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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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夺心-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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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难道你先前是知道先生就在外面,所以故意引我说那些话?」绵娥再要追问,眼见月君朝她挥了挥手,只好噤声退了出去。
只剩一人的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月君苦笑一声,不觉盏中茶雾氤氲,一时间竟然湿了眼。
第九章
    又过了两天,绵娥忽然过来请天一,说是月君设宴要请他。药师进了大厅,看见坐在桌边的月君,正在自斟自酌。
天一吃了一惊,走过去拦下了他手里的杯子,「早就说过,你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喝酒,你这个样子,叫人怎么放心?」
「这也不许,那也不行,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月君躲过他的手,将半杯冷酒倒进了嘴里,一面塞了个杯子给天一,「来来,今朝有酒今朝醉,你也陪我喝几杯。」
天一皱了皱眉,「你今晚心情不好?」每次月君喝酒,一般只有这个原因。
月君以肘靠在桌沿上,忽然半嗔半恼推了药师一把,「胡说,我今天心情可好得很,你不陪我,就早些吃了回房去看你的药书去。」
天一知道月君的酒量一向不好,显然此刻已是醉了。无奈在他身边坐下,却不去碰那酒盅。
月君斜着眼睛看他一眼,淡红染上了眼角,说不尽的媚色如丝,「我看今晚难得是满月,好心叫你出来赏月,你都不领情。」
天一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之前伤得够深够痛,他只怕下一眼就会万劫不复,再也不能从这叫『爱情』的泥泞里拔出腿来--其实早已经无法抽身,连心都陷在里面了,纵然将
来离开了一具躯壳,他也不再是他。
月君果然很高兴,话虽不多,却一直笑声不断。
半空中色皎皎,是皓魄如霜,身边陪着自己的人,是今生所爱,何其良辰、何其有幸。
天一叹口气,决然一般拿过了酒壶,「好,我陪你喝,不过只有三杯。」这辈子,大概也就这三杯酒吧,等到换心术一完成,他俩不再有瓜葛,又怎会再有机会把酒言欢。
月君抬起脸来看着他笑,伸过杯子来重重一碰,「痛快!」
天一仰望饮尽,他甚少喝酒,却也知道这是江南的名酒『一叶青』,乃是用竹露和五更花酿造,入口绵软,后劲却也厉害。
「这第一杯,谢你在谷中对我的照顾。」
天一随即又饮一杯,「这第二杯,这些日子的相处,我若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望你原谅。」
两杯下肚,从不饮酒的天一已经觉得酒气上涌,头也有些昏沉沉的,他满上第三杯,笑着对月君说道:「这第三杯……呃,我就算先向你辞行了……」
月君倏然伸手按住了他的杯子,冷了脸色,「你说什么?」
天一觉得眼前的景物已经晃动起来,月君的脸看上去那么飘忽,他想把杯子抽出来,却被对方牢牢按住,只好笑道:「这第三杯你不让我喝,我还是要走的。」
「把话说清楚再喝。」
「我本不是这谷里的人,现在……」现在知道了你的心思,还有什么必要死赖在这里?天一颓然松开杯子,「等到师尊治好你,我依旧回我的江湖去。」
月君盯住他半响,初似不信,终于一声声笑了出来,那笑声却是又冷又干,「你到底还是要去你的江湖,呵呵……好、好!你说得不错,你是客人,要走我也不能强留,只是
这移心之术多少有些风险,我还有一个心愿未了,你不如先替我办了来。」
这冰冷笑声入耳,天一清醒了不少,看清对方的神色不像玩笑。
月君的手握着酒壶,恨不得捏碎它一般,「我要那陈氏药堂里的紫虎茸,那是我娘的东西,我不能让它流落在外面。」
天一看住他片刻,忽然觉得心内剧痛,不由得伸出手去抓住了月君的手,「我何时违背过你的意思?我明早便启程,这欠你的一杯酒,等我回来再还你。」
月君反手抓紧他,咬牙挤出一句话,「那紫虎茸是我的宝贝,你拿到以后一定要仔仔细细检查,内内外外都不要放过。」
这一夜,天一回到房间,本想在书桌前坐一坐就休息,没想到一坐就坐到了天亮,他看到窗外人影闪动,起身过去开门。
门外站的是绵娥,低着头说:「先生,主人叫我过来送您出谷。」
天一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门,叹一口气问:「你家主人什么时候睡的?」
绵娥摇了摇头,「主人还没有睡,画了一夜的画,奴婢劝了两次,就被赶出来了。」
药师胸中一阵憋闷,手指握紧了又松开,丢下一句话,「你先替我收拾,我过去看看。」
绵娥抬起头,看着他匆匆奔向对面的背影,眼眶又微微红了。
月君果然还没有睡。
天一推门去,银台上的蜡烛早已燃尽了,案角一滩鲜红的烛泪,月君就披着一件淡紫色的丝袍站在案边作画。
听到有人进来,月君有些迟钝地抬眼,半白的发丝遮住了他憔悴的半脸。
看清来人,他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喜悦,「你还没走?」
「唔,我过来跟你辞行。」药师过去,从月君手里把笔轻轻抽走,又帮他把敝开的袍领拉好,「我听绵娥说,你一夜没睡。」
「我等你过来辞行呀。」月君靠在他怀里,故意耍赖一般。
靠得近了,可以从月君身上闻到一股类似紫檀的淡淡气味,接触久了天一才知道,月君吸食的烟草,就带着这个味道。
天一瞄了眼身边搁着的苦竹烟枪,眉头微蹙,「你又碰那个了?」
月君避开药师责问的眼光,转身把案上的画纸卷起来,笑着递给他,「这个送你,上了船才许打开。」
天一不接,「你该去休息了。」
月君点了点头,把画搁在案角,「是该休息了。」他深吸了口气,抱着天一笑道:「药师,我好累,你会抱我去床那边吧?」
天一无奈,只好抱起他,「你怎么又轻了?」
月君搂着天一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胸口,轻轻笑了起来,「我不止变轻了,还变丑了呢……药师,我不想让你记住的是这副模样。」
「说什么傻话呢,我很快拿到紫虎茸就回来,你的病也会很快治好的。」天一的心中猛抽了几抽,原本以为已经痛得麻木的心又刀割般的剧痛了起来。
怀里的这个人为什么可以把假话说得这么自然,明明是虚假的感情,为什么从他嘴里出来,却总能让自己为他心痛……明明万劫不复,还是不能舍弃。
月君见他不说话,反常地多起话来,「你还记得我当初的样子吧?不可以忘记噢!」
天一弯腰将他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勉强笑着说道:「你睡吧,绵娥大概在等我了,我小半个月就回来。」
月君狭长的眸子眯了一眯,弯出两道明月一般的笑意,伸手拉住了想要起身的天一,「药师,我要你哄我睡着再走。」
天一微窘,重新在床边坐下,「你安心睡吧,我在这里。」
月君把手从被角伸出来,隔着衣袖碰了碰天一的手,药师会意,握住了他递过来的微冷手掌。感觉到反握住自己的手心传来的温暖,月君的脸上浮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药师,要等我睡着,才可以走噢。」月君盯着天一的眼睛眨了几眨,忽然打了个哈欠,语气中已经带上了浓浓的倦意。
天一笑笑,「知道了,睡吧。」
灿若星辰的眸子慢慢阖了起来,终于不再多话。
天一等到确认月君已经睡着,才慢慢松开了自己握着的手,探身过去在月君的额上吻了一吻,「你啊,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撒起娇来像个孩子,做起事来却比谁都狠……」
月君的手指慢慢蜷曲起来,在梦里不知见到了什么,嘴角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天一出来,经过书案的时候,停下犹豫了一刻,还是拿过那卷画纸走了出去。
绵娥已经拿了包袱在院子里等着,见天一从月君的房间出来,上前问道:「先生,我们这就走么?」
天一将画卷随手塞进行李,接过绵娥手里的长剑,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身后的房门,「走吧,早去早回也好。」
绵娥不出声了,领着药师一路出谷,到了渡口,薄纱罩面的十二宫娥依旧候在那里。
天一刚要登上船,为首的女子忽然在甲板那边开口,「绵妹妹,宫主的权杖何在?」
绵娥一怔,扬声反问:「这渡口出入,不是一向由我家主人说了算么,几时要起宫主的权杖来?」
为首的女子从甲板上走了过来,绵娥请天一先到树下等候,自己迎了上去。
只听那女子说道:「原本是这样的,只是宫主近来也过问起渡口的事清来,上次还特意交待了总管,不可随意让人出入。」
绵娥大惊,半晌才说:「姐姐不能看在二宫主的薄面上,网开一面么?」
那女子貌似十分为难,绵娥已经双膝着地跪落下去,「姐姐,我家主人待你们一向不薄,请你通融这一次吧!」
为首女子看了树下的药师一眼,连连摇头,「绵妹妹,你们这又是何苦?违背了宫主的意思,大家都是一个死字。」
绵娥默不作声,那女子弯腰去扶她,绵娥忽然跃起,一记手刀砍在对方的后颈上,她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晕了过去。
她俩靠得很近,绵娥用力扶住了女子软倒的身体,众女从船上远远看过来,根本看不清楚,只以为她们是在挨近说话。
天一却把这幕全看在眼里,刚要上前,绵娥已扶着那女子到了一棵大树后。
少时只见为首的女子走了出来,施施然来到天一面前,开口却是绵娥的声音,「先生,我打晕了她,快走吧。」
天一这才知道,绵娥已经换了那女子的衣裳,两人身量相当,又有薄纱遮面,一时也看不出来。
两人走上甲板,众女中两人迎了过来,恭敬施礼,「首领,为何去了这么久?绵妹妹不是一道来了么,他们可有宫主的权杖?」
天一正想这下可要露馅,没想到绵娥镇定开口,声音神态竟跟她们的首领一般无二,「绵妹妹只是送他过来,我已经检查过了宫主权杖,你们去开船吧,舱内有我陪着就行了
。」
那两人告退出去了,药师长舒一口气,笑对绵娥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难怪他会把你当做第一心腹的人。」
绵娥摘下面纱,又变回了那个爱害羞的小女孩,微红了脸道:「先生说笑,主人手下的能人多了,奴婢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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