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衣柜,衣服都塞在几个很大的塑料贮藏箱里,摆放在墙角。屋内唯一的一张大床放在靠窗的位置,床头有个小柜子放着盏台灯。这个地方的摆设和付雷霆给人的感觉一样,随意到了极点。
付雷霆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对樊昕说:“你哥打电话来了,说有事找你。”
樊昕没吭声,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这几天他都在当驼鸟,不去想哥哥和徐佑林的事,为什么不能睡一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呢?樊昕叹了口气。
“你打算在我这儿赖到几时啊?”付雷霆说话就像挥刀子。
樊昕回答得有点委屈:“是你自己答应让我住的。”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哥,你看着办吧。”拽得半死的人又开始埋头吃东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不觉得他们那样不正常吗?”樊昕第一次和付雷霆谈起哥哥的事,“我哥那么优秀,从小到大样样都好,现在却和个男人在一起。”他接受不了。
“白痴。”付雷霆把手上的包子一甩,离开了饭桌。樊昕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半边包子,好半天才明白过来那句白痴是在骂自己。
樊昕怒气冲冲地跑到正在发动车子的人面前:“你什么意思?”
“自己想。”付雷霆看到没看他一眼就把车子倒出了房子。
樊昕看着远去的车子,“哼”了一声,忿忿地拉下厚重的闸门。
收拾好餐桌,他爬上了楼,趴在地毯上盯着眼前的电话,拿起又放下。
不管怎样都是哥哥,付雷霆的话该死的有道理。所以,磨蹭了许久之后,他还是拿起了电话。屋里没人接,手机关机,哥哥应该在上班吧。反正电话里说不清楚,还是去见个面好了。这么想着,樊昕去了樊晔工作的医院。
当他到达医院的门口时,却意外碰上了徐佑林。徐佑林也是医生,不过与樊晔并不在一家医院。
“我们谈谈。”徐佑林额上的伤口结痂了,长长的,不是很深。
樊昕什么也没说,只是跟在他的身后进了旁边的一家快餐店。现在不是用餐的时间,店内的人很少,背景音乐有些嘈杂。
两人坐在落地窗前,徐佑林先开口:“那天晚上我以为你是樊晔。”
樊昕不自在地偏头看着窗外,想起那晚在他手上达到高潮的事就恨不得一头撞在玻璃上。
“当时书房没开灯,你又趴着,我没看出来……”
“你和我哥在一起多久了。”樊昕转过头,截断了他的话。
“认识七年,在一起五年。”
“那为什么你会认不出我是谁。”樊昕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就算看不到脸,身体的感觉也可以分辨出来吧?”
没料到他突然这么一问,徐佑林惊讶了一下,随即尴尬地回答:“你们用的同一个牌子的浴淋露和洗发水,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而且你的发型、身材和你哥都很像……”
“够了。”樊昕红着脸,接着问道:“那天为什么绑我,你平时也这么对我哥的吗?”
闻言,徐佑林垂下了头,喃喃地说:“你来了之后你哥都不让我碰他。大家都是男人,你知道的,难免会忍不住啊。我怕他又不肯才那么做的,平时我从没绑过他。”
闹了半天原来是欲求不满,樊昕不由翻了个白眼。
“原来你挺关心你哥的。”徐佑林又挂起了他的招牌白痴笑容。樊昕刚想开骂,却因为他的下一句话闭上了嘴。
“你们看起来不是很亲的样子。”
什么叫不是很亲啊?樊昕在心中大叫。
“你来了这么久都很少单独和你哥讲话。”
“……”那也要有话题啊!
“两兄弟不是应该打打闹闹的吗?你们在一起严肃得像两父子。”
“……”长兄如父你没听过?
“樊晔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有什么事总是闷在心里。你姐跟他说你要过来的时候,他高兴得几天都没睡好,还特意请假去接你。他说他到S城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次来看他。当时他怕你知道我们的关系,差点没把我赶了出去。”徐佑林悻悻的摸了摸鼻子,眼睛里却漾起了淡淡的温柔。
“我不知道。”樊昕突然觉得自己像个不知好歹的混蛋。
“我们的关系一直让他很困扰,主要是害怕家里人会不接受。现在你知道了,就从你这里开始争取好了。”徐佑林说得很快,口气势在必得。
樊昕被他的话绕得有点头晕,恍然明白过来的时候冲口就说:“什么叫从我这里开始,谁会接受你们这种变态关系。”
徐佑林好像受到了惊吓,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还打翻了手中的饮料。
“你干什么?”樊昕看着自己被弄脏的裤子,出声责怪。徐佑林却一句话也没说,愣愣地看着他的身后,樊昕跟着回过头,看到穿着医生袍的哥哥正笔直地站在不远处。
“你的手术做完了吗?”徐佑林越过还在发呆的樊昕,走到樊晔的面前抓住他的手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我给你送了件毛衣过来,今天降温你得加件衣服。”
樊晔为了弟弟的话深受打击,连徐佑林拉着他走出了快餐店都不自觉。樊昕见哥哥对自己不加理会,原本那一点因为口不择言而来的愧疚瞬间烟消云散。
盯着两人的背影,樊昕这才注意到哥哥剪了个了极短的寸头。虽然整个人看起来阳光了一些,可是与他之前斯文的气质有些不符。他突然联想到徐佑林刚刚说的话,哥哥的发型和身材与自己很像。哥哥是不想让徐佑林再认错才特意去剪的头吗?
直到手中传来些许疼痛,樊晔才意识到徐佑林正紧紧握着他的手。知道徐佑林是在担心他会动摇,樊晔淡淡一笑,将手掌抽出,接着与他十指相扣,无声地安慰着不安的情人。
樊昕跟在后头,把两人的举动看在眼里,挫败地喊着:“哥!”
“小心!”
樊晔回过头,惊叫着冲了过来。
尖锐的刹车声伴着一声闷响嘎然而止。
樊昕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走向躺在不远处的哥哥。樊晔睁大双眼,右手微微抬起伸向弟弟,双唇开合着不断吐出鲜血,刺目的艳红在雪白的医生袍上开出妖异的花朵。
“快去叫医生。”
徐佑林撕心裂肺的叫声惊醒了不知所措的樊昕。他一路狂奔,连滚带爬地冲进医院的大堂,大声喊着:“救命,救命!”
短短几分钟就像一个世纪那么长,樊昕感觉头顶被人灌上了铅块,沉重得分不清方向。跟着哥哥的担架,看着徐佑林被关在急救室外,墙上印着“手术中”三个字的红灯亮起……他的喉咙像塞满了泥土,怎么吼都发不出半点声音。
直到耳旁传来肇事者的道歉声,他才记起来。哥哥冲过来推开了他,然后被汽车撞到,从车顶上翻滚过去跌在了地上。很多血,哥哥的眼睛,医生袍……樊昕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双眼,陷入从所未有的混乱,一遍又遍不停地重复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四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付雷霆赶到医院时,只见到眉头紧锁的徐佑林双手抱胸站在急救室的门口,墨绿色的毛衣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
“怎么样了?”
“樊昕受了惊吓,在210房。麻烦你去照顾他一下。”
“他哥哥呢?”
“还在手术,我会守在这儿。”
付雷霆拍了拍徐佑林的肩膀,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于是转身去了210病房。
四人间的病房里只有樊昕一人,黑色的刘海散落在光洁的额头上,面色苍白如纸。这让付雷霆记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情景。当时他被满身是血的自己吓得跌坐在地上,脸色和现在一模一样。
一小时前付雷霆接到徐佑林的电话,得知樊晔被车撞伤,樊昕也跟着躺进了病房,便心急如焚地赶了过来。天知道他有多恨医院,很多次受伤都是找樊灵治的,现在却为了樊昕破了例。看着病床上双目紧闭的人,死气沉沉的完全没有平时小刺蝟般的活泼劲儿,付雷霆觉得心中一阵憋闷。
等待的时间总是特别漫长,他看樊晔没有醒来的迹象,于是再次回到急救室外。只见徐佑林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来根烟?”
付雷霆的问话如同石沉大海,徐佑林没有任何反应。他也不在意,径直点了一根烟递了过去。灰白的烟雾徘徊而上,熏红了徐佑林的双眼。他回过神来,看了看付雷霆,然后接过烟,掐灭之后扔进了垃圾桶。
“这里禁烟。”
付雷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根烟原本只是用来转移徐佑林的注意力,让他稍稍放松一下而已。
“樊晔不喜欢我抽烟。”徐佑林像是想起了以前的点滴,嘴角浮起一抹浅笑,被四周苍白的墙壁映衬得有些萧索,“他也不喜欢我来他工作的地方,我不该来的。”自责的话语伴着转瞬即逝的脆弱,让徐佑林高大的身躯产生一种一击即倒的错觉。
付雷霆没有出言安慰,在他看来,有些事情无论过程如何,结果都一样。自责只能加重负担,不能解决问题。
轻微的声响从身后传来,付雷霆回头,看见樊昕。他仍是一脸苍白,手背上的点滴已经被强行拨出来,伤口还沾着小血珠。见他赤着双脚摇摇欲坠的样子,付雷霆忍不住上前搀扶。谁知樊昕用力挥开他的手,神经质地低语道:“不该来的人是我。不该来S城,不该来医院,我他妈的为什么要来!”
徐佑林把视线调回到门上的指示灯上,想恨又不能恨的心情让他无法面对来人。
“哥哥明明可以不管的,为什么要跑过来?为什么被撞的人不是我?”樊昕抬眼看向付雷霆,眼中是全然的不知所措,“都是你,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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