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陆安摇头,思虑片刻,说道:“老臣想年后定会有音信!若萧焘应承此事,老臣敢断言,三、五年之内其必将全力夺取蜀国。圣上,若萧焘胆敢如此,老臣以为云烯之计,当可行之。”
喝了一口茶,世宗笑着赞同道:“的确!对了,皇儿过两日就是柔水阁施粥之日,你回去和婷萱几个丫头说,今年就不要去了,就让丽娘夫妇办即可。近日,葛峰的几个手下一直都在附近窥视,除了云烯,你们都要少去。”
“是,儿臣遵旨!”云轩躬身道。
咄咄咄!三声轻巧地敲门声响起,须臾传来钱圭尖锐的声音,“圣上已经二更天,皇后娘娘请您到坤和宫歇息!”
闻此,云轩三人识趣地一一请辞。
西魏,灵武城,皇宫承天偏殿,红绸黄幔,四个镏金柱子雕龙刻凤,两层白玉台阶上,硕大地黄梨木桌案后摆放着一张铜鎏金的小型龙座,四下纯金的侍女宫灯烛台烛火通亮,映照着左右两边兵器架上的刃锋寒光闪耀,书籍整齐的摆放在窗格书架之上,孤伶伶地矗立左边兵器架旁。黄梨木桌案下首左右两边,整齐地放着各两张几案招待心腹大臣,乍一看还以为此地是帅府,此处实是萧焘的书房。
在接到葛峰奏折地萧焘,满面怒色,地上满布碎裂的瓷器,宫女太监们面色惶恐,噤若寒蝉,生恐触怒萧焘,小心翼翼地收拾着一地狼藉。萧焘不耐烦地大袖一挥,冷硬地说道:“快些收拾好,看看石昱到了没有!”
须臾之后,石昱便到了此间,宫女太监终于放下提到嗓子眼的心。未等他行礼,萧焘直接将葛峰的奏折丢给他,冷哼一声,道:“你自己看!”
石昱身手利索稳稳地将其接着,躬身一礼,道:“陛下恕微臣失礼!”说罢,慢慢地展开,边看边暗自震惊,神采沉稳地躬身说道:“微臣以为林纬欺人太甚!”
一听连石昱都如此说,大生同感,萧焘快步走下台阶到他身前,指着北汉都城的方向,道:“连文奉你也说林纬小儿欺人,随便地认一个下臣的儿子做义子,就想与朕联姻。倘若寡人应允此事,岂不叫天下人笑掉大牙!”
当下,石昱一揽官服前摆,跪在萧焘身前,神情笃定地说道:“微臣请圣上暂息雷霆,臣有下情禀告!”
“文奉,免礼!快快起来!”萧焘见此,亲手将石昱扶起道。
“微臣敢问陛下,我国当务之急所谓何事?”
“当伐蜀,得其地!”
“然也,若圣上不能与北汉修好,我大军占得上风之时,其举兵出线天关,则我国必不能全力伐蜀,反而要承受腹背受敌。虽不能迅速攻破定、镇二城,但我伐蜀之兵,也要回师救援,故,臣请圣上三思!”石昱平静地说道。
当下,萧焘心中怒气慢慢散去,若不回援,再行征集兵马粮草,国库空虚,经不起如此折腾,问道:“文奉是要朕允准此事?”
闻言,石昱拱手道:“陛下圣明自会权衡利弊,无须微臣多言!”听到这些后,萧焘心下十分不甘,冷声说道:“难道朕就让林纬小儿如此羞辱不成?”
见萧焘已无怒气,知道需要个台阶让他心中好受些,石昱道:“圣上,只要攻下蜀地,取襄州、新城两地,届时北汉之地唾手可得。”说完,还觉不够,道:“微臣还有一语不知当说否?”
“讲!朕赐你无罪!”
双眸下垂,石昱躬身施礼,掩饰心中的想法,低声道“陛下,以一宗室之女换蜀地,您认为值得否?”
闻言,萧焘双眸怒射精光,看着低头行礼的石昱,冷声道:“文奉之意就是林纬小儿向朕要十七公主,朕也要舍得?”
心中暗自一惊,石昱仍然坚决地说道:“臣以为,是!”
当下,偏殿中一片死寂,时间仿佛停住了一般,四周的空气愈加凝重。良久,见石昱赤胆忠心,拳拳报国,萧焘长出一气,无奈地叹道:“罢了!你让人快马将朕的旨意送到葛峰手中,此事朕准了。你还有事情吗?朕有些乏了!”
出人意料地石昱并没有,按照萧焘的意思退下,反而上前半步,躬身道:“臣还有事情启奏!”
这时,气急而笑地萧焘,心道,好个石昱如此不知好歹,当真不怕朕杀了你不成,不耐烦地说道:“说吧!”转身一挥龙袖,回到自己的宝座上,心不在焉地听着石昱禀告。
石昱心中也知其不耐,仍然说道:“臣请陛下命葛峰,对柔水阁再次详查,一月之后,若再无消息方可撤去。”
“准!”萧焘冷声道。
“对于云烯此人,臣以为应派细作严加探查,找出其为人之破绽,以免与其对峙之时措手不及。”石昱道。
刚才被联姻之事气恼地萧焘,并没有仔细看过,闻言,再次拿过奏折再次细细观看。葛峰将云轩等人比试仔仔细细地记录在其中,并加注他自己的看法,半晌,老眼流出羡慕,赞道:“北汉果是人才辈出,赏葛峰黄金五百两。就依文奉之意,派人查探云烯,并记录在案,以供我将领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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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水师分东西二督府,军制与其他各军相同。
第七章(上)
接下来的日子,更加忙碌,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先是世宗设宴为林绛接风,接着柔水阁施粥,开府纳贤招才,新年府中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等大小事宜,以及云轩自己的婚事,从新作的锦服、车辇、纳吉、粉饰等等诸多琐碎之事,让他忙得是焦头烂额,应接不暇,恨不能生了三头六臂,分身有术。幸亏三位公主的婚事是世宗一手操办,只需婷萱等人去做些新衣与头饰,可以抽出时间协助云轩打理府中事物,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太子府邸外,从鸡叫头遍到夜幕降临,一些在云轩婚典上没有位置的达官显贵、亲朋好友,早早地就把贺礼送了过来。一时间太子府邸门庭若市,热闹不凡,车水马龙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每日天近正午之时,外间的人群都自觉地不去搔扰云轩用膳。此时,已经恢复往日活拨的青青,串通几个丫头,天真可爱地叫嚷着要准备送云轩些贺礼,恭祝他们早生贵子,白头携老,弄得在前厅接见的云轩、雪儿、香芸三人不禁莞儿。
此刻,云轩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形象,边吃边说道:“雪儿,这些人送来的东西可要一一记好,礼轻的给人家回份礼,礼重的待我们成婚后,把它退回去。一些个府中之人的亲朋送来的东西,让府中各人自己带回去便是,实在不行就买下来。”转念又想起什么,放下手中玉箸,道:“哦!还有任猛和元鹰他们几个送来的东西,让严犁到马厩挑上些好马送过去。”
“是,殿下!”冰雪聪明的雪儿,自然明白自己相公的想法,如兰般的笑魇绽放在晶莹洁白的花容,娇笑连连地说道:“您还是多吃些!芸姐姐对京城各家了如指掌,知道那些人打的什么主意,这些个您就别操心了。”
闻言一想,也是自打雪儿十二岁起掌太子府诸多事物,那一件都让自己感到安心。现今又有香芸在一旁帮忙,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云轩笑点头,说道:“对。”叮嘱下首被自己命令一同用午膳的言洪、孙易,道:“孙公公、洪伯,雪儿她们年少,请你们多看着些?”
“奴婢(属下)遵命!”
云轩道:“雪儿、香芸这几日你们多辛苦……”未等把话说完,桂起从外面走进来,躬身道:“奴婢启禀殿下,府门外一些百姓说是给您送贺礼来了。”
当即,云轩星目一惊,轩眉微皱,问道:“还有将近二十多天的时日才是孤成婚之喜,要送也应给不是现今的这个时候才是?”
“回殿下,奴婢问过了。他们是看府外人多,怕晚些时日不能亲手送到您手中,特意赶早给送来。”桂起恭敬地回道。
“你去请他们进来!”云轩道。说罢,微微一顿,改变主意,道:“且住。孤亲自去迎他们!”
闻此,言洪抱拳劝道:“殿下,如此恐有不妥,请您三思而行!”
当下,云轩起身笑着对他摆手,说道:“他们都是些黎民百姓,无须这般慎重;且你们都在一旁,出不了什么事情!”遂道:“桂起,带路!”
须臾之后,云轩便步出府门,见到内督府禁卫将原先送礼之人分列两边。桂起见云轩一脸疑惑,低声告诉他,这些乡亲在进入内城时就被拦下,听说是给云轩送贺礼的,便一路护送着这些身着朴素的父老乡亲到此。
此时,门外众人见云轩竟然亲自出来,心中一阵惶恐惊喜,立刻跪地口称:“参见殿下千岁、千千岁!”
随即,云轩快步走到为首的老汉身前,躬身亲手扶起,道:“诸位乡亲、各位都平身!”定睛一看,老汉年纪约六十多岁,古铜色的脸庞,布满斑驳的皱纹,花白的发须有些凌乱,神情矍铄,一身全新的粗布棉袍,身上带着浓郁质朴的乡土气息,象是来时才换的。其身后的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是一身新衣,神情盎然,丝毫不觉冷气,身后几个硕壮的汉子,抬着用红绸包裹着的一个物件,隐约可见是一件新做的木器。
老叟神色激动地慢慢抬起头,打量着眼前这张俊朗的脸庞,亲切柔和地笑容,都使自己觉得贴心,阵阵暖流在心中涌动,嘴角一阵抽搐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见此,云轩轻声笑道:“老翁、诸位乡亲,外面冷都到府里去吧!洪伯,让人多备些酒菜,孤看众位父老尚未用过午膳。”说着,便亲手将老者搀扶进府内,见此孙易也不敢待慢,搀着老叟另一边。
当下,老者似乎没有想到能进到太子府里,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猛然发觉云轩已经搀扶着自己,惊吓得又要跪下。云轩手一紧微用力地阻止,笑着道:“老翁既然是长者,孤搀扶进去,又何不可?”老者又惊又喜,慌忙地想要挣开,一双粗糙的大手在云轩眼前直摇,胡乱地道:“殿下,您身子金贵,这不是要老汉折寿吗?”
“好!随您!”闻言,云轩也知让自己搀扶,确是让他更加拘谨,也不做作随性地笑道:“小桂子,你替孤扶一下!”跟着笑看老翁,问道:“他可以吗?”
“可以,可以!多谢殿下。”老汉见云轩不再扶着,连声拱手应承,突