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7年,在土耳其人手里吃了一次低级败仗后,英国人最后还是夺取了巴格达。
在战争期间,除1915年初被德国间谍和土耳其人激怒的当地部落破坏了从油田到阿巴丹的管道外,波斯本身的石油生产没有受到干扰。当石油又在令人满意地畅流之前,五个月过去了。尽管阿巴丹炼出的石油质量不佳和战时缺少设备,在军事需求的驱动下,一个庞大的工业企业仍然在波斯扎下了根。在1912年和1918年间,波斯的石油产量增长了十倍以上—一从每天一千六百桶增加到一万八千桶。到1916年后期,英波公司满足了英国海军全部石油需要的1 /5。在其最初十五年中常常濒于不能生存的这家公司,开始获得颇为丰厚的利润。
由于英波公司总经理格林韦的战略是要把英波公司从单一生产原油转为一体化的石油公司,所以英波公司的性质也发生了变化。他“要建立一个绝对齐全的组织”,把产品销往“有利可图而没有任何第三者干预的地方”。在这次世界大战中,格林韦正在把公司放在准备战后竞争的位置上。他的最重要的步骤是向英国政府购买联合王国内最大石油销售网络之一的英国石油公司。尽管这个公司叫英国石油公司,它却属于德意志银行,这家银行把它用来作为罗马尼亚石油在联合王国的经销人;战争爆发后,英国政府接管了这家德国控制的公司。现在,英波公司不仅得到了主要的销售系统,而且获得了后来证明是很有用的名称。英波公司还发展了它自己的油船船队。这些交易改变了英波公司的基础。直到1916—1917年间,公司固定资产的80%以上都在波斯;在下一个会计年度,却只有半数在波斯,其余在油船和销售系统中。它确实成为一家一体化公司了。
但格林韦还有他的第二步目标,热切地要使英波公司成为英帝国石油业中的执牛耳者。他经常申明他的目的是使英波公司成为一家“不受任何外国影响的完全英国化的公司”的核心——显然这是在说皇家荷兰/壳牌石油公司。格林韦复活了“壳牌威胁”,攻击“马库斯爵士的方案及其合伙人是要获得石油贸易世界范围的垄断”。格林韦及其支持者再三指责皇家荷兰/壳牌公司不忠于英国的利益,“把石油产品售给德国从中牟取巨额利润”,并已成为“国家的严重威胁”。
这些指责既不公正,又不真实。德特了这位商人已入了英国籍,战争年代都在伦敦,强烈地认为他自己和他的公司的利益与协约国利益是一致的。至于马库斯。塞缪尔,他完全是一位狂热的英国爱国者并为此付出了代价。他的两个儿子之一战前曾在伦敦东区经办一所供贫苦孩子居住的救贫院,在法国作战时阵亡。塞缪尔和他的妻子在他们儿子死后出版了这位年轻人的一小卷诗集以作纪念。他的两个女婿中有一个也在作战中阵亡,另一个由于堑壕战的后果在战后死去。
塞缀尔本人策划了一个大胆的方案,这对于全英的作战努力证明是非常重要的。梯恩梯炸药的主要原料甲苯一般是从煤中提取的。1903年,来自剑桥大学的一位化学家发现甲苯也能从壳牌公司的婆罗洲原油中提取。塞缪尔试图博得英国海军部的注意,但海军部对他的报告表示怀疑,拒绝了他的要求。十一年后,战争开始时他再度提出来,又遭到拒绝。甚至在提供了德国的梯恩梯几乎肯定来自婆罗洲原油的证明时,海军方面仍不感兴趣。但这幅图景迅即改变。到了1914年末,以煤为基础生产的甲苯数量不够,英国处于炸药快用完的危险境地。英国需要从石油中提取甲苯,但没有制造它的设备。本可以由壳牌公司设在英国的提取甲苯的工厂却被改设在中立的荷兰的鹿特丹,而且它生产的甲苯正在被德国公司用来制造梯恩梯炸药。
塞缪尔及其同事想出一个大胆的计划并迅即付诸实施。1915年1 月末的午夜,鹿特丹的这个工厂被拆除,每一部件都编号和伪装后运往码头装上一艘荷兰货船。货轮在黑暗中出海与英国驱逐舰会合。把拆散工厂运走的情报透露给德国间谍时将日期说成是第二天。不管是否巧合,第二天一艘相似的荷兰货船在鹿特丹港口被德国的鱼雷击中了。运到英国的甲苯工厂的设备几周内就在萨默塞特重新安装。这座工厂加上壳牌公司后来所建的第二座工厂,提供了英国军方所需梯恩梯炸药的80%。塞缪尔在战后被酬以贵族爵位。
尽管格林韦继续攻击皇家荷兰/壳牌公司的爱国心,这家公司却构成协约国整体作战努力的组成部分;实际上,壳牌公司就像军需部长那样,为英国军队把婆罗洲、苏门答腊和美国的石油运到法国的铁路线和飞机场。
因此,壳牌公司对于英国彻底进行这场战争是极为重要的。政府官员认为现在正是最需要壳牌公司的时候,不应该疏远它,因此对格林韦及其支持者继续攻击皇家荷兰/壳牌集团开始作出否定的反应。实际上,格林韦做得过头了,最后倒使政府中许多人反对起英波公司来。他们怀疑格林韦的冒称爱国者的外表,并对他试图同波斯以外的势力建立一个一体化公司的战略提出疑问。因为官员们想知道政府在这个公司中拥有51%的股本的目的是什么,在白厅中对这个问题展开了很多讨论和争论。正如一位怀疑的财政部官员所说,政府仅仅是“为了保证海军供应”而不再有其他目的了吗?或是想创立一个国有的一体化石油公司,然后协助它在全世界扩展商业利益吗?有些人企图把这个公司的商业野心同英国的战后需要联系起来,期待“这个国家有朝一日也像掌握煤一样在石油方面也能取得独立的地位”。但继丘吉尔任海军第一大臣的阿瑟。贝尔福于1916年8 月对政府采取的“对一个从事现代生活必需品生产的庞大联合企业负责的政策”感到惊异。政府官员对各种形式的政府认可的合并也进行了辩论,其中也包括使英国在皇家荷兰/壳牌集团公司中占优势而不让荷兰占优势的方案。但这些建议在战争期间都是空谈,眼前更为紧迫的问题够多的了。
“汽油的缺乏”
迟至1915年,战时的石油供应在英国还没有引起焦虑。但到1916年初情况起了变化。1916年1 月伦敦的《泰晤士报》报道了“汽油缺乏”,接着在5 月又“要求对公事用汽车作明确的限定”,还说面对“战时的需要,‘乘汽车兜风’也应予完全禁止”。
出现石油危机的原因来自两个方面。一个原因是航运吨位的日益不足——德国潜艇限制了英国的石油及所有其他原料和食物的运输。内燃机已向德国提供了它在海上的唯一明显优势——柴油发动的潜艇。德国开始致命的潜艇战来对付英国的经济封锁和英国在海上的全面优势,企图切断不列颠群岛和法国的供应线。危机的另一个原因是前线和后方对石油的需求迅速增长。政府担心石油短缺,实行了配给制度。这种减缓只是暂时的。
当德国对协约国的航运发动无限制的潜艇战时,供应的压力在1917年又恢复了。这种潜艇战立即被证明是大错特错,因为它导致美国放弃中立对德国宣战。然而潜艇攻击的后果仍是巨大和很快就感觉到了。1917年上半年丧失的吨位两倍于1916年同期。在5 月和9 月之间,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损失了六艘油船,包括崭新的“阿奇博尔德号”。壳牌公司损失的许多油船中,有一艘“骨螺号”,就是马库斯。塞缪尔于1892年派去执行他的突然袭击行动通过苏伊士运河的第一艘油船。海军部的政策是保持相当于六个月消耗的贮存,但到了1917年5 月还不到这个水平的一半,供应不足已经抑制了皇家海军的机动性。情况变得那么严重,甚至有人提议皇家海军停造石油驱动的船舶,再回到用煤时代!
1917年能源的严重不足,对于英国官方力求发展的石油政策是强烈的推动。各种委员会和办事处包括一个石油执行委员会都相继建立以协调石油政策,既要为战争出力,又要试图提高战后英国的石油地位。法国政府也模仿英国的石油执行委员会,设立了一个石油综合委员会,以参议员贝伦格尔为首,对日增的石油危机作出反应。但这两个国家都认识到,唯一解决危机的办法要到美国去找。运输和油船是供应的关键。
伦敦向美国发出一封“危急”电报,宣称皇家海军行将丧失机动性,除非美国政府提供更多的石油,否则“舰队将不能行动”。美国驻伦敦大使于1917年7 月绝望地写道,“德国人正在获得成功,他们近来击沉了那么多燃油的船舶,以至于这个国家会很快陷入危险境地,主力舰队会没有足够的燃料……这是非常严重的危险。”到了1917年秋,英国的石油供应到了危险的程度。“此刻石油很可能比任何别的东西更加重要,”殖民地事务国务大臣沃尔特。朗于10月警告下院,“你们可以有人、军火和金钱,但是如果没有今天所用的动力石油,那么所有其他有利条件都将没有价值。”在同一月,席卷英国的欢快心情立即和完全受到诅咒了。
面临德国的无限制潜艇战、法国的石油地位也迅速恶化。1917年12月,参议员贝伦格尔对乔治。克里孟梭总理提出警告,到1918年3 月——正当第二次春季攻势就将开始之时——这个国家的石油就要用完。供应是那么少,以至于对德国的猛攻法国只能支持三天,正像在凡尔登所经历的那样,当时需要大批运货车队把贮备赶紧运往前线以阻止德国的进攻。1917年12月15日,克里孟梭向威尔逊总统紧急呼吁,要求立即供应十万吨石油。他告诉威尔逊,汽油“在未来战争中像血一样重要,不能供应汽油将会使我们的军队立即瘫痪。”他还预示,供应不足甚至可能“迫使我们作不利于协约国的媾和”。威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