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五月的休顿,可能再不用多久他们又会登上去到迦南的征途。
“那麽城中那些拘押的犹太逆徒,又该如何处置呢?”
席间,还有人这麽问,男人想也不想地回道:
“交予沙利薛吧。”
“刽子手”尼甲沙利薛──亚述血统的美男子。王都之内,无人不晓他的手段狠戾与毒辣。这般把人交给他处置,傻瓜也明白,无疑就是被处以了极刑。
拉撒尼看到沙利薛领命後颇为得意的表情,不禁寻思:
虽然,王依循“伯提沙撒”的恳求,允诺不再滥杀无辜,但……多余的仁慈也是无益的。作为神之子和帝国的统治者,慑服民众,仍需杀鸡敬猴。
“禀陛下,今早从米底来的使者达到王都,正在殿外守候,希望谒见陛下。”
空档里,传令官来报,闻言诸臣间起了一波小骚动。
“米底不是刚同吕底亚休战麽?这个时候派使者来有何企图?”
“难道是来搬援兵的麽?我们可没有人马再拨给米底王的!”
“……”
“让他们进来吧。”
没有理会臣子们的私语,上位者沈吟了一下,还是开口召唤了使者。
依循著繁文缛节,跪拜致敬,呈上泥版文书……
第一次进入巴比伦王家的议事殿,居鲁士任人以各色目光打量著自己,从容不迫。
间歇中,目光掠过迦勒底的群臣,於近百人中搜索一人……
没有发现那副单薄的身形。是尼布甲尼撒王将他藏起来了麽?
这般念到,不由得弯起一抹笑容。
越是这样,越是教人想往呢……为小亚霸王所珍视的“伯提沙撒”,他的才能,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的吧。
是他?
米底王的外孙、那个有著波斯血统的少年男子──七月坐庙日、维鲁司神庙前,便是他勾掉了房廷的面巾……
一张俊美的面孔和湛蓝的眼睛教男人印象深刻,不过自己对其却无甚好感。
虽然掩饰地很好,可那时而游离的目光,总觉得他此次殿前的谒见像是别有用心呢。
“吾王之女安美依迪丝已介婚龄,米底欲同巴比伦再结秦晋之好,望‘恩尼布甲尼撒’即早决断,好让在下回国述命。”
居然,是来求婚的。
虽然己方也有意於明年初派使者去到米底,却没有想到阿斯提阿格斯王比自己还要心急。
是因为,快要力不从心了麽?
盟国在北方的霸权受到了吕底亚的威胁,连年为疆域土地争执不休。亦或者自己也该采取行动,在现代解除父辈们同其的盟约?
“迦勒底没有永远的盟友与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父亲那波帕拉撒尔的这句训导时隔十几年还记忆犹新,尼布甲尼撒自然不会因为年轻使者的一句敬讳,而忘乎所以。
况且目前当务之急不是联姻或者不联姻,国外的叛乱还在等待平息,巴比伦内部也并不太平……许多事情都选自同一时刻涌现,如果不小心处理的话,难保不会後患无穷。
这般打定了主意,男人也没有立刻回复,只是准许使者们在马度克神殿谒见厅暂居,待与下臣们商榷之後,再作定夺。
在少年男子退下的时刻,狂王还特意地把视线聚焦……结果撞上了,那波澜不惊的眸色,不似这个年龄应有的镇定。虽然他旋即避开,可这小动作却依旧被男人收进眼里。
是叫“居鲁士”吧?
没想到阿斯提阿格斯还有这麽一个外孙……
掩藏锋芒,绝非泛泛之辈呢。
朝会散後,狂王照旧步入冬宫深处。
看到寝宫的帘慕大开,日光斜斜射入。估计那人已经清醒,这般脚下轻盈,一路径直入内。
第一眼看到的,是那热风微拂,吹得凭栏的他发丝乱舞。
日前房廷连著好几天发著低烧,御医说是积劳而成──男人便准他不与朝会,甚至将其从朝圣者之家搬至冬宫与自己同卧起。
已是格外的荣宠了──但却不曾见他露过喜色,而现在一脸的心事重重,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麽。
不知不觉,看到怔神,男人回魂的时候一边暗笑自己的荒唐,一边靠近。不顾房廷的惊动,从身後环住他的项背,将之抱到了膝盖上。
这时候,非常满意他那惊惶失措的模样。
单薄的背脊紧贴著自己的胸腹,温热殷实。再捉著那柔软的耳廓上,金亮的人面瑞兽,就好像在灿灿地昭示著──
属於自己的东西,属於自己的人……
沈溺於占有的喜悦中,这个时候,对於即将降临的危机,男人尚未查觉。
有光必有影。
同处“神之门”的光辉之下,迦勒底人繁华的王都亦有它的阴暗一面。
囚室。
卒子们推搡著戴著镣铐的囚徒,推搡间,漫骂、怒斥、诅咒、嘶吼充斥於每个人的耳际。
弥漫著死亡和恐怖的空间,人间炼狱。
眼看犹太人骚动的主事人被一一拽出人群斩首,窝在黑暗角落里的亚伯拉罕则捂著仿佛依旧疼痛的旧伤,下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暴动,没有成功。
想掀起惊涛骇浪,却遭无情而迅猛的镇压。王都两万迦勒底亲兵,实力果然毋庸小觑。所以,那麽快就送至此处囚禁。
原本以为自己很快便会被处死呢……结果,拖了近大半个月,这般,已经幻灭的希冀重又被燃起。
河之殇卷 巴比伦迷情(河之殇卷第二部) 第30章
章节字数:4320 更新时间:07…09…12 12:23
或许能逃离这里,便有生的希望。
离开巴比伦,回到迦南、回到耶路撒冷……
当亚伯拉罕听到狱卒们谈论起近期犹太基大利重又投靠埃及,企图抵抗迦勒底人霸权的消息──便愈发这麽确认。
只可惜,仍缺乏契机。
今次故乡的异动,似乎刺激到了那个巴比伦暴君,於是派了“刽子手”尼甲沙利薛来处刑──这使得不少同胞在饱受躏虐之後,含恨死去──
就像是玩腻了惩罚的游戏,美貌的男子在亲自鞭笞过一个囚徒之後,终於兴意阑珊──临走前,还让自己的手下们可以随性地处置“犯人”。
亚伯拉罕眼睁睁地看著,没有颤抖也没有哭泣,只有滋长的恨意……点点滴滴、点点滴滴在胸中茁壮。
“喂,你──给我出来!”
一声爆喝,在脑後炸响,有人粗鲁地用手拽过自己双腕间的镣铐,把自己拖至人前。
看到几个围著自己的卒子,就像是不约而同般诡笑的同时,一股寒流涌上了心头。
终於……要轮到自己了麽?
被推推搡搡地前行,脚下不住踉跄──此时亚伯拉罕心中转过百余种心思,却没有找到一个可以真正用来逃跑的……
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流亡在异乡的土地上,被掠夺者连生存的权利也一并夺走……这一切对於自己、乃至所有的犹太人,是那麽地残酷、那麽地不公平!
在看著这一切的上帝,为何迟迟不肯让弥赛亚出现?难道说……大家承受的苦难,他仍旧嫌少麽?
可惜亚伯拉罕的忿忿不平没有传达给神祗,却感染了即将对他施刑的迦勒底人。
“啊!快来看──这个贱民在瞪我们哪!”
“呵,还真是新鲜,死到临头了还这副德行?你以为你是什麽人啊!”
“嗯,我看看,这样的人得先剁掉手,再砍掉脚,剜出眼睛後看他还神气不?!”抓著亚伯拉罕的头发,有人端详了亚伯拉罕一眼这般残忍地提议,受到诸卒应和。
他们重又把犹太男人拽回囚室,拖向诸多刑具的面前──
“按住他──!”
扯过镣铐,强硬地将亚伯拉罕的手搁在石垛上,刀斧手扬起了手中的利刃──
手起刀落,电光火石。
“啊──”
惨叫,一如预期般响起──只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那并非犹太男人的声音。
但见刀斧手斩下的,乃是同伴的双手──亚伯拉罕方才情急之下施用了巧力,把链条甩上了压制自己的狱卒脖子,朝著自己的方向一扯──这般,躲过了一遭!
血淋淋的双臂弹跳到了地上──
大家都怔住了,亚伯拉罕趁此机会搡开了行刑的卒子们,朝著囚室的门口奔去!
“快,快拦住他!”
“该死的──不要让他跑了!”
身後此起彼伏的咒骂声与骚动都无暇细听,亚伯拉罕拼命地朝著光明之处奔去──
一点、t只差一点……
眼瞧著穴门,在面前洞开著,仿佛只要再抬一抬胳膊就可以碰得到──
怎知,忽视了操著长戈的门前武士,还是在最後一刻还是被扑倒了──
依旧是在做垂死挣扎,亚伯拉罕在这一瞬间忽然感到深深的绝望。
这次,是真的没救了吧……
背脊上加诸的重量,几乎要将内脏挤出身躯──他紧紧地闭上眼睛,等待下一秒的死期降临──
“这个人,我要了。”
忽然一个声音在头顶这般响起,惹来一阵惊呼──
“阁、阁下是……?”
“没你们的事,放开他就是了。”
发话的人应该是地位尊崇的人,此话一出,非常神奇的,压制的力量一下子统统消失──
亚伯拉罕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然後,他不可思议地瞠目瞪著眼前忽然出手相救的男子──
“你想不想生存呢?”这般问询自己,想也不想,本能地颔首。
“那,就为我做一件事吧……”
语毕,旋即,亚伯拉罕便看到一抹诡异的微笑被来人衔於了唇际。
冬宫。
现在已是日落时分,两道城墙之内,新凿的运河上金波荡漾,其间迦勒底的妇女们在河中嬉戏,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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