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你在试图把它变成人类社会的一部分,于是麻烦开始了。现在连一条狗都将学会谴责它自己。如果它做了什么错事,内在他感到歉疚;谴责进入了。
我听说有一次一个流浪者,一个乞丐,拦住了一个富人要一毛钱,只值一杯咖啡。富人说:“你看上去足够健康,为什么浪费你的生命?为什么不去工作帮助你自己?”流浪汉的眼里充满了很深的自责,说道:“什么?去帮助一个像我一样的流浪汉?”
你一直不接受你自己。从一开始起你就被教导自然是不够的,你必须比自然更多些。你尝试过,那种努力失败了——那是不可能的,你水远不能比自然更多。如果你过分尝试你将会比自然更少。你水远不能比自然更多因为自然是完美的:不需要更多的东西,不需要完善,不需要让它变得更好的努力——它不能变得更好了。但如果你过分尝试,你将从自然的完美中坠落,你将变成一个神经质的动物。
人来自动物,但他不是一个高级动物,他成了神经质的动物。问题是没有人教你去接受你自己和接受你的本性。崇敬它,为它而感谢神,感谢整个存在!
无论给予你什么都是有意义的,这很重要。你不能割舍并改变它。如果你尝试,你将会陷入麻烦。你处在麻烦中——这个地球上的每一个人都处于麻烦中。
人为什么责备他自己?他为什么不能接受自然?因为通过谴责造就了自我。没有其他方式创造自我。
创造自我,你必须搏斗;创造自我,你必须把什么作为坏事来谴责,把什么作为好事来赞颂;创造自我,首先你必须创造一个神和一个魔鬼。然后你必须与魔鬼搏斗并试图接近神。自我需要一种冲突。如果没有冲突,不会有任何自我。只要想想……如果你身上没有搏斗,如果你完全接受你自己——你为你的存在而快乐,深深地满足,深深地心满意足,没有一刻抱怨——自我怎么能存在?你怎么能说“我存在”?你越是搏斗,越多地创造“我”。
那就是为什么如果你去找所谓的圣人,你将比别处更多地发现神经质的人。这是要注意的事情,哪里有许多圣人,哪里就有更多的疯子。疯子较少存在于东方,它更多地存在于西方。但如果你只是做一般的算术你将会吃惊:在东方许多疯人被作为圣徒来崇拜,所以他们不在疯人院。在西方,那些同样应该在疯人院的人却在心理医生的躺椅上。他们没有被视作疯子,但他们是,因人自我是疯狂的。
看看你的圣人。他们有如此微妙的自我——当然是经过完善的,改进的,非常有教养的,经过修饰的,但他们存在。
如果你与别人搏斗你不会有一个非常微妙的自我,因为对于其他人,被击败的可能性始终存在。甚至如果你赢了,另一方还在;他在任何一天随时都有可能积聚起力量,你会被打败。胜利不能是彻底的,你永远不能肯定;敌人存在。不仅有一个外部的敌人,还有几百万敌人,因为你无论与谁竞争,他就是你的敌人。你将始终在震颤和摇摆,你的自我不会在坚实的地基上,你在沙滩上建造你的房子。
但如果你与你自身作战,那么你是在一个坚实的地基上工作,你能够肯定;你能做一个更为微妙的自我主义者。要拥有“我”你必须残杀自然,因为在自然中没有自我存在。树木存在,但它们不知道那个“我”;动物存在,但它们不知道自我——它们无意识地生活。它们只是没有任何搏击和争斗地活着。当它们饿时它们寻找食物;当它们满足时,它们去睡觉。它们作爱,它们进食,它们睡眠,它们只是存在,它们不说“我们存在”。它们只是广阔的生命的海洋里的波涛,它们来去无踪。它们没有历史,没有自传;它们来和去就像它们从未存在一样。
狮子存在,大象存在,但它们没有任何历史,它们没有任何自传。一只狮子就像一股巨大的浪头来了又消失;没有留下痕迹。
自我留下足迹。如果自我想不死,自传写出来了,历史造成了。于是整个的愚蠢——神经病就来了。为了创造自我,人造成了冲突,这种冲突有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同外在自然——科学就是这样创造的。科学是与外在自然的一种搏斗,超越自然。这就是为什么甚至连伯特兰·罗素①这样一个人都在不断地谈论征服自然的问题。你怎么能征服自然?一股波涛怎么能征服大海?这显然是愚蠢的!部分不能征服整体;如果部分试图这么做,这个部分将会变疯。整体不会失去什么,而部分会失去一切,因为部分与整体共存,从不对抗它。科学变得具有破坏性,就因为这种征服的态度。
①伯特兰·罗素(BertrandRussell,1872~1970):英国唯心主义哲学家,数学家、逻辑学家。主要著作有《数学原理》、《哲学问题》、《西方哲学史》等。——编注。
冲突有另外一个方面:那个你称之为宗教的方面。
一个方面是与外在的自然搏斗;创造了科学,科学被人利用之后,除了广岛不会是别的什么,整个地球都会变成一座广岛。搏斗导致死亡,冲突最终导致终极的死亡;科学是指向那里的。
还有其他的冲突:内在的冲突,与自我搏斗。那就是你所说的宗教——征服自己。又是搏斗,那也是破坏性的。科学从外在破坏自然,所谓的宗教从内在破坏自然。庄子是反对这两种冲突的。所谓的科学和所谓的宗教不是敌人,它们是合作伙伴,它们有一种深层的密切关系。
要领悟庄子和老子,要领悟道,你必须明白他们不相信任何形式的争斗。他们说:“不要争斗,活着只是顺其自然,这样自然就会渗透你,你也会渗透自然。”他们说:“只是平平常常,不要试图出人头地,不要试图成为大人物;只是做无名小卒。你会享受更多,因为你将留有更多的能量,你将充满了能量。”
能量本来是惊人的,但它在争斗中被挥霍了;你分割你自己并从两边争斗,能量被消耗了。同一种能量会成为狂喜,如果它在一种内在的和谐中运行而不争斗。接受,接受万物存在的本相,这就是道的基础。道不制造任何“应该”。庄子说:“不要对任何人说你应该做这个,你应当做这个,你不应该像这个样子。”庄子说这些事情是危险的,你在毒害。只有一件事要遵从的,那就是你的本性:无论它引向何方,信任它。
但我们害怕遵从自然,不是因为自然是坏的,而是因为那些道德的老师们,因为那些毒害生命源泉的人。他们教导你那么多事情,那么多想法,于是你不能直接地看到“就是”——原本就是这样,你始终寻求“应该”。即使你看着一朵玫瑰你马上开始想这枝玫瑰应该是怎样的;它可以更红一点儿,它可以更大一点儿,你可以注射化学物,它将变得更大,你可以画它,它将变得更红——但你不能接受它的原样。小或者大,红或者不那么红,它存在。为什么不在这一刻享受它?为什么先是把它弄得更红,把它弄得更大,然后你才享受它?
你不知道你有拖延——这种拖延成为一种习惯。当它变得更大的时候同一个意念说:“还有可能再大些。”同一个意念不断地拖延,直到死亡敲打你的门。然后你会惊奇:我把我的整个生命都浪费在“应该”上,那个“就是”本来就存在,“就是”是美丽的。“就是”是庄子唯一的宗教。
“就是”’与“应该”之间的冲突是非常基本的。如果你能够放下你的“应该”,你可能不会像你现在那样得到尊重。因为你的“应该”,人们尊重你。他们说:“这个人很美,他从不发怒,他总是微笑。”他们不知道那些微笑是假的,因为一个从来不会发怒的人也不会真正地微笑。这是问题——如果他在他的愤怒中不真诚,他在他的微笑中也不会真诚。
孩子们是真诚的;当他们发怒时他们是真的发怒。你看着他们——他们的愤怒是美丽的。他们就像野生动物,跳跃和尖叫,他们的脸完全是红的。他们像狮子,他们在那一刻中会捣毁整个世界。他们的愤怒是真实的,凡是真实的就是美丽的。
看着一个孩子,当他愤怒的时候,总是看着他,你将看见朵美丽的花,一朵健壮的、强大的、有能量的花——能量在流动。下一刻孩子开心了,微笑了。那微笑也是真实的,他的微笑也是美丽的;凡是自然的都是美丽的。你的吻将会是一种毒药,它将是有毒的。你怎么能爱?你怎么能享受纯粹的存在?不,你不会干任何事情。现在你只能遵从——应该,必须和不应该。
你害怕生存,你不断地拖延——将来的什么地方你将生活;因为这种拖延你造成了天堂和地狱。天堂是你对值得为此生活的一切的最终拖延。
你说在天堂里有永恒的美丽;永恒的美丽是此时此地,不在天堂里。如果你微笑——只是站在一面镜子前微笑——你将看到在你的微笑背后有愤怒、有忧伤、有欲望;这不是纯粹的微笑。它不会是,因为那本源被下了毒。没有什么是纯粹的——不仅是在市场上有伪劣的东西,你也是搀假的。你不会微笑,如果你不会微笑,你怎么能亲吻?但你对孩子说:“不要发怒,压下你的愤怒。这不是好的,你不应该愤怒。”’但这是谁,谁又在假定这些事情?超越自然是可能的吗?你是谁?
至多,你能做这一件事情——你能强迫他。孩子是无助的,如果你强迫他,他必须遵从你。他是柔弱的,他依赖你,因为你会收回你的爱。他需要你的爱,他将不得不跟从你。当他感到愤怒时他不再表露它,于是愤怒将流入血液。因为愤怒是化学物,他的整个身体将被毒害。表露它,它是一种美丽的现象;压制它,是一种病。现在,当他微笑时,这种微笑将带上那种愤怒,那种病毒;现在它在血液里。你压制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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