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江适似乎在努力控制着心中想要玩上一把的欲望,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骰子,目中闪出如狼见了小羊羔般的绿光。得到自家大公子命令的纪掌柜,走到其身旁,递给他千两白银的筹码,低声道:“这位爷台,我们东家说了您要玩什么只管吩咐一声,小小意思还请您笑纳。”
“向小子,现在人家送东西给老子玩,你们给我在一边看着。等会老子赢了钱,今天晚上就去翠红楼喝花酒。”江适不客气地把银子收下,乐呵呵地道。何牛、向中是庄稼佃户出身,何曾见过这些个道道,见有人送钱也就没多想,随着江适的性子与他一同玩乐。哪知才半个时辰不到,三人就把千两银子输得只剩下最后一个十两的筹码。当下,江适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他娘的,老子今天非要赢了才走。”一把抓过要去给客人倒茶的堂倌,叫道:“去给老子拿些筹码来!”
忽地,一个阴侧的声音飞出,“哟!这是谁啊,在我们刘家的地面上人五人六的?”转身一看,说话乃是一脸小人之相的刘驲,原来是刘寄三人被关了两日,何钦依律棍责十板、罚了些银两便放了出来,并未将云轩蓄意陷害他的罪名加身。刘渊让他待在家中,管些家族的事务,先前,在家中听到些风声,知道刘檀栋做法,立即心急火燎地乘轿而来,进来就听见江适粗大的嗓门,便让刘驲去试探一番。
“爷爷我在这赌钱关你屁事,管事的都不说,你这厮算什么东西!”江适见三人竟会给自己这么好的机会,心下大喜。不过,刚才输了钱心中正是烦闷,有蠢才送给自己出气,若不用之,岂非愧对他的好意。
心中还为彩玲之事觉着窝囊的刘夯,听到这些,操起家伙就想打人。见此,刘寄高声喝阻道:“住手!”接着拱手道:“兄台,在下两位兄弟鲁莽,多有得罪!请您多多海涵!”
江适如明镜似的,知道眼前之人是谁,装作不认识他,道:“算了!你叫他们让开,别扰了爷们的兴致。”
未几,刘檀也匆忙地抖着一身肥肉,走下楼,驱散四周围观的赌徒,拱拱手,居心不良的笑道:“江将军,在下这兄弟刚到京城,没见过什么世面,您不要见怪!您想玩什么,只管开口,在下让人给您奉上便是。”
刘寄当然明了其兄的用意,这赌坊一直都是刘檀打理,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好借口,就顺着话给江适作了个揖,当是赔礼。江适大咧咧地生受了他一礼,眸子轻蔑地看了看他,却是不理会,一脸得寸进尺的模样,与一边的刘檀道:“刘大公子,老子现在要买五万两银子,赌赵王二世子胜,你说该怎么做?”
闻言,顷刻便流露出为难之色,刘檀道:“将军,可否让在下向家父禀告一声?”一旁的下人,在刘寄耳边一阵嘀咕,把江适当的事情一一告知。当下,受到轻视的刘寄,心中正是恼恨,再听其人之事,更是觉得不值,冷声道:“我倒是谁,原来不过是个欠人钱财的小小副将尔。”
江适用力一拍赌桌,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老子欠人家钱,总要比你嫖婊子,嫖到牢里的人强!”
“你说什么?没钱就不要到,我刘家的赌坊来。来人!把这三人给本公子赶出去。”刘寄一听踩到自己的伤疤,上前一把想要纠住他的衣服。江适抓住他的手,用力一送,把他丢进其兄的怀里,怒声道:“老子没钱,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向中,你们两个去我府里,叫小菱把我枕中的传家宝拿过来,哥哥今天要把他全压在赵王世子身上。”
约莫是过了三刻钟的时辰,向中两人带着手捧着红绢包裹的盒子,到了赌坊。江适粗声粗气地道:“给老子一间上房!”刘寄一心想看出好戏,也就没和他计较,遂把带到他们二楼雅间。
进房后,江适柔声道:“小菱,打开它。让他们这些土包子开开眼。”娇小的小菱,非常小心地打开红绫,将里面一个古香古色的檀木盒递给江适。接过盒子,江适满不在乎地粗手粗脚把盒子打开,两颗有鸽蛋般大小的明珠,晶莹剔透,闪烁出醉人而美丽的光芒。一见到,刘檀与刘寄心中马上就想把它据为己有,江适见此,心中一阵冷笑,轻蔑地道:“这东西是老子祖上传下来的宝贝,现在我要把它压赵王世子胜。”满天要价地道:“就作价每颗一百万两,你们敢不敢接?”
此时,刘檀才从失神中省悟过来,心中暗惊,若是压世子,刘家都要赔上许多,目中贪婪不已地看着明珠,一边咽着口水,道:“将军,此物需让纪掌柜的作价一番才可。”转身道:“把纪掌柜叫上来。”刘寄眼珠子不停地晃动,道:“这东西要是输了将军可不要不认帐哦?”
江适笑道:“老子的输就是输,不过你们有东西赔给老子吗?”
自以为计得的刘寄,做出一副为你着想之态,道:“将军,您不如把这两颗明珠,分别压在世子与太子身上。这样无论是谁人得胜,都会有赚头,您说是不是?若是太子胜了,本店十倍赔之,岂不是让您赚大发了。”
“你娘的!别管这些,等你们看这玩意值多少再说!”江适道。
须臾之后,进到房中的纪掌柜,双手微颤地端起木盒,小心翼翼地看了半晌,忍不住赞叹道:“光华万千,绝世奇珍,老朽能见此宝,此生不虚矣!客官,您慢坐稍等片刻!”对着刘檀使了个眼色,刘檀会意地与他一同走出屋外。纪掌柜低声道:“此物虽是稀罕,一对也就最多值一百五十万两。且,依小公子之法,若是太子真个胜出,最少也要赔上七百五十万,才得其一;世子胜,也要付上一百五十万两。倒不如,按他自己的办法,唆使其全部压在太子身上,届时您还不是唾手可得。”
闻之,刘檀大喜,肥胖的手掌用力的拍拍他的肩头,道:“好!就照老纪你的意思做。”突地,房中传出一阵争吵声,惊醒两人的美梦。刘檀推门而入,见幼弟已经在与江适带来的两人叫骂,见其进来,都停了下来。原来,向中与何牛二人正劝江适不要拿祖上的宝贝去赌,刘寄一听那还了得,就这么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可不是他的作风,便说赢了就可以如何、如何,何牛二人乃是本分人,哪敌得过他的花言巧语,不论刘寄如何说,就是一个心眼地劝江适别拿祖上的东西去赌。江适听到何牛这么说,做出一副动心的样子,急得那刘寄对向中二人破口大骂。
江适看到刘檀进来,急匆匆地抓住他的手,粗声问:“老子的东西值多少?”
被抓得有些痛的刘檀,一龇牙赶忙道:“一颗五十万。”
“什么?”
刘檀被江适用力地一扯,“啊呀!”痛出声来,道:“将军放手!小人再给您每颗加十万,此是最后的底线,不然请您收回此物。”
“哼!”江适一甩放开他的手,沉吟半晌,似乎十分艰难地下了个决心,道:“娘的!也罢,一百二十万就一百二十万,你们拿什么东西给老子作保?”
“这……!”
“大哥!你回去与父亲说一声,为弟在此招呼将军,你看如何?”
思虑片刻,刘檀道:“将军稍等!在下立即回去与家父商议。”见他同意,立即让人准备车辇回府。
半个时辰后,刘府。
刘檀将这些事情告诉其父,刘渊来回度了几个圈,觉得此事没有什么疑虑,沉声奚落道:“这小子是输红了眼,只要让他把明珠压在太子或王豫身上,咱们就接。还有让知道这些事情的人都闭嘴,要是给其他三家知道,少不了会分一杯羹。你到帐房把我们刘家的房契、地契拿出来,去大理寺找何大人为此事做保,此人刚直不阿,口风极严,无需担心会向赵王等人透露,千万不要让到手的东西给跑了。届时,他身无分文之时,我们再将其收为心腹。”
“父亲!孩儿这就去,您在家等着好消息!”刘檀恭声领命而去。
当他回到赌坊,刘寄已经眉飞色舞地与江适喝酒吃菜,他以为是自己的巧语让江适动心,改了主意把宝物全都压在太子身上。见其兄进来,起身告罪一声,拉着刘檀到内屋一阵低声交谈。
刘檀容光满面地出来,把东西给江适看过,便说要找个见证,江适心中暗暗惊喜。向中与何牛现今还在劝他不要如此,见其一意孤行,便也懒得再说什么,只是陪着他同行。江适、刘檀如干柴烈火般一拍即合,遂到大理寺请何钦为此事做个见证,各怀心思地回到各自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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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却说被世宗当了一回枪使的云轩,一路鸣金开道向行宫而去,引得城中百姓驻足观赏,翘首而望,好不热闹。出城后,车辇中的众女已是迫不及待地撩开帘帷,四下张望着深秋的肃杀之息,不时飘出银铃般的笑声。
在车前的云轩与云烯并马而行,谈起昨日赌坊之事,笑着说道若是有人将大把大把的钱财压在云轩身上,刘家的家财恐怕要败尽。话刚到此,二人同时勒马停住,四目相往,同时露出震骇之色,当下,就明白今天为什么这么招摇。怀民长叹一气,喃喃低语,道:“刘家完了。”心有感慨地云轩,立时感到身上的份量,默不作声地点点头,轻挥马鞭,走得更慢,这次自己一定非胜不可。
突地,彩玲娇柔中带着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传出:“两位大人,怎地越走越慢了,如此要何时才到圣上的行宫?”
“多谢彩玲姑娘指教!”说完,云轩便传令让三卫加快些。
忽地,云烯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道:“殿下,先看看这封信,此物是经红莲之手转呈过来的。彩玲小姐像是已经知道京里的流言,您要早做打算方为上策。”
接过书信,原来是彩玲的爱慕者给她写的情书,并问她钟情予太子是否属实,言语间用得极为雅致,云轩看完书信后,久久不语,缓慢地问道:“此人与彩玲关系如何?”心中微叹,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