的节奏,一大叠的卷宗等著他亲自批示,他居然连翻看的意愿都没有,就为了等她在一个钟头内,主动打电话给他。
如果她不打来,他可以十万分确定,她在生他的气。
可,为什么?
是气他在守灵时,没和她说上一句话?
不,她不是这种小心眼的女人。
那阵子,他每天睡不到三个钟头,疲惫之余,很多事还都得他做主处理,加上镇上老一辈的人,每天在他家来来去去,对于丧葬之事,每个人都发表意见,而且还不嫌烦的见到他就说一遍……他光听就累了。
虽然他没能和她说上些什么话,但他相信,他们用眼神就可交流心意……
笔杆敲敲敲,时问慢如牛步,分针只往前推进一小格。
瞪著镶著祖母绿的豹眼,匆地,他想到了一件事——
在他搭机出国那天,在机场巧遇了那个自称台湾第一美艳名模的……的……他忘了她的名字,不过,他回国时,在机场似乎有记者问他和那女2…J人的关系。
他没回答任何问题,坐上车后,特助告诉他报纸上有登他们一同出国的事,那时他急著去看他母亲,压根不想理会这种无聊的戏码。
浓眉蹙起,她是为了这件事在生气?
嗤声笑著,女人,为什么总喜欢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飞醋!
恍悟之余,他露出这一星期来,第一个轻松的笑容——
距离一个钟头的计时,还有三十九分零七秒,但他不想再和豹眼对瞪,按了内线电话,交代特助一些事后,拎著外套,他要马上回镇上,去找那个爱吃醋的女人那个他特准可以吃他的醋的女人。
第十章
听完曲小凝转告烈君灿在电话里说的话——“一个钟头内,如果她没主动打电话给我,今天晚上我就回去找她。”桂尹薰心中忐忑不安,犹豫著该不该离开镇上几天,避开他。
不接他打来的电话,是因为怕对念倍燕存有愧疚,如果他们早相识,那她才真正是第三者。
虽然念倍燕一直没提认识烈君灿的事,但她想,念倍燕一定怕直接跟她说,会伤了她的心,所以一切表现如常。
她想,她离开几天,应该没关系,虽然烈老夫人不在,但太郎向来都是仆人照顾的居多,几天不去烈家,太郎应该不会吵,如果太郎真的想找她,还有小凝可以陪他。
“小凝,我想……”正当桂尹薰走进厨房,想跟正在煮晚餐的曲小凝“报备”一下,外头,念倍燕正好回来。
“喂,里面的女人,倒一杯水出来。”才进门,念倍燕就喊著。
似乎听到还有其他人的脚步声,桂尹薰先探头出来察看。
“呃,她是?”一位上了年纪的比丘尼。
“路过的,要借杯水喝。”念倍燕说。
她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个比丘尼站在屋外,她是这么跟她说,她看她一脸善容,所以就带她进来。
“喔,好的。”
桂尹薰去倒水,曲小凝也卸下围裙,两人一起出来和长老尼打招呼。
俗话说的“相由心生”一点也没错,长老尼一脸善容,慈悲之心,亲切诚恳的几句寒喧话语,令人如沐春风。
“这口茶,甘甜纯净。”端著茶杯,长老尼慈善笑著。
见长老尼说的好像喝到甘露,念倍燕好奇的伸头,看看杯里装的是什么。
“有吗?我喝过好几百杯,怎么没感觉到它有什么甘甜纯净?”念倍燕不以为然。
“倒茶者,若有纯净之心,饮茶者,自能饮到纯净之水。”长老尼语重心长。
“十生十世,劫难已尽。”
长老尼的一番话,让三个女人面面相觑。
听出长老;尼的话中有话,桂尹薰想再问明白些,长老尼却起身道谢告辞。
目送不再多留一会儿的长老尼离去,桂尹薰倚在门边,想著长老尼方才说的话。
十生十世,劫难已尽……
是指她可以摆脱那个恶梦吗?
可是,明明前世的三角关系,还延到这世来呀——
“喂,纯净之人,倒杯纯净之水来喝。”拍了她肩头一下,念倍燕调侃笑著,旋即走进房间去。
看著隐入房内的身影,桂尹薰心沉甸甸的,念倍燕愈是不提、愈是表现的没什么事,她的心就更沉重。
“薰,方才那个长老尼说的,是不是在告诉你,关于那个梦里的事……”
“我也不太清楚。”
“一定是的,我记得你说过十生十世这句话。”曲小凝替她感到开心的笑开颜。“薰,如果长老尼说的是真的,今世你一定会幸福的。”
面对曲小凝的真诚关心,桂尹薰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也许吧!”
她不想泼曲小凝冷水,因为真相是那么残酷。
“对了,你快点打电话给烈大少爷,也许他就是今生来补偿你幸福的人。”曲小凝催促著她。“你快去打电话,我去煮晚餐了。”
曲小凝的一番话,听得桂尹薰心好酸,好想哭。
她知道小凝是真心祝福她,可是,小凝哪里知道,他补偿幸福的对象,并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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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君灿回到小镇时,夜色已暗,去过她们的住处,曲小凝告诉他,吃过晚饭后,桂尹薰说要出门走走,还没回去。
他猜,她在躲他。
沿著镇上的一条小路走去,四下梭巡她的身影。
绕了半个钟头,他终于看到她蹲在一户人家的狗窝前,和土狗小黑玩握手游戏。
她宁愿陪小黑狗玩,也不愿见他?!
看来,今晚他得跟小黑较量一番,比比看是他这个男人的魅力大,还是小黑狗的魅力强。
她没有发现他,可见她玩得多专注。而且小黑狗也没发现他,看来,她的美色连小狗都为之倾倒。
没叫她,他拿出有DV摄影功能的手机,把她和小狗玩要的情形拍了下来。
“握手,握手,握手,握手……”
桂尹薰左手、右手不停地交换,和小黑玩著握手游戏。
难得有漂亮美女陪它玩,向来在镇上温驯出名的小黑,吐著舌,乐呵呵把一只前脚搭在她的掌心中。
没受过训练的小黑,才不管她伸的是左手、右手,它永远用同一只前脚去搭。
“小黑,换另外一只脚。”桂尹薰拍拍它站定不动的那只前脚。
她放弃离开镇上几天逃避他的念头,一来,因为除了她家,她不知道要去哪里,若是躲在家,他会找到她的;二来,她还是舍不下他,如果能够偷偷看他一眼,也就够了。
“小黑,我的心好矛盾喔。”摸摸小黑的头,轻叹了一声。
她又想看他,又怕他找到她;想逃避他,又舍不得离开。
为了避免尴尬,晚饭后,她就借口要出来散步,一个人在镇上绕了好几圈,就是不敢回去,怕撞见他,更怕和他还有念倍燕三个人同时出现的画面。
如果他真的回来,那他一定会去她们住的地方找她,索性她在外逗留,万一遇见他,远远地她就可以躲开他——
就这么走著,她来到福伯的家。这两天福伯到台东去玩了,他家里的小黑狗好—乖,都没乱跑,窝在他的狗屋前,替福伯守著家。
她见小黑孤伶伶地,便蹲在这里和它玩起游戏来。
“小黑,我喊一二三木头人,你就不可以动喔,知不知道?”
握手游戏太简单无聊,换个困难一点的。
“一二三,木头人。”
“汪——”
“不是,也不能叫。”无聊的,是这女人。
“再一次喔,我要说了——一二三,木头人。”
“汪汪。”
“小黑,不可以动。” “汪汪汪——”
“好,既然你不喜欢玩一二三木头人,那再握手好了。”投降,小黑狗万岁。
“汪汪、汪汪……”
看到小黑狗不停地朝她身后汪汪叫,后知后觉的桂尹薰这才警觉,身后似乎有人。
回头一看,她吓得跌坐在地上。
烈君灿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拿著手机对著她。
他什么时候来的?!他……他在做什么?拍照吗?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土。
她怎么没发现后面有人,连他来到她都不知道,现在要躲也躲不了。
“从你教这只小黑狗握手的时候,我就在你后面了。”方才的影像全都录,烈君灿满意的收起手机。
“你……你拿手机做什么?”
“我把你想偷别人家小狗的画面录了起来,如果以后你再不接我的电话,我就把你今晚的罪行公开。”挑眉,他直接指控她不接他电话这件事。
漠视他的重点指控,她避重就轻。“我只是和小黑在玩游戏,而且它是福伯家的狗,我才不会偷走它。”
“汪汪——”
小黑狗朝烈君灿汪汪叫个不停。
对小黑来说,鲜少在镇上走动的烈君灿,是个陌生人,虽然它很温驯不咬人,但保家的工作,它还是得做。
“玩游戏?!”烈君灿撇唇一笑,陡地大声的朝小黑狗喊:“一二三,木头人!”
原本汪汪叫个不停的小黑,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吼,吓得四肢僵紧,吠声也中断,一旁的桂尹薰也吓了一跳。
“它会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了。”
她苦笑。“它明明是被你吓到。”
“总之,我把它教会了。”他拉著她走。
“你……要去哪里?”
“你不会希望我们两个,一整晚都陪那只小土狗,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吧!”
他嗤声笑著:“我是不介意,不过,它的心脏得够强才行。”
她当然不希望他再吓小狗,她都吓了好大一跳,小黑一定也吓坏了。
从他宽厚的大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回,也许她该面对事实,和他把话说清楚,但她不能若无其事,和他手牵手一起走。
“你在生我的气?”睨一眼她的举动,停下脚步,他凝视著她。
“我……”
对上他那一双深邃黑眸,她很难开口向他“质问”。
低头,交握的双手,不知所措的绞著。
他轻声笑著,“为了报纸上报导的事?”
“嗄?!”
“你真以为我和那个什么第一美艳名模之间,有什么暧昧?”站在路中央,他开门见山把话题点出。
乡下小镇就有这种好处,天一暗,整条略嫌狭窄的小路空荡荡的,就算要在路中央搭帐篷露营,也不会碍著谁。
“呃……我……”
“我和她搭同一班飞机,那一切只是凑巧。”
“我……”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