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随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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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随智慧-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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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能有哭一场的权利”。于是,她决定在希格玛大厦召开追悼会。那一天,她义愤填膺地率领属下雇员控诉“美帝”罪行的时候,李开复和张湘辉这两位兼有华人血统和美国公司主管双重身份的人,全都未到现场。她在追悼会上发表演讲,声泪俱下,慷慨激昂,把她的鼓动人的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罗迈克对属下的激愤不知如何是好。尽管他对事态的严重性作了充分估计,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只好去找微软中国公司一位高级经理排解自己的心情。“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过街老鼠,没有地方躲藏。”罗迈克对那位经理说。这一边,吴士宏的义愤在会场上激起的议论仍未平息,大家都是为了悼念烈士而来,可是有人渐渐觉得话题似乎离开了追悼会的主旨,其中310一人当场说:“我觉得她的目的不完全是为了悼念,也是为了她的‘本地化’。她是想让罗迈克知道,他不了解中国人,不能管理中国人。”这种议论不一定真的符合吴士宏本人的意志,但却不能说完全属于“空穴来风”。此中关节,我们在后面还要详细提到。
刘文印成为微软雇员还只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对吴士宏的“本地化”方针,以及这个方针在公司内引发的种种纠葛,自然无从了解。他在1999年夏天对于“美帝罪恶”的愤怒并不次于吴士宏,但却没有到“声泪俱下”的程度。“在微软工作,应该说有一些为难。”他说。他倒没有“过街老鼠”的感觉,但却“有一种夹在中间的感觉”。不过,他总算还能找到如下理由为自己排解:“首先,我是一个中国人,不因为我替美国人做事,就不能表达我的感情;第二,我现在做的事情不是为了美国政府,对中国人也有好处。一个美国公司和美国政府毕竟是两回事。”这样看来,若说我们的人民当中积蕴着一种民族感情,的确不假,但却有另外一些证据表明,对于美国人,中国青年充其量也只是抱着一种爱恨交集的复杂情感,并没有一种势不两立同仇敌忾的情绪。
311大而化之地看眼前情形,又可以发现,微软所谓“脑力激荡”的文化一旦移植到中国这块土地上,多少会增加一些五彩缤纷的复杂内容:你尽可以不问政治只走你的“白专道路”,但却不能保证政治必定不来找你的麻烦,有如吴士宏之“郁闷悲愤终日不可名状”,和刘文印之“夹在中间的感觉”。
分享思想的火花“科索沃事件”以及北京的“反美风潮”发生之后,在中国的外国公司--国际商用机器、惠普、卡西欧、英特尔……差不多都把自己藏起来。虽然还没有仓皇逃亡,但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有希格玛大厦不同。微软精神中“我行我素”的那一部分,这时候格外引人注目。六层一如既往地讨论“维纳斯计划”。在第五层,李开复照样在记者面前大谈自己的科研方向,研究员们照样展开他们的“脑力激荡”,工程师照样写他们的程序,尚笑莉也照样为“21世纪的计算”大会忙里忙外。
《微电脑世界》的主编熊伟很快发现这种情况,就在自己的刊物上写道:“微软照旧做它愿意做的事。”
张宏江直到5月份才在希格玛大厦正式上班。所以,312他领导的小组是6个研究小组当中启动最晚的一个。如前所述,这时候正是我们国家反美情绪风起云涌的时候,张宏江却是熊伟说的那种“做他愿意做的事”的人。
最初两个星期,他也沉默。到第三个星期,他说他要向研究员们作一个报告,告诉大家他过去做过什么,到这里来打算做什么。这情形与沈向洋的做法不谋而合,又有些像美国大学的教授招揽学生。他说,他的专长是“对多媒体信息内容的理解、检索和浏览”。今后仍将继续这个领域的研究。他的目标是要让人们在网络上随心所欲地使用各种设备,而且能够迅速得到想要的信息。
无论你拥有什么样的带宽、什么样的设备、什么样的语言,都不会感觉到任何障碍。他所说的这个领域,也就是李开复在“科研的方向”里面说的“实现多媒体的自动分析、有序化和可视化”。其中最重要的一个部分,是张宏江在8年以前所开拓的,其功绩直到今天仍为人们称道。张亚勤说他是“先驱”,凌小宁说他是“鼻祖”,意思都是一个:没有人能取代他在这个领域中的位置。
当张宏江加盟研究院的时候,李开复以如下方式向一群记者介绍张的成就:313“大家都看过《倚天屠龙记》,那里面谁最厉害?”
“张无忌。”
“张无忌最崇拜的人是谁?”
“张三丰。”
“为什么?”
“……”
“因为张三丰是武当派的开山鼻祖。现在,我们微软中国研究院虽然有很多世界级的专家,但只有张宏江博士才称得上是开山鼻祖。”平心而论,“开山鼻祖”的说法有些夸张。因为,张宏江并非多媒体检索领域的惟一开创者,在他之前,已有人在这里做了不少事,只是全都不能达到他的水平。
当然,国际商用机器公司在“图像检索”方面走在张宏江的前面,但张在“视频检索”方面则是名副其实的第一人。“视频”与“图像”的区别,有如电视和照片。“视频”是运动着的“图像”,所以,张宏江的研究明显地具有更高的难度以及更广泛的应用范围。他在90年代初期发表的那篇论文,是这个领域的经典之作。1995年他的314律师劝他了解一下自己的文章被什么人引用过,他上网一查,吃惊地发现,竟有50多人在自己的论文中引用了他的思想。这些论文中有很多超过了他,但研究的框架还是从他那里来的。实际上,直到今天,走进这个领域的人还会阅读和引用他的论文。
张宏江讲了90分钟,一边讲一边放幻灯片,把他心里想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大家都在下面听,李开复也在听。李开复在过去几个星期中一直没有问张宏江在想什么,他仍然信奉着自己的原则:对值得信任的人,不用问他干什么。现在,他从心里赞赏张宏江的想法。会议结束的时候,李开复说,张提出的研究构架非常精彩但却过于庞大,还建议张把自己的题目分出一部分给别的小组去做。张宏江没有表示异议,但他更希望为自己的小组找到更多的人。李开复这时候显示了他在管理方面的刚硬的一面,他对张宏江说,“不要太自私了,你不能把人都要走。”张宏江后来说,他就是从这一天起,发现李开复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美国式的经理”。他能判断你讲的和做的是否有道理。如果你对,他会毫不犹豫地接受你的意见。但他如果觉得你错了,就会向你挑战,315而且会非常不客气。
其实,李开复这时候心里想的,不仅仅是“对”与“错”,他还想着一个时间表。他在半年以后有一次谈到自己当日的动机。“在中国做事情,就是要有一个时间和目标。”他说,“我们第一步是在中国政府面前给我们的形象定位,第二步是在学生面前给我们的形象定位。再下一步,我们的问题是:得到微软总部的认可,然后得到比尔的认可。”所以,他在心里已经把6月28日当作一个时间目标。那一天,美国和英国那一边,很多世界知名的学者,还有总部的老板们,都要来参加计划中的“21世纪的计算”大会。他需要加快研究的进度,把事情做出来,有足够的成绩证明研究院的方向正确,能力也超过一般人的想像。
刚刚进入6月,他就对大家说:“6月啦。你们不要给我们丢脸。”中国超过40岁的人,记忆中有一件事情特别清楚,那就是60年代流行在中国的一本书:《科学家谈21世纪》。那时候,人们觉得“21世纪”是一个那么遥远的时316代。但现在,也即1999年6月28日,这些计算机科学家谈论的“21世纪”,其实也就是6个月再加上3天以后的事情。当初微软中国研究院成立的时候,李开复说“我们的研究成果将成为5年后的主流”时所指的那个时代,看上去还要更远一些呢。
事情果如尚笑莉所料,“科索沃事变”造成的后果没有那么严重,到了6月下旬,乌云已经散去,几十位计算机科学家从美国和英国进入中国,与更多的中国科学家汇聚在北京城北的国际会议中心。其中有两位“图灵奖”的获得者:巴特勒.拉姆伯森博士,他是微软公司首席软件总工程师;罗)杰.瑞*迪教授,他是卡内基梅隆大学计算机学院院长、微软研究院专家顾问委员会委员,以及美国总统信息技术顾问委员会的成员。有艾德沃尔德.拉苏斯卡教授,他是电气电子工程师协会院士、美国科学院院士、华盛顿大学计算机与电子系主任;有安迪.戴姆教授,他是电气电子工程师协会院士、美国工程院院士;有理查德.纽顿教授,他是电气电子工程师协会院士;有微软公司的高级副总裁里克.雷斯特;有微软雷德蒙研究院院长凌大任博士和副院长杰克.巴317利斯博士;有微软剑桥研究院的院长罗杰.尼德哈姆博士和副院长戴瑞克.姆卡勒博士;有黄学东博士,他是微软公司高级研究员;有舒伟都博士,他是麻省理工学院计算机研究所副所长。
中国这一边,则有潘云鹤教授,他是中国工程院院士、浙江大学校长;有清华大学的张钹教授,他是中国科学院院士;有迟惠生教授,他是北京大学副校长;有高文教授,他是中科院计算所所长、联想中央研究院院长;有马颂德教授,他是中科院自动化所所长;还有香港大学的顾钧教授。
国际会议中心一个两千人的会议大厅差不多都坐满了。会场灯光很暗,大多数听众依靠耳机里面的同声翻译聆听演讲者的声音。会议的主题叫做“21世纪的计算”,还有一个副题是“中美顶级计算机科学家高峰对话”。既定的话题,看上去没有一点意识形态的气息,不分国界,不分信仰:信息技术在21世纪对中国有什么影响?
我们该做什么样的研究?
318我们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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